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 考证(1 / 1)
该来的总要来,单清也不例外。第二天的审核时间终于到了。
黄处长说道:“前三位同学的表现非常好,现在就剩两位了,我相信好戏都在后头,接下来的同学一定会表现更出‘色’。我话不多说了,开始吧。”
单清说道:“我不像前几位同学那样是中医世家,家学渊源流传,基础深厚,我这种科班出身的,只能从头学了,翻书查书,从书中探求中医的奥秘。我最近一段时间,仔细考证了一下中‘药’方面的资料,果然发现了不少问题。”
单清说道:“芍‘药’这味‘药’,在神农本草经记载:味苦平。
主邪气腹痛,除血痹,破坚积寒热,疝瘕,止痛,利小便,益气,生川谷及丘陵。而现在芍‘药’被分成了赤芍和白芍。
“白芍‘药’气味酸平。元明诸家相沿为酸寒收敛之品,凡里虚下利者,多用之以收敛。
赤芍多用于活血,化瘀,清热凉血,散瘀止痛。
白芍、赤芍各为一种,白补赤泻,白收赤散,白寒赤温,白入气分,赤入血分。赤芍秉少‘阴’厥‘阴’之气,白芍秉厥‘阴’之气。
从‘药’‘性’来看,赤芍更接近于神农本草经的记载,而白芍的‘性’质甚至跟赤芍的‘药’‘性’相反。
单清说道:”我看到这里,为什么一个物种成为两种效用很不相同的中‘药’,实在不可思议,让人匪夷所思。然后继续查资料。”
“初步的实地考察和科学研究表明,现代白芍(杭白芍、亳白芍、川白芍)是长江流域长期‘药’用栽培驯化野生芍‘药’的产物,其遗传分化后的特征不仅不同于野生芍‘药’(赤芍),而且也不同于观赏的‘花’卉芍‘药’。就‘花’的表征而言,野生芍‘药’‘花’瓣是白‘色’、单瓣,雄蕊绝不瓣化,‘药’用栽培的芍‘药’,‘花’瓣基本上是红‘色’(可能是从野生芍‘药’中极少数粉‘色’个体选育而成)、单瓣。就根部特征而言,赤芍为主根型,淀粉粒少而草酸钙结晶多,芍‘药’苷含量一般在3%以上,具有抗凝血、抑制血小板和红细胞聚集作用,白芍为主根型,淀粉粒极多而草酸钙结晶殊少(去皮故‘色’白,水煮则淀粉粒糊化),芍‘药’苷含量一般在3%以下,抗凝血、抑制血小板和红细胞聚集作用不明显。,《中国植物志》和《世界卫生组织‘药’用植物选编》把芍‘药’根(野生)说成是“白芍”,这种指赤为白的错误,应当及早改正。还有,不少中‘药’著作所附赤、白芍照片皆是观赏芍‘药’,亦需改进。还应当着重指出,来源于野生芍‘药’的赤芍占商品‘药’材的80%以上,并以内‘蒙’古的多伦赤芍(野生、单瓣、白‘花’的芍‘药’)为地道。川赤芍Paeoniaveitchi只占很小的比重,使用范围不大,虽带“川”字,并不表明其为赤芍的“地道‘药’材”。以上两书只提川赤芍为赤芍,明显地以偏赅全。”
旁边的教授说道:“乖乖,你查资料好细啊,这都让你找出来了。”
单清接着说道:“还没完呢,我还没说到重点。芍‘药’历史的复杂‘性’表现在古方(汉代张仲景的芍‘药’甘草汤、桂枝汤、黄芩汤等)中的“芍‘药’”已经名存实亡,没有一个现在的中‘药’方还用芍‘药’之名,但究竟该用赤芍还是白芍,一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还有,一些古方中的“白芍‘药’”“赤芍‘药’”并不等同于现代的赤、白芍,同样存在如何对应的难题。现代中‘药’白芍(‘药’用栽培芍‘药’)的生产是明末清初以后的事情。‘花’卉史称,观赏芍‘药’的栽培始于魏晋而盛于唐宋,显而易见,张仲景时代没有现代白芍,其所创制的含芍‘药’的方剂拿到现代来应用均宜以赤芍当之。唐宋元明的千余年间是“白芍‘药’”和“赤芍‘药’”的‘混’沌阶段。由此可见,古代医‘药’学家提到“白芍‘药’”,如果是开白‘花’的野生芍‘药’那就是现代的赤芍;如果是‘花’卉芍‘药’,其‘花’岂止白‘色’和红‘色’(宋代三部《芍‘药’谱》记载‘花’卉芍‘药’品种多达三十余种)。所谓“根之赤白,随‘花’之‘色’也”是脱离实际的,历史发展的结局给此说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也嘲‘弄’了现代自以为是、不懂赤芍和白芍的人:赤芍开‘花’竟然洁白无瑕,而白芍却开的是鲜‘艳’的红‘花’。”
顾飞缓缓说道:“那这样岂不是说,我们现在用的白芍根本不是以前的芍‘药’了?”
单清点头道:“现在芍‘药’问题上有很多争论,很多时候都是赤芍和白芍不分,‘乱’用。”
顾飞道:“从你查的资料来看,在对比一下神农本草经对芍‘药’的描述,伤寒论中的芍‘药’确实应该是赤芍。这样的话,乐子可大了。多少年,大家一提到桂枝汤,里面的芍‘药’都用的是白芍。这样来说,我们岂不是连基本的‘药’‘性’都搞错了?”
单清道:“桂枝汤,后来人的解释芍‘药’的功用是调和营卫,益‘阴’敛营。桂、芍相合,一治卫强,一治营弱,合则调和营卫,是相须为用。但是如果是赤芍的话,这个说法就要慎重考虑了。赤芍可跟白芍的收敛之‘性’不同。如果伤寒论里的芍‘药’是赤芍的话,就要重新思考方义了。很多现在认为的理论都要推翻。”
顾飞道:“伤寒论,张仲景医圣只是给了你方子,对方子的理解都是后人总结的,所以后人对伤寒论的理解不能当成真理。桂枝汤里如果芍‘药’是赤芍的话,那么就不能单纯的理解为调和营卫了。”
单清说道:“从这次发现以后,我认为类似的问题,肯定还会有许多,最好详细调查,‘弄’清楚,因为好几千的东西了,不做考证的话,很容易‘混’淆,以讹传讹,所以我认为中医的考证工作还是很重要的。”
旁边的教授都竖起大拇指:“就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平时都没注意,随便就用了,用了一辈子可能还不知道用错了,中医传承了几千年,太久远了,很多细节上的东西都出现了问题,中医考证确实是一‘门’必须功课,谢谢这位同学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