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成小小瞪大的双眼透露着迷茫和不知所措，这个所谓的消息事前没有任何人通知过她，而很显然苏晋琦比她知得也不多。
没有人留意到，人群中程皓目光里的黯然。
人群里很自觉给他们让开一条路，苏晋琦硬着头皮牵着成小小走到他父母的身边，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成小小的僵硬，可是这样的场面不允许他们拒绝。
面对场下各种迥异的目光，在他说话之前他们已经配合地热烈鼓掌，环视一周，苏晋琦故作镇定地开口：“各位，谢谢大家的出席。本来今天是我父亲的大寿，但这么开心的事情既然被母亲宣布了，我现在郑重向各位介绍我的爱人，她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成小小努力地扯出一个笑脸面对众人，耳边似乎有很多声音在响，她能听到苏晋琦的说话，却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什么反应。
整个世界在旋转，成小小只能依靠在苏晋琦身边，依仗他给自己的力量才能站住。
……
宴会结束后，他们没有留下来，而是直接回了苏晋琦的公寓。
一路上，只是两人都沉默地不提起这件事。苏晋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打心里的苏晋琦有几分窃喜，但他又很清楚，今晚这样的方式公开，对成小小不公平，她被迫配合他的父母，被迫地被冠上他的女人这个名号。
成小小洗完澡后，就看到苏晋琦一脸正色地站在浴室门外等她，她的步伐瞬间暂缓下来，忐忑地开口：“那个，我洗完了。”
苏晋琦黝黑的双眸直直探进她的眼底，几秒钟过后，才说话，“小小，我们谈一谈好吗？”
客厅里，两人相对而坐，成小小心里很紧张，苏晋琦给她倒了杯牛奶，正捧在手心。一开始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干坐着，谁也没有站起来，更没有不耐烦的姿态。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次谈话的目的。
苏晋琦把成小小的一只手拽在手心，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刮着，似乎在安定她忐忑的小心灵。“小小，我要当爸爸了对吗？”
成小小倏地一下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里的坚定让她不容辩驳，更何况事实本就如此。
“我们住在一起，你认为这么大一件事可以瞒得住我吗？”苏晋琦神色无奈地对她说，“而且，这本来就是我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
成小小眼睛睁大，很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很快就否定了，苏晋琦从来没有表露过他很渴望孩子，即使他对苏棕很疼爱，也只是让成小小以为那只是叔叔对侄子的关爱，纯粹是血缘联系。
“你不用太惊讶，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成小小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问他的目的。不过她还是问了，“我可以知道你的目的吗？”
“当然，这正是我今晚要跟你谈的。”其实苏晋琦的紧张并不比她少，他对于自己将要说的话毫无把握，一点胜算都没有。“我们结婚吧。”
不出所料，成小小脸上露出踌躇之色，眼神里的挣扎和不安把苏晋琦在她面前原本就无几的自信狠狠击个粉碎。
成小小低下头在思考，自从两人关系有了突破性进展以后，苏晋琦总是不经意间透露出这个目的，尤其是她寒假回到A市以后，成小小就算是再迟钝也无法毫不知觉，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装作懵懂。前不久面对苏家的试探她故作委婉，今晚席间是明晃晃的愕然。一直以来，周围人群的释意，她怎么会不知这些事情包括苏母的态度其实或多或少都代表着他的意思。
只是，在她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之前，她不愿意贸贸然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成小小勉强牵扯一丝笑意，“苏晋琦，我还没准备好呢，我才刚毕业——”
“小小”，没等她说完，苏晋琦便打断她的说辞，她的话大概是哪些意思他早已懂，可是这些真的是她拒绝的理由吗？
“小小，我以为你知道，这些都不是可以说服我的借口。”
成小小低下头，不回应他。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即使知道那又怎样。
初识苏晋琦，尽管知道他身份高贵，但她没有半点自嘲不起，只管拒他千里之外，恨不得两人没有一丝瓜葛，后来对他渐生情愫，虽有犹豫，到底还是由心出发，接受了他。两人在一起这半年，虽偶生事端，但算起来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感情也越发的亲密。如果不到深爱，如果没有十足的信任，敏感细致如成小小，又怎么会愿意把自己身心交付与他。
只是随着感情的深入，尤其是苏晋琦越来越步步逼近，他似乎对侵蚀自己的身心仍不满足，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自己越发的执拗，被衷心对待让她甜蜜之余，不得不思虑的也越多。
