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番外01 天使之瞳（1 / 1）
实验室中，杰欧瓦坐在电脑前，为即将开始的实验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实验体各项指标正常，外部设备和器材运作正常，每个连接端口均已密封，连接线路正常，电脑终端各项程序也已全部准备就绪。经过无数个日夜的研究和改进后，终于迎来了关键性的时刻——
最后看了一眼浸没在液体中的少女，杰欧瓦表情凝重地按下了Enter键，随后专注地盯着墙上的多功能监控仪，屏息等待。
屏幕上，三条指示线随着光标的移动，缓慢而有规律地波动着。然而不多久，指示线出现异常，一阵剧烈起伏后，最终还是恢复成了三条直线。
“……”杰欧瓦失望地叹了口气，脱下手套，疲倦地用双手扶着额头。
玻璃柜中的少女仍然没有醒来。在过去数十年里，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一点也不知道身边这位血族之王为了使她复活，尽了多大的努力。
杰欧瓦又重新浏览了一遍数据，依然找不出失败的原因，无计可施之下，他找出一本名为《解读生命奥秘》的书，翻到其中“关于如何唤醒植物人”的章节。
虽然对这类著作很不以为然，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人类的意识有时候是种很奇妙的存在，也许用一些感性的方法，可以到达靠科学的力量达不到的领域。
走到玻璃柜前，他清空维持生命的液体，将湿漉漉的少女抱到病床上。少女似乎比上次更轻了，手臂和大腿又缩小了一圈，原先平坦的小腹几乎凹陷下去。
就算是他这个对生死毫无概念的碧骸也意识到，生命力正在一点点从这个少女的体内流逝，如果再不将她唤醒，恐怕连机器也无法再维持她的生命了。
想到这里，杰欧瓦心情郁抑地翻开书，决定按照人类的方法再做一些不同的尝试。
《方法一：呼唤病人的名字》
——最好是用病人最熟悉的方式呼唤其小名或者昵称。
杰欧瓦瞥了少女一眼，努力回想她的名字。想是想到了，可是却犹豫起来，真的要做这么愚蠢又羞耻的事吗？
内心一番挣扎之后，他启开嘴唇，试着发出声音：
“栖……栖春……小春……Chun……”
勉强唤了几声，他颇为尴尬地嘀咕：“奇怪的名字……算了。”
《方法二：适当的电流刺激》
——脊髓电刺激疗法。
杰欧瓦微微摇头，这个方法不适用，因为栖春的脑部已经植入了超级电脑，电流刺激可能会导致精密仪器的损坏。
《方法三：轻拍病人的脸颊》
——利用痛觉传导系统刺激大脑中枢神经。
这一条倒是可以轻松做到，杰欧瓦想着，一边顺手拍向栖春的脸。刚一出手，栖春的整个身体便被他过大的力气拍飞了出去。
杰欧瓦愣了愣，走过去将她重新抱回到床上，心中抱怨：啧，人类的身体真是弱不禁风。不过看见栖春脸颊上留下的深红色五指印，他还是有些懊悔，忍不住替她揉了揉，继续看下一条。
《方法四：按摩病人的身体》
——按摩全身，也可以着重刺激病人的敏感部位。
敏感部位啊……杰欧瓦扫了一眼栖春未发育成熟的身体，顿时面露窘迫，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够了！他不打算再看下去，一把将书丢开，烦恼地按住太阳穴。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他踌躇地撩起袖子，像是孤注一掷似的，用指甲在虎口处轻轻一划。鲜血立即涌了出来。
他站起身，将手腕举到栖春的脸孔上方，捏紧拳头。他知道，这是最简单的一种令她复活的方法，但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所以即便是现在，他仍然迟迟下不了决心。
犹豫之间，一滴血滴落下来，正好落在了栖春的嘴唇上。
他的脑中霎时划过一连串画面，其中有第一任天使布瑞尔，也有第二任天使纳纳，她们不约而同地对他的窥心能力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刹那间，他后悔了。
他急忙用袖子擦拭栖春的嘴，趁血液还未滑进嘴里之前，及时将它抹除。
