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山路十八弯（1）（1 / 1）
这两天池妃妃很上火，原因是她那可爱的老爹变得不可爱了，一直打电话在她耳边叨叨，让她考研，学什么环艺专业，说以后接他的班，搞设计。
两人今晚甚至因为这事儿大吵了一架。
“一开始让我学画画，我不要，你说什么来着？”池妃妃气呼呼地捏着嗓子学到，“妃妃，以后咱们当大画家，赚多多的钱啊，然后给粑粑麻麻买糖糖吃！尼玛！！！！哄老子开心啊？？”
“妃妃，听话！”
“听话听话？为什么你不能听听我的心声，我开不开心，我喜不喜欢？当初我不要学画画，你逼着我学，好了，现在我喜欢了，又让我学设计了。怎么不干脆养条狗？给根骨头就屁颠儿颠儿地围着你转！”
“池妃妃！这是跟长辈说话的语气吗？谁教你的？我白养你了是不是？”池爸爸语气一硬，嗓子一压，大老板的气势立即就出来了。
池妃妃的火气也不小，把电话往地板上一摔，好家伙，新手机又没了。
这会儿叶波还没回来，哈咻躲在房间里不敢吱声，听到外面某人砸了手机还不解气，正撕什么东西撕得起劲。
那倒霉东西是刚好呆在池妃妃身边的素描本，订装本子的胶圈还把她手心划了道口子，眼泪瞬间就飙出来了。
过了半响，哈咻看她似乎平静了，探头探脑地走到客厅，池妃妃正躺在沙发上发呆。
“娘娘……”哈咻坐到她身边。
池妃妃把腿挪到一边，给她让个位置，但还是闷不做声，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今天穿着一件湖蓝色的宽上衣，黑色的铅笔裤，很欧式的打扮，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长，扎了个高马儿，有点儿宫崎骏动画女主角的味道。
哈咻观察了一会儿，支支吾吾道：“你家人……也要你转行？”
池妃妃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哈咻你为什么不画画了？当初不是很喜欢的吗？那会儿还说要和狼狗一起出本漫画集的，我们后宫也说好要一起编个故事啊，每人负责一个单元故事！你现在……”
哈咻低着头，声音有些闷，也不知道是郁闷还是不生气：“不是说怎样就能怎样的……有时候会因为很多因素改变，感情也是……”
池妃妃本来情绪就不好，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火气又上来了：“既然要改变，那当初说那些又有屁用？有困难就克服啊，动不动就随波逐流怎么不投胎当浮萍？”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样的运气的，有好家庭，有天赋，有……”好男人……
“我有天赋？”池妃妃气笑了，“我从小是看着我爸画得图纸长大的，我一年级练汉字用的是废图纸，我算数学题用的也是废图纸，就连我们家吃饭时候拿来垫桌子用的都是图纸。知道我几岁开始学画画吗？三岁！那会儿才刚学会拿筷子！我不乐意，我爸拿腰带抽我，我躲到床底下，饿了一天，实在没办法了，乖乖爬出来学！后来上了小学，学会素描了，开始学水彩，不喜欢，但同学很羡慕，我就开始得意了，觉着学画画也不错，学校大大小小的活动老师都会想到你，得了奖爸爸妈妈也很高兴，总感觉比别人高一等！就这么在别人的眼光中下不来台了！但有时候也会迷茫，我这样是为了什么呢？值得吗？可是呢，我除了画画也没有什么长处了，体育不好，唱歌一般，那我该不该放弃呢？”
池妃妃无奈地笑了笑：“我上高一的时候，我同桌她爸爸在日本工作，我特别羡慕她，因为她爸爸总会给她买好多好多漫画。每次都跟她借，然后舍不得还。突然有天她跟我说，她很羡慕我，因为我画画好，可以画自己的漫画。那会儿我突然就喜欢上画画了……我跟她拉钩，说以后出的第一本漫画，一定第一个给她看……就像你说的，很多东西都在变。去年春节回家，我陪妈妈去买菜，碰到她，她竟然很惊讶我报考了纯艺术院校，她已经不记得了，我却还傻傻地坚持着……”
哈咻默默地听了好久，接到：“那我们真应该换过来，我从小喜欢画画，可爸妈不支持，说影响学习，我就偷偷照着漫画书临摹，到了大学才用兼职赚来的钱报了专业的暑期班。”
“那你很有天赋啊，画得那么好！”池妃妃惊讶。
“还不够不是吗？对于刚学的人画得是不错，可是出了社会人家不看这个，只看结果。漫画这行不好走，尤其是在中国，我不是没试过……前阵子我在一家日企实习，帮日本那边画每帧的动漫，猜猜一个月多少钱？”
池妃妃想了半天，“四千？”
“呵！除以二再减一个零。”
池妃妃：“……”
“想不到吧？现在我们在杂志社的兼职有多少收入？没考虑过吧？只想着有人要有人喜欢就好了？可是毕业之后呢？能养活我们自己吗？”
池妃妃反驳：“对于我来说，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比饿死更难忍受。”
“呵，那是你没饿过！”哈咻笑。
“……”
“你家大叔想得就比你远。”哈咻看了看窗台，突然说道。
池妃妃心里一紧：“他跟你说过什么？”
哈咻有点儿为难：“也没说什么……你别误会啊！真没什么……就是，说他要出国，这个你肯定知道的啦……那个，你打算怎么办？”
池妃妃一愣，平放的膝盖圈起来，像是竖起来的盔甲。过了半响，闷声道：“我不知道。”
“啊？”哈咻一愣。
“我不知道他要出国。”池妃妃又说了一遍，感觉像在自虐。
“啊……”哈咻表情很无奈很同情很不好意思，“那个……他可能也是怕你那什么，所以……你别生气哈！”
池妃妃把头埋进臂弯里，想了一会儿说：“他说过是因为什么吗？”
哈咻摇了摇头，又很快安慰道：“肯定是迫不得已的啦！你别瞎想哈！”
不瞎想才怪！
刚刚父亲的话在池妃妃脑袋里一闪，她突然想到什么：“他是不是也跟我老爸一样，觉得纯画画的挣不了几个钱？然后以后我们的家用都得靠他？我跟他说我要当个米虫然后专心画画的。”
哈咻附和地笑笑：“有可能。”
“那不是我害得？他说要去哪个国家吗？”
“没说。”
池妃妃脑袋一点一点，像在琢磨着什么事儿：“你说我要是也能挣钱，是不是就能帮大叔减轻负担了啊？他肯定是不好意思跟我开口，哎，可怜的大叔，都是我害得。别是被分配到苏里南啊非洲啊那样的地方。”
“那你……准备出去找工作？”
“你觉得可以吗？”池妃妃问。
“可以啊！”
“哎哟，我真是太有贤妻良母的潜质了，对吧？”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