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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番外之九 绝·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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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啊?哦,什么事?”

兀自站在窗前发愣的林秀清在佣人们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回身望去,就见佣人们捧着一叠厚厚的书,不确定的问道:

“小姐,这些书要不要带?”

她走过去,粗粗的翻看了几本,手忽然的停住了。她拿起其中的一本页面已经有些发黄的英文小说《劝导》,翻开扉页,一行笔迹刚劲的黑色字体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致我的爱人清,衡,十五年六月十一日。

十五年……时间过得这样快,一转眼,竟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年!当年的欢情岁月,她从未忘记,也几乎成为她孤寂生活中唯一的精神支柱。然而,时光,早已将一切都改变了。没有了青春,没有了爱情,没有爱人,只剩下她一个人将在悔恨中孤独终老……

她看着那行黑色字体,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只觉得满嘴的苦涩无从说起。意识到自己在仆佣们面前的失态,她轻叹一声,惆怅满腹,合上了书页,将这本书抽了出来,转身淡淡的吩咐道:

“只把这本带走吧,其他的,就不用带了。”

“是。”

佣人们依言捧着书悄然退去,书房旁的小轩窗边,又只剩下了她一人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

时局动荡,林家在上海的亲戚们为避兵祸,大多纷纷举家迁移。有些去了香港,有些去了南洋,有些去了美国,还有一些已经去了台湾。她是林家亲眷中,走的最晚的。若不是在香港的姨妈一再催促,她并不愿这样早的离开上海。不仅仅因为她并不惧怕共,产党,而是因为,这里,是她生长的家乡,还有,这里,留下了她太多的人生回忆。

如今,她就要走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今生,怕是再要见他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吧。不,也许,他根本就不愿再见到她。他是那么的恨她,对于曾经深深伤害过他的女人,他又怎么还愿意再见她呢?

她自嘲的苦笑着,转身下了楼。楼下客厅的摆设一如往常,只是被佣人们披上了一层挡灰的白布。一件件已经打包好的行李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客厅门口,只等她这个女主人一声令下,便可以逐件装车。

她慢慢的走到客厅中央,手指轻轻的触着一件件蒙着白布的家具,环顾着这栋房子里的一切,目光中有着不舍。

“都收拾好了吗?”

她收回手,低眉抚着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镯子,声音轻淡的问道。

“是,小姐。”

“那就走吧。”

说完,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她住了四十多年的老宅,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家,坐上了驶向火车站的轿车。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小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呵斥叫骂声,小贩的吆喝声,南撤几支部队在火车站等车的嘈杂声,南腔北调的各种声音都汇聚在了这里,仿佛整个上海市的人都挤到了火车站来了,不大的火车站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时局败坏,人人自危,这种时刻,三六九等的阶级之分也派不了多少用处,有钱人与穷人一样,都是一身风尘,满目疮痍,成为了离乱时代之下,背井离乡的可怜人。

德叔带着几个佣人提着行李箱在拥挤的人群中左突右突的“杀”出一条路来,拼命的朝着预定好的包厢挤去。林秀清与服侍她多年的老仆妇柳嫂两人紧紧的跟在德叔的身后,被潮水一样拥来挤去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不一会儿,浑身上下就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眼看着离包厢越来越近,德叔已经快要挤到车厢的门前时,忽然,一列从北方驶来的火车进了站,从车上呼啦啦的涌下了一大群衣衫不整,看上去像是吃了败仗逃回来的残兵剩勇。这些兵勇的出现,顿时让本就拥挤不堪的站台变得越发混乱。兵勇们仿佛是要在这里换车,于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哇啦哇啦的嚷嚷之后,潮水一样的向着停在不远处的列车涌去。

林秀清和柳嫂就在这股汹涌的人潮中与德叔他们被冲散了,被人潮裹挟着向着后面涌去。她惊惶的脸色发白,大声的叫喊着德叔的名字,双手拼命的想要在人潮中开出一条回去的路。可是,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湮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之中,德叔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声,还在前面拼了命的护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想要挤上列车。

她的力量是那样的弱小,根本无法与身边的力量所抗衡,就好像汹涌大潮中的一片树叶,只能惊慌不安的被他们带着,向着后方未知的地方而去。

眼看着她已经离那辆南下的列车越来越远,甚至已经看不见德叔和柳嫂的身影时,心中的惶恐已经让她整个人都禁不住颤抖起来。原本梳得端端正正的头发被挤得凌乱不堪,高跟鞋也在拥挤中被人踩掉了一只,随身带着的小包也已经不知所踪,就连身上的旗袍也被人潮扯烂了。此时的她,满头的汗水,又累又怕,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汗水弄糊,浑身上下狼狈的再也没有大小姐的影子,反而像极了逃难的难民。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手臂上突然一紧,一只大手抓住了她,仿佛是在奔流的漩涡中找到了得救的力量,她本能的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攀住了那只强壮的手臂,努力的顺着他的力量,一点点的从汹涌的人潮中挤了出来,好容易来到了一处背阴的死角。

惊魂未定的她几近虚脱的靠在墙壁上,大口的喘息着,尚不及看清这股力量的来源,也没来得及向这个好心人道谢,头顶上便传来了一个带着焦躁不安的呵斥声:

“林秀清,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个声音,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她猛地抬起头来,眼前赫然出现一张怒气冲冲却掩不住关心的面孔。他身上穿着快要看不清本色的军装,领口的扣子全都散开着,高高的挽着袖子,露出半截黝黑的手臂,看上去倒不像个师长,像极了要去与人打架的混混。

他皱着浓眉瞪着她,怒气冲冲的叉着腰,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凶得好像要吃了她。若是在平时,她见了他这班凶悍的模样,大约是要吓得不敢出声。可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他,又激动又欢喜。也许是近处没什么人的关系,她的心头一热,一时忍不住,便扑进了他的胸前,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肩窝里。

