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1)
第四十章
使臣馆驿内,江清风和赵将军两个人正背靠着背,与人缠斗着。前来袭杀的几个刺客,身手轻捷,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又极善近身缠斗,像跗骨之蛆一般总也击不退。不仅如此,周遭黑暗的角落里,还不时有淬毒的暗器投射过来。
两人激战许久,终于重伤了来人的大半,得到了一刻机会。接着且战且退,一直进到了馆驿大厅内,快速关上了大门。
赵将军浑身汗水淋漓,血污一片。她靠在案几边上,吐了把口水道:“是哪个小崽子这么恨我。我来凤翔几次,就被人杀几次。”
江清风擦了擦脸颊旁溅上的血水,勾勾唇道:“将军,你都做了些什么,这样招人疼啊。”
赵将军咧咧嘴,粗声笑道:“如果是景元派来的人,我也大概能够猜得出,是因为哪些人的花花肠子。看我不掏出她们的心肝儿来烧着,用来下酒喝。”
江清风站直了,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凝神细听着大厅周遭的动静。一面道:“行啊将军,是个好主意。不如,等我们出去后细细说道啊。也好分我一点子。”
赵将军短促地笑了一声,转脸看过来道:“怕的是,不仅是景元的人想我死……”
江清风听她说道一半,突地大叫一声道:“不好!”随即只见一阵箭雨破窗而入,直逼两人而来。接着,大厅三面的雕花木隔扇纷纷爆裂开,十来个黑影子急速冲上来。
一个黑影子在最后面高声怪笑道:“以为躲屋子里就成了?你们今日,一定得死啊!”
赵将军骂骂咧咧地提起剑道:“无耻啊!又来一批!”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并不多言,也跟着冲了过来。江清风和赵将军一时陷入了苦战。两人本已斗得疲累,这新的一拨刺客身法也是极好,更让情形雪上加霜。
打斗多时,两人击退了五六人。但又有新的黑影出现,团身扑过来。江清风又刺死了一人,喘了口气,冷笑道:“你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那怪声黑影大笑道:“不用废话!死吧!死吧!”扬起大刀劈过来,招招狠辣,直击要害。江清风甩了甩剑上的血珠,迎了上去。
这时,一边的赵将军对敌多人,一时力气不支,趔趄了一下。这个破绽一出,刺客便随之加紧了攻击。江清风救之不及,只能看着众人刀剑齐上,把赵将军击倒在地。
江清风见此,停顿了片刻。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回身一看,一柄刀正没入自己的后背。紧接着,一枝箭破空而来,直刺胸口。
江清风没能避开,那箭便扎了过来。箭上不知淬了什么□□,她很快觉出全身麻木僵硬,不由哐啷一声松开了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那怪声黑影道:“你们去吧。我来动手。”众人很快收了手,如一阵烟雾般四散开去。没多时,只听刮杂杂的风声响起,使臣馆驿升起了冲天大火。
那怪声黑影拿起刀,走近了江清风,笑道:“你变成鬼后,也不要来恨我啊。我们也不过是拿人钱财,忠人之事罢了。”说着,将刀搁在了她的脖子上。
江清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闭上了眼睛。难道,自己又要死了么。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几道人影闪过。一人如闪电般下手,点了那怪声黑影的穴位,然后猛地一掌,将她打得栽倒在地,喷血不止。另外的人赶紧过去,迅速给江清风塞了粒丸药,又将人抬起来。看了一看,也顺道抬走了赵将军。接着急速寻路退出去了。
前来的刺客闻声过来,见状急忙解了怪声黑影的穴,扶她起来。随之追出去的人,也很快退回来道:“跟丢了。”
使臣馆驿外,已经传来乱糟糟的呼喊救火救人的声音。门口也是被撞得砰砰作响。
那怪声黑影捂住胸口,道:“罢了。撤吧。”说着,带着人几个起落,离开了。
来救江清风的人,一路带着她进了江府,又将她送到了蕉桐院厢房躺下。也把赵将军安置好了。随即有人上前拔箭敷药,处理伤口。
带头的人即是江一水。她站在厢房外,忧虑地等着。只听仆侍过来传到:“二小姐和林公子来了。”便见林享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江月白和路儿。
江一水恭恭敬敬地行了两个礼,道:“二小姐。林公子。”
原来,之前在荷香轩东厅,俞氏强行拿走了想要的小剑后,便想离去。但未想刚迈出步子,便软倒在地。跟来的邢二管家和众仆侍正欲去扶,也纷纷翻着白眼倒下了。
林享也随之昏倒了。但在迷糊中,闻到了一丝清香,不由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一看,但见江月白蹲在旁边,正打开手中一个玉瓶,放在自己鼻子边上,不断晃动着。
林享很是惊讶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疑惑道:“月白?你怎么……”
见他醒来,江月白立刻高兴地笑了:“林哥哥!”说着,拉林享起来,递过去那柄小剑,道,“我一直跟过来的。大姐遇到了不好的事吗?我们快点去救她。”
林享用力地点点头。便跟着江月白出了荷香轩,召集了江家暗侍卫。正紧急商量着,江一水浑身是血地越过庭院围墙过来了。
林享惊呼道:“江管家!”