不行……他叹息着想，就算他的血成功地将她变成了第三个天使，事情还是不会改变，她还是会活得很痛苦……从布瑞尔和纳纳身上，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教训，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让金黄灿烂的光芒照进房间里。
回过头，看着被流泻的阳光所笼罩的少女纯净的脸庞，他忽然间产生了一股冲动，用白色床单裹住她的身体，抱着她从窗口飞了出去。
转眼间，他带着栖春来到了一座无人海岛上。海的对面，昔日繁华的大都市纽约早已一片狼藉，每个街头都躺满了尸体，到处弥漫着腐臭、血腥味和象征末日的死亡气息。而海的这一边，一切却仍是那么祥和，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杰欧瓦看了眼怀中的栖春，喃喃说：
“看见了吗？整个世界没有了人类，风依然吹拂，鸟依然啼鸣，海水还是一样流动，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所以我没有做错，这个世界不需要人类，我只是做了一个神该做的事而已。”
但，他为什么唯独想要救栖春呢？……他承认，那是因为，她令他想起了布瑞尔。
他轻轻掀开栖春的眼皮，和平时一样观察她的瞳孔。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她那原本乌黑的瞳孔，一瞬间变成了鲜艳的血红色。他立即像是得到莫大的安慰似的，拥紧她娇小的身体，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里。
最早看见这种奇特的现象时，他便联想到了布瑞尔，虽然很有可能是巧合，但他还是偏执地将这位东方少女和布瑞尔联系在了一起。
他仍然记得，第一次在床上面对布瑞尔时的情景——
她的红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的肩膀和脖子蒙上薄雾般的汗水，全身都散发出成熟女性的柔美，尤其是那双半眯着的红色眼睛，实在美得令他无法移开视线。
那个时候，他曾亲吻布瑞尔的眼睛问她，为什么她的瞳孔有如此绝美的色彩，甚至比吸血鬼激动时的红眼更具魅力。
布瑞尔则笑着回答说，这是东哥特一支游牧部落里的祭司祖先所以留下的财富。
“我只告诉你一个哦。”布瑞尔露出调皮的笑容，用她特有的语言说，“我的祖先们拥有强大的巫术力量，他们用特殊的方法，把这种能力注入了我们的血脉之中，而红色眼珠，就是我们女巫血脉的一个最显著的标志。”
他却说，这不是理由，因为祖先的巫术，并不能将她的眼睛变得如此美丽。
布瑞尔于是害羞地嗔笑起来：“噗……讨厌，杰欧瓦，没想到你也会说这种让人害臊的话。”
他回答说，那根本不能算什么，他马上会做更加令她害臊的事。他亲吻她的嘴唇，渐渐往下移，一路吻到她的胸前。他的银白色长发滑入她的臂弯，和她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她发出低呼，很快迷失在他的猛烈攻势中——
当时，他并未从布瑞尔口中详细询问这支古老部族的秘密，也没有多加留意这种血脉和天使之间的关系。后来，直到从第二任天使纳纳身上也看到了相同的红眼，他才隐约意识到，也许这个古老神秘的女巫血脉，正是解开他的“黑暗祝福”之谜的关键。
也即是说，只有拥有这个血脉的女巫，才能吸收他这个初代碧骸的纯血，成为他的“天使”。而这种因巫术能力而表现出的红色瞳孔，便可称之为“天使之瞳”。
发现这一点之后，他便对栖春另眼相待起来。他为她改造身体，为她植入世上最先进的超级电脑，为她制造了电脑管家，并尽一切努力让她复活。
这一切不是为了他的宿主、也不是为了排遣寂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是为了赎罪。
为了弥补对布瑞尔的亏欠，将自己所有的感情和力量，倾注在了这个同样有着天使之瞳的少女身上，并且期待着，当她苏醒的那一刻，能够眨着和布瑞尔相同的眼睛，露出相同的笑容……
他想象着那样的画面，情不自禁将栖春的身体拥得更紧了，宛如濒死一般，疯狂地从她身上汲取那一丁点若有似无的温暖。
内心的巨大空缺，仍然无法弥补，他却只能忍耐着，以这样的方式思念他的布瑞尔。
好想她……
好想她……
真的好想她……
————番外01 天使之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