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04（1 / 1）
回到程家大宅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十一月，馥澄市已经进入了日短夜长的周期之中，此时太阳也已早早下了山。
与程情深小心翼翼地穿过前院抵达大门，施浅美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尔后将头探看进去。屋内空荡荡的，见不到人影，但有淡淡的饭香漫在空气里。
施浅美安心地笑笑，一边推门而入，一边悻悻地朝着程情深说：“还好，恶魔还未回来。”
话音一落，施浅美就听到了程墨深的声音——
“去哪了！”
他的语气阴森得很，如冬夜里的一阵狂风，在她身旁呼啸而过，于是施浅美当即就僵硬住了身子。
见状，程情深赶紧站到了施浅美身前。
【哥，是我让浅美姐带我出去玩的，我玩得很开心啊，你不是说，只要我觉得开心，无论我想要什么都可以的吗？】
“你总是袒护她。”程墨深眉头轻蹙。
程情深蹦跳着上前，撒娇地挽着程墨深的手臂。
【你总是没时间陪我，就算有时间，你也不让我去游乐场啊，所以我只好央浅美姐陪我了！】
“什么？”程情深的手语结束，程墨深眉宇间的褶皱更深了，“你去了游乐场？”
看着程墨深严峻的神情，程情深自觉自己说错话了。
她立刻摇头，表示——
【我真的很想去游乐场，所以才求浅美姐的，她也是被我求得没办法了才……】
她的手语未结束，程墨深已经抽回了目光，冷冷地看向了施浅美。
他说：“我想听你解释。”
他的声音冷森得很，更宛若有刺，站在他面前，施浅美只觉得空气中潜伏着荆棘，刺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该死的！
她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就是去游乐场了，又怎样。”
闻言，程墨深愣了下，继而冷笑起来，走近她，“还真是嚣张啊！你以为Angle是你的护身符是吧？”
不到一个手掌宽的距离。
他说话时，热气从嘴里泄露，扑在她脸上。
但，明明该有淡淡的温热，她却只感觉到冷冰冰凉。
正不知所措之际，是程情深上前过来，拉开了程墨深，一脸讨好地表示——
【对不起嘛，哥，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非要浅美姐带我去游乐场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吗？你一生气我就不开心了！最多，最多下次我去哪里之前一定先跟你报备，好不？你别生气嘛！快笑一个！】
手语落罢，程情深的两只食指按住了程墨深的嘴角，往上拉扯。
于是，程墨深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被勾勒出极为面前的笑容。
【好了，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亲昵完，程情深又一副认真的模样，朝他吩咐。
“败给你了。”程墨深摇摇头，苦笑，拉过她朝着饭厅走去，“吃饭吧，你也累了。”
虽然不晓得程情深跟程墨深说了什么，但似乎她是真的保护了她一把。
于是，脱难之后的施浅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定定惊，然后跟上了他们。
一直到临睡之前。
当程墨深出现在施浅美的卧室里，她才发觉，原来事情并没有告一段落。
彼时，程情深已经安然睡去，所以施浅美能猜测出来，程墨深是特意等程情深熟睡之后才来找她算账的。
他们的对话，是从程墨深的一句警告开始——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这警告里，满溢着程墨深对程情深的担心和关怀。
然而，施浅美却微蹙着眉，一脸不客气地说：“你只是担心爱护情深而已，没必要变相成禁锢吧。”
其实，她明明知道，在程墨深面前，她没有资格表达什么，对于他所有的命令，她只有顺从的选择。但，这一刻，她还是为程情深说话了，她想问她争取一点点自由。
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什么，都不能以爱的名义去圈固另一个人。
而她的话音落罢，安居于程墨深眉心的褶皱则更拥簇了些。他冷眼看她，眼神打量，但更多的却是轻蔑。
他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我……”
“Angle不是普通人。”施浅美正想解释些什么，程墨深已经自顾地接了话，说，“你私自把Angle带出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且不说危险，就当是最平常的事，你们在游乐场走失了，Angle不会说话，你让她一个人怎么办？”
“……”
“你怎么样，跟我无关，但Angle是我的命根，她跟你不一样。”
“因为宝贝着，所以就要她失去快乐？”
“你觉得她该跟你这种平民一样，游乐场就是她的快乐？”
“……”施浅美无言以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才说，“程墨深，游乐场未必会是情深的全部快乐，但她今天真的很快乐。还有，程墨深，你自以为很了解情深吗？其实，你一点也不了解她，她要什么，你统统都只是一知半解罢了，你是爱她，但你用你的方式去爱她，这是不对的。”
“想来，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说我不对了？”
“我只是为情深说话，她那么希望我留下，你不会看不出她的脆弱吧？”施浅美嘲讽一笑，“或许，你还真的看不出来，因为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你只在乎你自己！”
“你说够了没！”
忽然之间，程墨深咆哮着，将她推至墙角。
逼近的距离里，他眼里燃烧着的火光似乎要将她吞噬，施浅美怯怯地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也提高了声音的分贝，吼道——
“我就是没说够！你以为你真的对情深很好吗？都是表面而已！表面的事，谁不会做，真正为情深着想，为情深好，你就应该顾虑她的感受！你应该想想她喜欢什么她要什么，而不是你觉得她应该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
她一路心惊胆战着，以致于说出的话称得上是胡言乱语，但好半晌过后，整个房间却一直沉默着。
直到她感觉不对劲，睁开了眼，才发现程墨深早已经离开。
而目光扫过门口旁的柜子，施浅美发现，上面多了一个手机。
施浅美走过去，是一个全新手机，里面已经装有SIM卡，她按亮屏幕，疑虑着打开了通讯录，只见里面已经保存有程墨深与程情深的手机号码。
她忽然想起，今天出去的时候，程情深的手机忘记拿了。
而她这个本来就一无所有到程家里来的人，手机这种东西也根本没有。
如此想着，她后知后觉地发现，程墨深的担心，是因为一整个下午都找不到程情深吧。电话没接，短信没回，回到家里又不在，所以他才会如此抓狂吧。
施浅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好似是自己做错了？
她用力摇摇头，不，他的担心情有可原，但是，他也确实不应该以爱之名，剥夺了程情深的快乐。
想着，施浅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以作肯定和支持。
然而，一看到镜子里顶着一蘑菇头的自己，她便觉得满腔怨恨。
这么难看的发型，多得了程墨深啊！施浅美咬牙切齿地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将程墨深的头发都剃光光！
信誓旦旦之余，她想象了一下程墨深光头的样子，禁不住笑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