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但婚姻所关联到的却不仅仅两个家庭。
苏家作为A市的名门贵族，备受瞩目。苏家人表示不介意自己出身平凡，那归根到底是因为苏晋琦对自己的疼爱让他们不得不妥协，就连她自己也知道，娶一个身份同等的女子对苏晋琦而言意义重大。
即使他现在只是一名律师，但以苏家和杨家的显赫，难保以后他不会从政或从商。而无论哪一条路，一个身份尊贵的妻子都能让他受益匪浅。然而如果现在娶了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她成小小便是他人生中的一颗绊脚石。
说到底，与其说她无法忍受苏家杨家带给她的压力，不如说不愿意她其实知道并不是个最合适的选择。
成小小不怕有一天苏晋琦后悔现在的决定，但她害怕自己或许会成为他人生的不完美。
苏晋琦定睛望着成小小，她的犹豫和挣扎全收眼底，眸光里的暗淡都让他疼惜且恼怒。成小小的所有不安在他看来都是对他的否定，如果让她自己想清楚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苏晋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精美礼盒，把它打开，是一枚镶着碎钻的戒指，钻石闪闪发亮，刺进两人眼睛。成小小脑袋一下子短路，这个时候把这种意义重大的信物拿出来合适吗？
“小小，我想你犹豫的原因我能猜出个七八成，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的犹豫对我来说有多么不公平。从认识你起，我在你面前就只是苏晋琦这个人，并没有苏家杨家。你一开始的拒绝多少也是因为我身后这些背景，可是我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不仅觊觎这些的人多，惧怯这些的也大有人在。
我不否认一开始接近你只是因为觉得有趣，第一次带你回家，你在楼下和我妈在聊天，我上了书房见我爸，那时候他问我，是不是准备定下来了，我说的是，大概吧。因为我也不敢确定，这段感情与我从前经历过的都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去定义，当时只是想着，要真这么过着，还挺好玩的。
我舅舅让你受委屈，我比你更加难过，可他是我的长辈，从小他就待我如亲生儿子，我不想驳他的意，所以菀瑜的事我不插手，也不想你插手，但直到后来他对你侮辱，我没有办法忍受我的女人受委屈，那是我第一次对他不敬。我很抱歉你让你难过了，可我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出生，我承认我比许多人幸运，可我也很努力在摆脱这些头衔，所以我出国，我不从商不从政不从军，我现在有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你还要因为我的背景拒绝我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和你结婚突然从心里萌发，三番四次的试探，你的躲避让我感受到你不愿意，我也就不想逼你，还不迟，咱们顺其自然就好。可是，小小，上一次你意外车祸让我改变了主意，我害怕了。我觉得我得马上立刻当即就跟你结婚不可！那次以后我连你一个人出门我也担心不已，我只是个人，无法抵抗意外的发生，我害怕哪天你忽然就离开了我，而我，没有办法失去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苏晋琦的声音低哑且混淆着哭腔，透露着无力和恐惧。
“你说我们之间有距离，你仿佛可以虽然转身离开，毫不眷恋，那我只能制造出我们之间不可能磨灭的牵连。我干了特别傻的事，趁你不在把那些套都戳上洞，我开始期待我们的孩子，真希望你生个女儿，我愿意护她一生。”
成小小已经泣不成声，心头像是被人捏在手里，一抽一紧的特别难受。她第一次听到苏晋琦说起这些，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胆怯。原来这段感情里，不安的不仅仅是她，他早已掏出真心等待着她。
成小小的肩膀因为哭泣难禁，一直在颤抖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稍稍平静下来。抬起头就看见苏晋琦一直盯着自己看，眼里的爱意满载，触动着她的心，泪水一下子又溢了出来。
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苏晋琦的跟前，一抽一泣地说：“要是，要是他们还，还欺负我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要是欺负你我们就再也不回去了。”苏晋琦把她的手拿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地细吻着。
“你这是任性！”
“谁让他们欺负我媳妇，孩子她妈最大。”
“我不要大着肚子穿婚纱，丑死了。”
“那先等宝宝生出来，我一定让你当最漂亮的新娘子。”
“生女儿不好！”
“为什么？”
“女儿都是跟爸爸亲。”
“不怕，到时候我会告诉我们家闺女，她要是和她妈不亲那我就不认她了。”
“不许你不认我女儿！”
“……好好好，我认，无论男女，你给我的，都是最美好。”
苏晋琦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严谨地把戒指套进成小小的无名指，很简单的动作，看起来却那么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