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身世（1 / 1）
“对了，丽达，今天下午还有些什么安排？”把签好的文件递过去，夕瑶顺口问起了工作行程。
训练有素地犹如人形电脑的丽达，立刻将下午的行程一一汇报。“还有，刚刚耀东的徐经理打来电话，说郭先生的航班延误，今天回不了香港……”
“那就改个时间再谈。耀东很有诚意，这个case没问题的。”说着她从抽屉里拿了盒东西，推到丽达面前：“听说伯母身体不太好，这盒是我托朋友带过来的长白山老参，下午放你半天假，回去看看伯母。”
“顾小姐……”没想到新任的上司这么体恤下属，能说会道的丽达也感动地一时语塞，半天才接过盒子：“谢谢顾小姐。”
“好了，你平时也很努力，好好干。”笼络人心，她一直都很擅长。
下午没什么事啊，不如偷个懒，搞个突击检查什么的。夕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行动派的她拎起包，下楼打车。
茶餐厅里人还真齐，除了自家男友和他那几个兄弟，还有一直不懈努力为古惑仔们布道的牧师，以及……细细粒？
前几天为了飞鹅山的事，飞鸿和洪兴两方人马还谈判过一次，据说B哥很有气势地把事情摆平了。按说飞鸿的人吃了闷亏，就算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也该是互不顺眼啊，怎么就变成了和平相处了呢？还有，那女人为什么一直偷瞄她家男友？有问题哦！看来，突击检查不能少啊。
在夕瑶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陈浩南一五一十地把在靓坤那里发生的事和盘托出，接着，他发现他那温柔可人的女朋友，笑得越来越甜，甜得他后背直冒冷汗。
“下不为例。”算了，在你兄弟面前给你面子，不过，要是再有下次，哼！
如蒙特赦的某人终于松了口气。
“瑶瑶，你说到底什么才是‘忠義’？”
两个人躲到一边说悄悄话，陈浩南突然想起今天靓坤的话，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察觉到他不对劲，加上之前他见过什么人，夕瑶心里有了数。“单从字面上来讲呢，‘忠’就是拿一把剑插到心里；‘義’就更惨了，分开来看就是：‘我是羔羊’。”
这句话他今天听了两次，一次是靓坤，一次是夕瑶。
“不过，就算是会招来杀身之祸，也要为兄弟尽心尽力，讲义气，被人当做傻瓜，也无怨无悔，就像你们拜的关二爷那样，对不对？”
陈浩南被她说笑了，心境也明朗了许多：“是不是很傻？”
“是啊。”夕瑶点点头，继而笑道：“不过我喜欢。”
看着他们两个窝在一起有说有笑，没人无视很久的细细粒，捏着吸管用力搅动着杯子里残留的冰块，发泄自己的不满。
在她眼里，古惑仔就该配小太妹。夕瑶那种类型的乖乖女，和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就算在一起也不会长久。
气呼呼地走出茶餐厅，细细粒回头：陈浩南，你等着！
和丽达刚走出公司大楼，准备去前面的餐厅吃点东西，夕瑶就被两个健硕的男人，很礼貌地拦了下来：“顾小姐，蒋先生想见你。”
终于来了！跟丽达交代了几句，夕瑶转身上了他们的车。
看着眼前位于山顶的豪宅，夕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轻车熟路地走到花园，隔着玻璃门，她看到了在花园里谈话的几个男人。
“阿耀会给你们准备家伙。”蒋天生转过头，对陈浩南说：“阿南，如果这次成功的话，我会提拔你。”
“谢谢蒋先生。”
门后的夕瑶目光一冷，皱起了眉头。
领路的人过去在蒋天生耳边说了句话，夕瑶就看到他满脸喜悦地回头，接着，迫不及待地大步朝自己走过来，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瑶瑶，你终于回来了。”
曾经她很喜欢窝在他怀里，听他爽朗的笑声，或者很温柔很温柔地给自己讲故事，可是现在，她说不出是悲是喜。只是越过他的肩膀，看到错愕的陈浩南，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
搂着她的肩膀走过来，蒋天生笑得满面春风：“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不用介绍了，都认识。”夕瑶打断他的话，挨个喊道：“耀叔、B哥、山鸡。”然后，她走过去挽住男友的胳膊，对蒋天生扬起下巴：“陈浩南，我男朋友。”
看到蒋天生的笑容僵了一下，夕瑶转过头，对着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陈浩南，扔出个重磅炸弹：“蒋天生，我爹哋。”
午餐是在有些诡异的氛围下结束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夕瑶牵着陈浩南，回到她阔别六年的闺房。六年了，她的房间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房间里很干净，看得出经常都有人来打扫。
“和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蒋先生很关心你。”
“关心？”不屑地冷哼一声，夕瑶走过去推开窗户，叹口气幽幽地说：“有时候，我真不愿意承认，我是他的女儿。”
在陈浩南心里，夕瑶随时都是快乐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悲伤、消沉。走过去从背后将她抱住，轻声道：“别这样，嗯。”
