66 肃杀令（1 / 1）
“南宫旭看样子是真的退兵了，皇上不日也将回京，昨日我与你说的事，你想好没有？”
林玉亭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肖将军。。。这。。。要不，还是算了。。。”
肖英见林玉亭变卦，有些不悦，可宴席之上也不便多说，只想等散场后再劝说他。
薛澄梵逮了个空档，走到李翰身边，耳语了几句，李翰微微点头，示意薛澄梵退下。李翰清了清嗓子，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既然南宫小儿灰溜溜的退兵了，朕难得来一次西北，可有件大事要办。”李翰幽幽的说道。
众人不知李翰有何事，晋王面色凝重，似乎猜出了什么。李翰继续说道：“朕和先帝二十多年前途经贺州，曾在相国寺许下立国的心愿，自此我们义军无往不利，建立梁国，先帝登基后，多次想去贺州还愿，可惜路途遥远，与周国又时有纷争，这一耽误，便成了先帝生平一件憾事。这次朕亲临西北，可是还愿的大好机会，朕决定前去贺州相国寺替先帝和自己还愿。”
此言一出，叶斌叶轩他们倒是没什么反应，肖英林玉亭相互看看，似乎还是不明白皇上的用意。晋王却是脸色异样，欲言又止。
“父皇，贺州离周国太近，您亲自去还愿，只怕不安全，不如由儿臣代您走一趟。。。”元休起身说道。
“不可！”李翰摇着头，“当年是朕亲自许下的愿，如今朕安在，怎能由子替父还愿？元休正好你也在，就跟父皇一起去相国寺，让神灵保我大梁基业千秋万代！”
“可是父皇，儿臣觉得风险太大。。。”元休坚持道。
“太子殿下。”薛澄梵站了起来，“皇上对佛祖一片诚意，不愿千里来到此地，如今就一两个时辰的路程都不亲自前往，若是佛祖怪罪下来，我大梁基业何存？”
林茹儿听薛太尉这话，顿时明白了刚刚问她的缘由，心里慌乱，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忙求救似的看着父亲，眼神很是愧疚。
元休还欲劝阻，李翰示意他坐下，元休看看晋王，晋王轻叹一声，站了起来，薛澄梵抢先说道：“王爷，您可是也要劝阻皇上？”
晋王没有搭理他，离开座位走到大厅中间，跪地道：“皇上，周军尚未远离，南宫旭此举本就蹊跷，皇上贸然出城去贺州，实在是太危险了，臣以为不可！”
“今天在城墙上，周军退兵是我们亲眼所见，之后探子来报，也说南宫旭已经直奔周国，还会有假？王爷，老夫知道您能征善战，未能大破周军一定觉得不甘，可天子威仪让那南宫旭不战而败已是不争的事实，您一再质疑，是何居心？”薛澄梵大声喝道。李翰听着却不动声色，只看那晋王的反应。
阿罗见气氛不对，拉了拉父亲衣角，肖英听着着急，可知道自己也不便出来替晋王说话。林茹儿见无人出来为晋王辩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别人有各种顾虑，元休可不怕，元休噌的站了起来，和晋王一道跪下，“儿臣觉得晋王说的有理，还请父皇三思！”
“爹。”林茹儿轻声说道，“王爷说的有理，现在去贺州，确实。。。”林玉亭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爹当然也知道危险，可眼下附和晋王，在皇上看来，就是居心叵测，我也实在是不便多言，多说了，只怕还会害了晋王。”
薛澄梵见只有晋王和太子二人反对，话锋一转道：“王爷，您若是实在担心皇上的安危，大可以由您率军护驾，王爷智勇双全，有您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这里，肖英坐不住了，猛的站了起来，说道：“护驾重任，还是由肖英来。。。”
还没等他说完，已被薛澄梵打断，“肖将军，护驾一事，您想推也推不了，自然要算您一个！有晋王和骠骑将军随行，定能保圣上和太子无恙！”
李翰笑道：“朕也是此意！”
“皇上！”晋王跪着向前一步，神情恳切。
“朕累了，晋王不用多说，朕决定明日便去相国寺还愿，剩下的事，就交由晋王打理。 ”李翰说着站了起来，挥了挥手便走了。薛澄梵跟在后面，回头瞥了眼还跪着的晋王，“王爷，劳您多费心了。”
晋王眉头深锁，胸中像压了一块大石，只觉得呼吸都沉重了。林茹儿见晋王还怔怔的跪着，忙去扶他起身，晋王轻推开她的手，自己慢慢的站起身，“肖将军，林将军，叶斌叶轩。。。穆晟，随我到偏厅来。”晋王犹豫片刻，还是喊了穆晟。
“肖将军，你就不要随行了！”晋王直接说道，“林将军，有劳你跑这趟。”
“王爷，这是为何？”肖英不解，“刚才明明说了。。。”
“若是你也去贺州，万一周军调转兵力回头，如何是好？”晋王说，“有肖将军在沧州，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王爷说的是。”林玉亭赞同道，“肖将军留守沧州，我随王爷护驾。”
肖英觉得有道理，点头表示答应。
“叶斌叶轩！”晋王喊道，“你们兄弟二人紧跟太子，一定要护太子安全！”
“是！”叶斌叶轩齐声道。
“穆晟。。。”晋王有些纠结，“若你能去。。。”
“穆晟愿意追随王爷！”穆晟抱拳道，“任凭王爷差遣。”
晋王感激的看着穆晟，“此行只怕是危机四伏，我总觉得其中有诈，可皇上心意已决，又有薛澄梵怂恿，只希望我们步步小心，速去速回，不要给了别人可趁之机。穆晟，你身手好，此行我不会带太多人马，有你在，我更放心些。可你并非军人，让你陪我们以身犯险，我又。。。”
“王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穆晟有些不高兴，“王爷待我如手足，能替您分忧，是我的荣幸才是！”
