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见血封喉(1 / 1)
黄月英突然瘫倒在地面不省人事,沈桑颖大惊之下去扶她,一手恰好探住她的脉搏。身后脚步声靠近,沈桑颖警惕的回头,离乱也不再前进。
“不用探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她中毒了。”
“你下的?”沈桑颖偏偏头,回忆可能的机会,“昨晚的饭菜?那为什么我没中毒?”
离乱背着手不说话,沈桑颖有一瞬间以为他也不知道原因,片刻后却听到,“现在有用的是她,至于你,只要控制了她,你便也不会惹出什么篓子。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萧钰往外送信的事?”
“我现在怀疑你不仅仅是知道了。说不准整个逃跑都是在你的监视下完成的。”而她却傻乎乎的以为好歹做成了什么事,“你布下这一切,又对她下毒,就是为了在诸葛亮来时多个谈判筹码?”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吧?这些心思都是你身后的人想的,你诓骗我这么久,不该让我直接和她对话吗?”沈桑颖抬高下巴,语气挑衅,“怎么,不乐意?让我想想,第一日和你谈话时我好似看到过一个女子,你那么火急火燎的…她该不会姓梁吧?”
离乱蓦然回头,眼神一瞬间很是凶恶,沈桑颖将黄月英挡在身后,迎着他打过来的掌风,那来势凶猛的一掌最后一刻却偏了,擦断了她簪在鬓边代替发钗的菖蒲,紫色的小花朵扑簌簌碎了一地。
她勾勾唇,在这种时刻反而不慌不忙了,“看来我猜对了。难道你不让我见?查到这一步,你该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把她找出来。而这并不是难事。”
她盯着沉默的离乱,笑靥如花,被在身后的手心里却放了淬毒的银针,见血封喉,是从湖心亭的食物里萃取的毒,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再作出任何攻击的姿势,那针就会毫不犹豫地扎在他身上。
离乱良久不语,沈桑颖嘴角的笑意却带了点讽意。她大致猜到他心里所想,杀她还是不杀?这确实值得思量,只因为了他身后的人好,他应该杀了她。同样为了她好,他又不能杀了她。
这果真是世上最好笑最值得纠结的事。
他最终没有再攻击,胸口大力的起伏几次,将手腕在背后掐紧,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迈的开步子。却不是往沈桑颖的方向,在她被沉默磨的心里没底,几乎快要主动攻击或是等死时,他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走之前挥挥手,远远坠着的侍从要来将黄月英用单架抬起,却不理沈桑颖。沈桑颖无奈跟上,感情绕了一圈还是要在军队前当人质?
离乱走的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沈桑颖在心里算了下带着昏迷的人在阻拦下能跑的距离。答案是令人沮丧的跑不出去,且她还不知道黄月英的毒能抗多久,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会给她服下拖延的药……
在走过一个水洼时,她恰好低头看,却正好透过水面看到隐藏在树上的一身白。那一身白从上方出手,掌力打向抬着黄月英的侍从,如果让他将人带走,没有解药救她反而是害她。
沈桑颖出手阻拦,手腕缠上他的手腕,将掌力推向一边,那人侧头,露出一张经历岁月却年轻的面容,道,“我有法子解毒。”
沈桑颖在看清他面容的刹那已经收回手,虽然眼里对他的身形有些疑惑,但却知道带着这张脸的人是个解毒高手,或者说她相信这张面具。她转身帮他点住了一个侍从,他便给黄月英把脉喂了药,又将人背在肩上,也不管身后打扫痕迹收尾的沈桑颖,踩着轻功就先往前奔去。
沈桑颖顾不得多计较,见他瞬间人影都要见不到,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心里依然有许多疑惑。耳边这时忽然听到激烈的战鼓声,点点咚咚,似从远古传来的战擂声,沉重的敲击在人心上。她蓦然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透过树影重重,知道那是诸葛亮来了,终于舒口气。
现今,黄月英毒解了,不靠谱的师兄也终于姗姗来迟,剩下的只是收尾。
前方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之音,“笨蛋。不把人赶快送过去他怎么知道没事了。”沈桑颖“哦哦”两声醒悟过来,和那个神秘人一起调转方向,往鼓声传来的地方奔去。
大雨初停的天空终于透出了几道彩虹。
这被诸葛亮带来的士兵认为是“出师大捷”的吉兆,一个个鼓胀着士气只等着一声令下便势如破竹的攻进这座别庄。