夕瑶垂下眼勾了勾嘴角，从桌上拿起一个相框。照片上一个女人笑的很甜，旁边的小女孩抱了个很大的熊熊玩偶，张着嘴哈哈大笑。夕瑶指着上面的人说：“这个是我妈咪，我是跟她姓的。旁边那个是我，当时我六岁。”
“嗯，”看得出来，照片里的她们都很开心，不过：“你的样子好傻。”
“什么，我还小嘛！”夕瑶不服地嚷道，回身扬手就打：“敢说我傻……”
隔壁房间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两个人不再打闹，循声走了过去。
“谁让你进来的？”看着收拾地上瓷器碎片的方婷，夕瑶语气不善，还隐隐带着怒意。
方婷是个女明星，可惜一直没有出头过，直到她傍上蒋天生这个黑道大哥，事业才开始一路攀升。平时在蒋宅，她都是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没想到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孩儿，还是蒋天生的亲生女儿。方婷千方百计想要讨好她，可她连正眼都没给过自己。
“我不小心……”
“我问你是谁你进来的？这里是我妈咪的房间。”
听到这边的动静，蒋天生他们也赶了过来，就看到夕瑶正在质问方婷。
看到蒋天生过来，方婷立刻拉住他的手，扮起柔弱博同情：“我只是想来拿点东西，不小心就……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理会她的解释，夕瑶直接转身问蒋天生：“你怎么可以让人随便进出妈咪的房间？你说过，不许任何人碰这里面的任何东西的！”
“瑶瑶，别这样跟蒋先生说话。”陈浩南拉了夕瑶一下，却被她挣开。
“没事。”蒋天生对着他们挥挥手：“你们去客厅坐坐，我有话要单独和瑶瑶说。”
等他们都走了，蒋天生才开口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夕瑶自嘲般地笑笑：“原谅你？可以，那你告诉我，妈咪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们父女之间，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吗？”蒋天生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夕瑶也冲着他吼回去：“可我只想知道真相！”
父女俩的争吵声，清清楚楚传到客厅里几个人的耳朵里。陈耀和大佬B对当年的事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也只能坐在这里摇头叹气。
山鸡轻轻碰了下陈浩南，见他眉头紧蹙地看了自己一眼，立刻乖乖坐好。
“你跟所有人说那是个意外，可我查过了，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压低的声音有些发抖，夕瑶眼里染上一层雾气：“我想知道，是不是你啊？”
“放肆！”怒气冲冲的扬起手，可是看到那张泫然欲泣又无比倔犟的脸时，蒋天生怎么也打不下去。
他的举动在夕瑶看来是恼羞成怒的表现，于是，她冷冷一笑，绕过他就走。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冷声道：“十五楼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夕瑶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陈浩南忙追了出去，跟在她身后一路暴走。
“你打算就这样走回啊？”
“别跟着我！”
陈浩南无奈地笑笑，想不到她脾气还挺大的。几步跑上去和她并肩走：“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夕瑶突然停下，陈浩南不小心走到前面去，又转身走回来：“怎么不走了？”
扑到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夕瑶忍不住哭道：“我恨他，恨死他了！”
陈浩南不禁叹口气，伸手将她拥住，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都会过去的。”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着淡淡的烟草味，莫名地让她安心，听着他的声音，夕瑶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不哭了？”捧着她哭花的脸擦擦，陈浩南突然笑了：“像个花猫，丑死了。”
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夕瑶随即认真问道：“你有没有后悔跟我拍拖？要是后悔，现在分手还来得及。”
“你以为菜市场买菜啊，还可以讨价还价？”
“那你不怕以后有人说闲话，说你攀龙附凤，吃软饭？”
“你不怕别人说你养小白脸就行。”
“开什么玩笑？”伸手捏捏他的脸皮，“你长得又不白。”
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陈浩南搂着她说：“走吧，等我们走回铜锣湾，就可以吃晚饭了。”
“喂，Peret，我是Daisy。明天我有几个朋友会去澳门……”
放下手里的电话，夕瑶倚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夜景，心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