刘润川没想到她会突然的扑进他的怀中,被她这般前所未有的主动怔得整个人立时僵在了那儿,半天都没有动作,大脑甚至还有片刻的空白。当年,他们热恋的时候,羞涩如她,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主动的投进他的怀抱。而今,却未曾想到,她会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毫无顾忌的抱住了他。

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他的喉咙。血,流得沸腾,令他浑身震颤。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本以为自己对她,早已不存在那种热血沸腾的冲动。哪里想到,自己的身体对她的记忆,依然刻骨铭心,一如当年。怀里的这具躯体,依旧散发着柔柔的玉兰香气,依然柔软的令他不忍放开。

就在他恍惚着,不知是该抱紧她,还是该推开她的时候,她已经从他的身前抬起头来。她看着他长满胡渣的下巴,泪眼朦胧的说道:

“谢谢你。”

一句谢谢,瞬间触痛了他的心扉,令他刚才还迷离的神智顿时重被他拉了回来。他面上冷冷的,用力推开她,看着她踉跄着撞到身后的墙壁,眉眼一跳,强忍着下意识想要去拉她的念头,狠下心肠,似是在维护着自己在她面前最后的底线,冷口冷心的粗嘎的回答道: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去打仗的队伍里还带着来历不明的女人。”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林秀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急道:

“季衡,你,你要去哪里?”

刘润川头也不回的挣开了她的手,背对着她,冷冷的道:

“我去哪里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只需要过好你的日子就行,其他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季衡!到现在,你还在恨我吗?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哼,笑话。没有爱,又何来的恨。我与你之间,早就恩断义绝了。”

刘润川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句句都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插向林秀清的心口,同时,也似在自己的心上划着一道道的血痕。林秀清看着他的背影,泪如泉涌,心如刀绞。她知道,她应该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也许那样,才能换来他的原谅与理解。但是,她不能。因为她发了誓,她对他的母亲发了誓,以他的生命与前程许下了近乎恶毒的承诺。有生之年,她要守着这个秘密,带着他对她的误解与无尽的恨意,将这个承诺带进坟墓。

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一如当年她离开他的时候,留给他的那个背影一样。

她低下头,微微的笑了起来,尽管脸上还在流着泪,但却笑得越来越灿烂。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声说道: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终究我们相识一场,我还是要谢谢你曾经给我的那段美好的回忆。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的。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当你老了的时候,偶尔想起我这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你的人,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依然还能想起我的一点好来。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刘润川站在她的身前,静静的听着,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外面世界,嘈杂,纷乱,鲜活,每个人都挣扎着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而与那个鲜活的世界一墙之隔的他们,却仍沉浸在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之中,纠缠着,相互折磨着。

她踢掉了那只仅存的高跟鞋,赤着双足,忍着脚底与斑驳地面摩擦而传来的刺痛,慢慢的从他身边走过。白色的,细嫩的双脚很快就被粗砺的地面磨破了皮,扎破了脚底,血痕,慢慢的在地面上扩散开来。

他像瞪着杀父仇人一样瞪着地面上那一块块小小的血痕,刺目的让他眼睛渐渐的发了红。就在那一块块的血迹越来越多,她快要走出那面墙,走进鲜活的世界中去的时候,终于,他再难忍住心头那股难以言状的燥动与怒气,几个箭步上前,在她的惊呼声中,双手已经将她高高的抱起,牢牢的锁在了他的双臂之中。

“二十多年了,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这样的来折磨我!是我欠了你吗?是我欠了你的吗?天底下,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坏的女人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瞪着发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对着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来。林秀清抱着他的颈项,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跳动着的脉动处,无声的流着泪。

颈边传来的湿意,仿佛穿透了皮肤,正在一点点浸润着他干涸多年的心田。他低头看着她雪白的颈,哑着嗓子低声道:

“为什么会在这里?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这里是最乱的地方吗?”

“我要乘这班列车去广州,然后去香港与姑妈汇合。”

她的声音从他的颈边传来,幽幽的,带着无比的惆怅。他的身体一僵,沉吟了许久才缓缓道:

“也许老天爷让我们在今天相遇,是为了让我们见上最后一面。我想,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如果我不幸战死,那么,我们之间的所有恩怨,都将一笔勾销。不管这辈子,到底是谁欠了谁,下辈子,我绝对不要再遇到你,绝对不要再认识你,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和你这个坏女人有任何的关系。”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的传进林秀清的耳中。话语里那种无比坚定的心意,让她的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如刀刻一般深邃黝黑沉静的侧颜,心中渐渐的在成形一个令她自己都觉得大胆的念头。

南下的火车发出长长的嘶鸣声打断了刘润川的思绪,他沉默着,抱着她,走出了那道将他们与鲜活世界隔绝的围墙,再次回到哄闹的,嘈杂的人间世界。离开了那道墙,他身上残存的温柔气息也同时消失殆尽,他的心上又被裹了一层厚厚的铁甲,又变回了那个冷酷、粗鲁的师长。

他穿过层层人群,用足了力气,抱着她来到预定的列车包厢前,仿佛像要摆脱掉什么脏东西一样,他异常粗鲁的、重重的将她朝地上一放,还没等她站稳,转身便隐入了嘈杂拥挤的人群,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潮之中,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对她说。

她赤着脚站在那儿,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丝毫不管身边因为到处寻找自己未果而差点急得发疯的德叔与柳嫂滔滔不绝的谢天谢地,握紧了拳头,心中的那个念头正在变得越来越坚定,越来越鲜明。

她在不断的对自己说,林秀清,如果你曾经失去了一切,那么,现在,就是你把它们找回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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