只是事情往往在往好处发展时出现变故,这个变故自然来自离乱,或者说他身后的人。他从别庄高墙的守卫后走出,手里似拿了什么东西,对着楼下的诸葛亮到,“军师可知这是什么?久闻军师为爱妻雕刻了只紫水晶钗子,在日光下闪耀逼人。一直无缘得见,现在看来,这钗子果然非凡品。不知这光线的反射,是否碍住军师你的眼。”他说着调整了手中的角度,让光线从那晶莹剔透的物品穿过,聚焦的晃过诸葛亮皱起的眉头。离乱见他沉默不语,又道,“虽然钗子的主人中了些毒暂时昏睡,但我一向是个喜爱和平的人,不知道军师愿不愿意让身后的兄弟们退后三里,我们好抵足而谈。”
这话音一落,诸葛亮身后的人已要大骂他卑鄙,诸葛亮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喧哗。他依然穿着之前摔了一跤的泥点点衣服,却丝毫不影响他笑嘻嘻的表情,“我也是喜爱和平的人,只是我这群兄弟跟着我千里迢迢地赶来,总不能屁股还没捂热就离开,哪有这个待客之理。不若这样,你开下大门放我进去,就让我这群兄弟在外面等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我们就可以按你的要求,试试抵足而谈。”
本来这个时候他是要多拖拖,可是他更怕里面的人出事,便想着如何速战速决。他话音落下,铿锵有力地穿透空气。墙上的离乱侧首,垂着眼睑思量,片刻,道,“好。”
身后的士兵都绷着弦似的紧张,诸葛亮却松了口气。连脚步都要身轻如燕,他觉着自己可能必须要亲眼看看才能确认,才能相信,然后再来思考,怎么让下一步走上他布置好的剧本。
这身轻如燕的脚步停止在一箭。那是迅猛破竹的一箭,两羽的羽毛箭划破空气,至下而上的穿透了紫水晶钗子。诸葛亮攻击的令旗和紫水晶的天女散花一起落下,大军哒哒攻击的马蹄声中,庄门被木桩撞得摇摇欲坠。离乱回头,看到拉着弓箭的沈桑颖,后者眯着一只眼看过来,仿佛在说,告诉过你我一定会坏事的。
下一秒,她指着他的箭尖移开,射向要对她成包围之势的别庄守卫。一个守卫的倒下反而让他们更加同心协力,沈桑颖被攻势逼得退后两步,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眼瞅着手头的箭枝就要用完,她终于愤愤地道,“一身白,你就算不撘把手,好歹扔个武器下来。”
树上先扔下了一把匕首,跟着一身白跳下来摇头晃脑的惋惜,“我瞅着你这姑娘第一眼看蛮机灵多变,现在这话出口,却让我不得不怀疑第一眼的精准度,你本该知道我现在有要事,不能暴露,竟然偏偏来了这一嗓子……”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说人话?”沈桑颖推了他一把,让过两人之间的刀锋,他也反应迅速地上脚侧踢,袖子里滑出纸扇,一开一合间不忘好脾气的顺了她意,“他们知道树上有人了,黄月英谁来保护?”
沈桑颖神色僵了一僵,树上突然被人扔下几片叶子,跟着是黄月英听着蛮有中气的声音,“管好你们自己,我还死不了。”
沈桑颖看了看气劲不足只飞出一半便飘下来的叶子,决定还是不拆穿她,反正人醒了总比没醒能自保。再一抬头时却见一身白已经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打的痛快,那身手场景难免眼熟。
别庄大门“轰”的一声倒塌,尘埃落定的灰茫里,沈桑颖看着一身白那从上次见面到这次只换了扇面,连扇柄材质样式都没换的扇子,心下无奈,这么明显的漏洞……还有那大体一致的招式……她张了张嘴,刚对着一脸孔雀表情的华琪风张口发了声“华”就被他打断。
“在下华佗。”他将折扇一合,对着从树上下来的黄月英彬彬的施了一礼。
好一幅翩翩公子泡佳人的画面,如果他把那张老脸撕下的话。沈桑颖不忍直视的将视线移开,不去管这两人寒暄。却瞧见靠近红漆柱的拐角,有人鬼鬼祟祟的不知往哪去。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被两方的人马围攻。沈桑颖再看了看,那明显是个女子,且穿了身和黄月英一样的月袍黄衫,还在外面指挥的诸葛亮八成对外公布了黄月英的穿着,让士兵刀子留意点。可是那人一路跑过中庭院子的战圈,也没被别庄的守卫攻击,就只有一种解释。
她正要找她,她就送上门来,这是不是就是冤家路窄?
她眯起眼,一个踏步,在院中一人肩上借力,向她逃窜的方向扑去,手上运了气力打去。她以为幕后主使如此狡猾,武功自然不低,这一掌便用了十成功力。那女子听到风声回过头,如画的眉目竟划过一丝怯意。就在劲气要打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一把剑从侧面扫来,荡向沈桑颖拍出的那一掌。
虽不甘,她却只能收掌,体内真气因骤然回收不稳,她侧头看向碍事者,眼神凶狠的能瞪出来,盯着离乱的剑恨不得将它变没了。那被离乱护在身后的菟丝草却探出头,神色哪还有之前的害怕,语气也是凶恶的,“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