江一水艰难地坐下,道:“不用担心我。小姐危险。你们快跟着我,去使臣馆驿。”
江月白忙抽出自己的长鞭,问道:“大姐在那里?你怎么知道——我也要去!”
江一水咽了口血水,道:“二小姐,林公子,此事凶险,请留在府里。”又站起来,做了一揖,领着众暗侍卫火速离了荷香轩。最后顺利地从馆驿中救下了江清风和赵将军。
蕉桐馆厢房外,林享焦急地问着:“江管家,清风她……怎么样了?”
江月白在一旁也急吼吼地附和道:“是呀是呀。大姐她被人打得严重吗?”
江一水皱紧了眉头,正欲开言,便见治伤的医正出来了。只听那人道:“在下已经尽力了。同伤的那位还好说。江小姐还在昏睡中。至于能不能醒来,就要看她自己了……”
江月白跳了起来,发脾气道:“你这个庸医!府里每日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就只知道这么说吗!快快想办法呀!”
那人抹汗道:“二小姐,这……”又转向江一水道,“江管家,容在下给您处理一下伤吧。您也伤得够重的了。”
江一水摇摇头。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林享站出来,道:“江管家,你好累了。你快去治伤吧。清风这里,我来看着。”
江月白也一个劲地点头:“我也在这里。你快去快去。”
江一水见状,笑了一笑,道:“好。多谢关心。那我先退下了。”又行了一礼,带着那医正出去了。
林享带着江月白走进了厢房内。满室里弥漫着的,是浓浓的血腥味和辛辣的草药味道。方才为了治伤,此时正灯火通明。
一众侍儿正忙忙碌碌地收拾着。见他们来了,急忙行了礼。
江月白问道:“怎么样了?”
一侍儿答道:“二小姐,大小姐已经睡妥当了。”说着,带着其他人吹灭了一半的灯烛,又依次端着水盆,带着染血的衣物和其他东西,悄然无声地退出去了。
江清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盏落地的青铜幽灯,在床帐外静静地燃着,将明明暗暗的影子,投在她的脸上。
林享走到床边,慢慢地坐下了。他踌躇了一会,才轻轻握住了江清风的手。见她虽然闭上双眼卧着,但眉头紧皱,满头大汗,脸上的肌肉不时抽动着,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江月白在一旁探头探脑,着急地小声道:“大姐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我看不到啊,林哥哥。快让我看看,看看。”
林享掏出帕子,轻柔地擦拭着她的额头,一面道:“好像睡得不太好……”
江月白更是急了:“那怎么办?”又从鼻子里哼了口气道,“那医正,等我找麻烦去!”
林享转身拉住她,细声道:“月白,不要吵闹。现在也已经很晚了,你快点安寝去吧。这里有我来守着,你不用担心。”
江月白吐了口气,点点头道:“好吧林哥哥。我听你的话。”又凑过来瞧了一眼江清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随即,便听见她在窗外对众侍儿们很正经地吩咐着,“你们要好好呆在这里。林哥哥一有什么事情,都要赶紧答应着。明白了?”
林享不由笑了一笑。手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只见江清风抓紧了自己的手,浑身不断颤动着,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
林享温柔地看着她,慢慢地抚摸着她抓疼自己的手,轻声道:“清风,我在这里陪着你。清风,没事的。清风……”说着,在床边的脚踏上坐下了。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