晋王拍拍穆晟的肩膀，转身向其他人说道：“贺州离这里不算远，若是轻骑快马，也就是一个多时辰，若是大军随行，只怕动静太大，要是引来还没走远的南宫旭，就麻烦了。所以，依本王之见，带五百轻骑军即可，你们可有什么建议？”
肖英点头道：“王爷说的是，若是浩浩荡荡万人前去，可能才到半路，就被周军探子发现，若是被南宫旭探知，后果不堪设想。数百轻骑最佳，即可避人耳目，又能加快脚力。”
林玉亭听着也觉得此计甚佳，叶斌叶轩也是频频点头。
“王爷。”穆晟忍不住开口，“您非去不可吗？”
晋王惨淡一笑，“你看今天的架势，我能拦下一个肖将军，已经会遭非议，我自己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就算明知是龙潭虎穴，也非得去闯一闯了。传我的令下去，皇上明日去贺州一事，必须严守秘密，不得泄露半分！”
“我林玉亭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王爷平安！”林玉亭咬牙道，“绝不遂了奸人的愿！”
若离见晋王他们把门关的紧紧的商议要事，转身便去找元休了。元休见若离无事不登三宝殿，心中早已猜出了几分，“若离，你什么都别说，这次打死我也不可能带你去！”
“谁来求你了？”若离不屑道，“我还没有被打够么？”
“那就好！”元休轻舒一口气，“此行我觉得太冒险了，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未必啊！”若离笑道，“我已经问过，这里去贺州，若是快马加鞭，两个多时辰便可以往返，加上皇上去还愿进香，最多最多也就是三四个时辰，如果随行人员都是轻骑上阵，就算被南宫旭发现，他也来不及追咱们。”
“看不出你这个小脑袋，算的还像那么回事。”元休笑了出来，“德昭应该会和你想的一样，轻装上阵，速去速回！”
“就算有人心怀不轨，只要我们不给他可趁之机，他们想也是白想！”若离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所以啊，就算我去，又有何不可？”
“你果然还是有所图来了。”元休摇着头，“我们不给你机会，你想也是白想。”
若离嘻嘻一笑，“我若是告诉你，皇上已经准我去了，你信不信？”
元休一惊，“你说什么？你去求了皇上？”
“也不算求皇上，我在后厅遇见薛太尉，他说皇上问我想不想一道去贺州，正好可以为我和德昭大婚祈福，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可心想你们都走了，我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去了没准还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就答应了。”若离了无心机的笑道，“怎么样，这回可不关你的事了。”
元休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你可不许告诉德昭！”若离轻捂住元休的嘴，“我要给他一个惊喜，看他还怎么赶我走！”
“惊喜？我看，应该是惊吓才是。。。”
已是子时，晋王站在城楼之上，遥望着一片苍茫出神，只觉得风吹动云起暗涌，前途叵测。
“王爷，明日随行的人已经准备好，禁卫军轻骑都是百里挑一的，个个忠心耿耿，可以一当十，由他们护驾，王爷大可放心！”叶斌前来禀报。
“叶将军教导有方，又有你以身作则，我自然是放心的。”晋王笑道。
“王爷，时候不早了，您快去歇息吧。”叶斌劝道，“明天会很漫长，还有的累呢。”
晋王点了点头，叶斌见晋王没有要走的意思，知道他满腹心事，便默默的离开了。
“万载千世谁狂勇，号令世间赞颂。”晋王轻声自语，“名利悄然流过，情义如何相容。”随即黯然一笑，“我不过是想和若离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为何就是不让我如愿？”
“王爷！”林茹儿唤道，“叶将军说您在城楼上，这里风大，王爷别冻着了。”
晋王回过神来，见林茹儿手捧白貂披风走了过来。林茹儿替晋王披好，凝视着他英俊的面庞，久久都没有移开眼睛。
“王爷，既然明知道此行凶险，为何不力劝皇上？”
“林姑娘，今日你也在场，你觉得，劝得了么？”晋王反问道，“一个人若是疑心你，你说什么就错什么，说得多，错的也多，我除了遵循圣意，再无他法。”
“王爷，您对皇上，对大梁一片忠心，苍天可鉴！”林茹儿噙着泪水，“一再的遭人猜忌，您就不觉得委屈么？”
“委屈？”晋王笑了，“万里河山都已易主，还有什么可以称得上委屈？活着已经是赚到。只求待明日归来，皇上准我卸了这一身盔甲，与若离好好度日吧。”
“王爷，明日你们一定会平安归来。”林茹儿擦擦眼角。
“承林姑娘吉言！”晋王淡然一笑。林茹儿只觉得，就算能一直守着他，也是好的。
贺州城外五十里，周军大营。
“李翰那边可有动静没有？”南宫旭召来箫长青问道。
“就是明日了。我军驻扎已经远离沧州，梁人肯定以为我们早已往周国去了，可他们又岂能料到，我们埋伏在这贺州郊外！”箫长青笑道，“李翰对薛澄梵还真是言听计从，说什么便是什么，看来李德昭和肖英也拦不住他。”
“李翰并不是觉得薛澄梵句句在理，而是他心里不安。”南宫旭沉着的说着，“他对李德昭已不信任，自然他说什么，便怀疑是对自己不利，薛澄梵不过是抓住了这点，才让李翰遂了我们。薛澄梵贪财妒贤，却也不至于卖国，他帮我们，也只是想借机除去李德昭，自己全身而退，回京之后还是做他的太尉大人，只可惜。。。”南宫旭剑眉一扬，“恐怕他们谁也没有这个机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