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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第二百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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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冲,自古以来的交通要冲,以出产翡翠玉石而闻名天下,早年腾冲城建有以巨石垒城的高大城墙,因此有着“极边第一城”的美称。但,这个宁静富饶的小城在抗日的战火中被毁于一旦,中日两军的炮火几乎将腾冲县城夷为平地。今天看到的腾冲城,基本都是抗战胜利后重建起来的,很多古建筑与古迹都已消失在战火之中,再无明显的痕迹可查。

狄氏夫妇与念卿经过了整整一天的舟车劳顿后,终于来到了位于云南省西南部的小城腾冲。一下车,刚安顿好住宿行李等,未及多休息片刻,狄尔森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那座国殇墓园看看。韩婉婷与念卿生怕这样连轴转,大家的身体都吃不消,万一病倒显然得不偿失,因此难得强硬的没有同意他的要求。一比二的结果,少数只能服从多数。于是,无奈之下,狄尔森只得同意先在当地休息一天,待第二天再出发。

这天晚上,月华如水。整个腾冲县城仿佛也进入了梦乡,安静的只能听见虫鸟犬吠之声。狄氏夫妇居住的旅馆房间后没有高层建筑的遮挡,视野一目千里,恰好可以看见远处隐在夜色中绵延数百里的高黎贡山。黑夜,月色,远山,层叠起伏的山势宛如天然的屏障,世世代代护卫着生活在这里的黎民百姓。

狄尔森站在窗边,静静的眺望着那座大山,目光悠远而深沉。韩婉婷端着刚泡好的茶走到他的身边,将茶杯送到他的手中,看了一眼那座大山,玩笑道:

“还没看够吗?那座大山如今都快成了你的‘眼中钉’了。”

他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低笑道:

“是啊,真是怎么也看不够,觉得兄弟们都在那儿。”

“念卿说,旅馆老板明天亲自开车送我们去。”

“哦?为什么?”

“因为老板的父亲是当年参战的老兵之一,老板从小就是听着父亲讲述的战斗故事长大的。听说我们几个当年都来过这里,又听说你也是入缅作战的老兵,很高兴我们能回来看看,所以主动要求明天给我们当一天的免费司机。”

狄尔森听罢,感叹的点点头道:

“没想到这里的人心在经历过文,革之后还是淳厚如故啊。当年我们打仗的时候,要不是靠着当地老百姓的支持,哪里能支持到最后?光是一条滇缅公路,就不知道累死多少老百姓,云南人民为抗战做出的贡献,无论用什么样感谢的字眼都表达不了的啊!”

韩婉婷点点头,看了看高挂在天空的皓月,轻声道:

“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重游故地。”

当天夜里,狄尔森做了一个梦,梦里他重回战场,站在当年曾经战斗过的战壕边,硝烟弥漫,仿佛一场大战刚刚过去。战壕的对面站着黑皮和阿根,他们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穿着军装,正欢笑着,大声的叫着他“老大”,热烈的朝他挥手。他笑着挥着手朝他们跑去,眼看着就要与他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落进了深深的战壕里。

他大惊,奋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可明明看起来长满了藤草的战壕两壁却滑得怎么也抓不住。他一急,想要高声呼叫,却立刻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惊魂未定的坐起身,看着周围漆黑的环境与身边妻子安然的睡颜,这才发现,一切都是黄粱一梦,而脸上,不知何时起,已是泪流满面……

旅馆老板姓张,比念卿年轻些,大约五十出头。个子不高,口才却极好,他开了一部小面包车将狄氏夫妇与念卿送去国殇墓园的一路上,都在热情的为老夫妻二人解答问题,介绍改革开放后当地的变化云云。四人聊得很尽兴,老板小张为人风趣幽默,性格直爽,毫无扭捏作态之风,因此一路上车厢里始终洋溢着笑声。

快到国殇墓园的时候,小张一边开车,一边不无感慨的说道:

“这个墓园,也是去年才开始修复的。文,革的时候,红,卫兵们说这里埋着的都是‘国,民党反,动派’,是‘人民的公敌’,是‘四,旧’,必须要加以摧毁,所以就把这里的坟也掘了,墓碑也砸了,好好的墓园被毁得不成样子。

我爸那时看在眼里,心疼啊,可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等那些人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偷偷的去捡被砸了的墓碑,悄悄的藏起来。他说,做人要讲义气,埋在那里的都是当年和他一起打仗的兄弟们,他们已经死了,他这个活下来的幸存者,就算日子过得再艰难,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不起兄弟们,让他们觉得心寒,不能让他们在死后还要无家可归,连个祭奠的人都没有。

我妈那时还怕我爸这么做被人发现了更要遭祸,总拦着不许我们往家里捡墓碑。可我爸说什么也不听,我们几个孩子从小就听爸爸的战斗故事长大,小时候也没少跟着爸爸去给那些长眠在墓园里的叔叔们上坟,对那些叔叔们也有了感情,所以也不怕。我妈见我们都拦不住,也只好由着我们,还替我们打掩护,偶尔也跟我们一起去捡墓碑。

就这么着,一直捡,一直捡,到后来还有了与我们一样志同道合的人。大家就相互帮忙一起捡,到□□结束后,捡回了大部分残碑,拼起来也有两三千人的样子。只是可惜,有一些墓碑被砸得太厉害,已经碎得拼不起来了。我爸为这个事情,还掉过不少眼泪。”

小张的一席话,让先前车厢里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的话,让狄尔森听了心里发酸,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

“其他和你们一起捡墓碑的人,也是当年的老兵和他们的后代吗?”

“哪儿啊,几乎全是腾冲当地的老百姓。他们年轻的时候都亲眼目睹过那场激烈的战事,心里知道墓园里埋着的都是为国而死的英雄,可不管什么国,民党还是共,产党的,就知道他们是为打日本人死的。其中有一个老人,当年打仗打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还冒着炮火跟着当地组织的挑工队往山下运送过战士的遗体,还有几个是45年那会儿参加过修建墓园的工人。

虽然□□的时候大环境不允许他们站出来为那些战士们说话,但他们的心里都是明白的。看着墓园被毁,他们心里也不好受,这才会和我家一样,偷偷的将被砸坏的墓碑给收集保护起来。他们都说,早晚有一天,会让这些烈士们回家的。”

“好人啊,都是好人啊!”

狄尔森喃喃的说着,尽管没有见到过当年墓园里遍地狼藉的景象,但从小张的诉说中,他已经能想象的出那副凄凉悲怆的画面,忍不住紧紧闭上了眼睛,抿着唇,久久的沉默着。

念卿想了想,好奇的问道:

“后来怎么又恢复重建了呢?”

“□□一结束,大家就想着该向政府提一提重修墓园的事情。可是,其中还发生了好多事情,这件事情一直拖啊拖,拖到去年10月才正式批准重建,12月的时候开的工。到你们来,正好一年。不过,墓园到现在只恢复了忠烈祠和大门,后山的烈士山还没有完全重建好。因为散失了很多阵亡将士的名单与遗骨,需要花些时间。也许过些年你们再来,就会见到重建好了的墓园了。”

话说到这里,小张顿了顿,然后用一种极为迟缓的口气低声说道:

“其实,这些话我本不该和你们说的。要不是无意中听说了你们当年来过腾冲,和我爸爸一样也是参战的老兵,我是绝不会与你们说这些的。我从小敬佩英雄,从我爸的身上我能看到他们当年和小鬼子打仗时的气概。但是,英雄的下场不应该是这样的,所以,看见你们能来祭拜他们,我真的很高兴。”

念卿好奇的问:

“为什么不能说?你们的□□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对海外人士应该没有敌意了啊。”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在我们的课本上,从没有这样一段历史。这段记忆与历史被人为的抹掉了,连一点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没有。包括我爸在内的所有人,所有留在这里的,参加过那场战争的老兵们,其实都是不合时宜的历史见证人。”

车厢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汽车开动着的引擎声,小张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们已经听懂了那番话背后蕴藏着的许许多多没能说出口的苦楚。在上海的时候,他们已经听了太多太多的悲情故事,多到足以想象这群活着的曾经的“国,民党”老兵们在那些政治运动迭起的岁月中遭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狄尔森缓缓的睁开了一直紧紧闭着的眼睛,看着远处的大山,沉声道:

“历史并不是某个人,某个党派书写的,遮不住,抹不掉,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如今国殇墓园能够重修,也许就是在向人们昭示着一个这样的信号。我想,远征军的历史,今后一定会慢慢的被人们发现、正视,最后广为宣传。毕竟,那是我们中华儿女在驱逐外侮的历史上写下的骄傲一笔,怎么可以就此被遗忘呢?!绝对不能被遗忘!”

“是,我也相信这一点。虽然爸爸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希望我的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天。”

小张说着,已经有些哽咽了,也许是怕人看见自己落泪,他连忙用手背擦去了眼眶里的泪水,顺手朝前一指,勉强在脸上挂上几分笑意说道:

“啊,不说这些了,不说了。看,前面就是国殇墓园,我们已经到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不远处白墙黛瓦间,赫然立着一座八字形的古式门楼,门楣上写着四个大字“国殇墓园”。

“国殇,国殇,国之殇。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兄弟们,我来看你们了。”

狄尔森站在门楣之下,仰头看着“国殇”那两个字,轻轻的吟诵着楚辞国殇中最后一句话,禁不住又想起了死去的战友同袍们,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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