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章不敢痛(1 / 1)
饭席扎扎实实地摆了三桌,都是在院子里摆着的。每一道菜的摆放,每个人员的座位安排要求得非常严,都是在德高望重的旺伯亲自监督下做好的,一切做得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也许折腾了一整天,来帮忙的人大多都有点饿了,分别围着坐在三张桌子面前,一边说笑一边催着旺伯宣布开席。顺叔笑呵呵地说道:“才等这么一天就饿了,就这么点耐性啊?人家二伢子都等了二十多年了都等得起的。”成贵嫂白了他一眼,骂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气,开个口就离不了那一行的。”说话间,大哥郑绍军兴奋地走了进来,“点燃了!点好了!”军慧注意到,夹在他手里的香烟已被火药勲得银白,刚才点鞭炮的时候被引线烧着了,可能有点儿疼痛,受伤的手指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尽管手指有些灼痛,大哥依旧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说:“今天我弟迎来女朋友到家,其实在我眼里就算是我郑家二媳妇。我终于对九泉之下的爹娘有了个交待。十分感谢邻里乡亲的帮忙,爹娘去世的早,都是靠邻里乡亲的照顾我两兄弟才有今天,真的十分感谢。俗话讲得好,长兄如父,大嫂如娘。今天请各位父老也作个见证,我们郑家非常喜欢军慧,也十分愿意接纳这未过门的新媳妇,现在为表我家的诚意,请大嫂拿东西来。”众人听到感觉到十分不解,惊奇的目光纷纷看过来。坐在军慧旁边的大嫂便拉开了手提包,取出了三个装饰非常精致的粉红色的首饰盒。说:“军慧妹妹,这是我们当大哥大嫂的一片心意,希望你俩个终生相好,永不相负。你是城里人,我们就按城里的规矩办。新嫁娘进门得换三金!这几件是我和你大哥今早到城里挑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你先打开看看吧,如果不如意,我们明天一起去换个。”“哈哈,大哥就是大哥,媳妇还没进门,就备有三金了,真是位称职的好大哥。”成贵嫂说。
“三金”是什么?军慧哪里知道,说实话,她一生最怕的事就是收下别人的东西,更何况是第一次见面。她本想拒绝,但看到大嫂那真诚和期待的眼神,看着大哥那由衷的殷切之情,她实在又无法拒绝。她使劲踩了踩郑秘书的脚,痛得他一时从座位上弹起来。惹得大伙儿阵阵作笑。
他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在金黄色的绸子里取出一条明晃晃的铂金项链来,在余晖下十分耀眼,下面是一个和田玉做的弥勒大佛。他深情地面对着军慧“收下吧,别伤了大哥大嫂的心。”然后小心翼翼地替军慧戴上了,项链有点儿长,刚刚戴上,那佛儿便从那白玉胸口儿滑了下去,埋没在那‘V’领的丰满里面去了。他以为东西骤然落下,情急之下,双手一抓,那佛儿便钻得更里面去了。
“都说佛儿不食人间烟火,原来是不曾见着真正的美人啊!今天才算长了见识。”顺叔看到郑二伢子的窘态,呵呵笑道。众人听得顺叔这样一说,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一堂。军慧脸色更是羞得通红,眼睛里定定地看着狼狈的郑二秘书。见这情景,旺伯倒是拿出族长的威风来,摆了摆手,呵斥道“来顺,说话注意点场合。”大家便又安静下来。
“不好了,我的钱不见了,我家遇贼了。”惊惶失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家都感觉到很惊讶,不住地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刚才有点嘈杂,辨不出是谁的声音,都齐齐地说道:“谁家被偷了?”只有旺伯若无其事一样坐在那里悠闲地抽着烟,喝着酒,他淡淡地说道:“谁这么一惊一乍的,大伙吃酒,别理他!”话语未落,旺婶从外面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旺伯面前,一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往外拉,口里不停地骂道:“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你倒还有心在这里喝酒,起来,快给我回去看看。”
见状,郑绍军赶忙过来劝住旺婶道:“阿婶,今天二伢子的喜事,旺伯一早就过来帮忙的,现在饭都还没吃上的。家里到底怎么啦?你也坐下来吃一些,慢慢说好吗?”旺婶见绍军过来,越发不肯放过,揪住耳朵的手更加地用劲,痛得旺伯痛得放下手中的烟袋,说道:“你这婆娘就是蛮不讲理,耳朵都被你揪了一辈子了,还嫌不过瘾啊。”众人又是一堂大笑。军慧也被旺伯的窘态弄笑了,她轻声地问着郑秘书,“旺伯也有怕的人啊?”郑秘书说:“我们郑家村所有的男人都怕老婆。就象我怕你一样!”军慧听得心里一热,嗔笑道:“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
“绍军呀,不是婶儿故意扫你的兴。前天你三哥往家寄来三万元钱说要给家里买台耕田机。今天是今年享受购机补贴优惠的最后一天,我昨晚取了这钱放在枕头下,约好了今天一起到城里去买的。可是你旺伯天一亮就说五组喜发家有急事去帮忙,我等啊等,一直等到晌午,还不见他回来,我翻开枕头一看,那三万块钱不见了。害得我到处找,家里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这肯定是家里遭贼了。我急死了!谁知道他在这里悠闲地喝着酒,你说气不气人!”
“阿婶,原来是这样,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吧。”他抽过了一张凳子让旺婶挨在旺伯旁边坐了下来。顺叔倒是提了一个醒,“旺婶,你得松手啊,看你都把伯的耳朵快弄断了,以后没有听话的耳朵你可怎么办?”一句话,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旺婶一时也觉得不好意思,便松开了手。
绍军说:“阿婶,你家这钱,不是被贼偷了,而是被我拿了。今天新人进门,我们总不能失了这礼数的,你说是么?于是,我和媳妇合计了一下按照城里人的规矩,这新人进门,那得准备个三金。可是手头上紧,一时筹不出那么多钱,便找到旺伯,谁知道旺伯爽快地就借给了我三万元,还特别叮嘱我说别让你知道,我呢也准备过了今晚再给你说。谁想到会引出那么大的误会,害得你担那么大的心,都是侄儿我惹得祸。早知道是那样的,那钱我死活不肯要的。你就别再怪旺伯他了。”大伙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出得气息显然比进的气要粗,一个个面色严肃地坐在那里。他们都知道,旺婶可是村里有名的泼辣子,得理不饶人,一张伶牙利嘴骂遍村里无敌手。这下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孰不知,谁也不曾想到,旺婶非但没有暴跳如雷,相反是心平气和的,此时却把头凑到旺伯的耳朵根边,右手轻轻地擦摩着他的耳朵根,关切地问“痛了吗?”。旺伯怯怯地说了句“不敢痛!”众人听到旺伯唔了半天最后撂出这句话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大伙都别笑,”旺婶挥了挥手,众人一惊,脸上顿时没了笑容,继之而来的是一脸的惊愕。还是顺叔口快,不耐烦地说了声“又怎么啦?婶婶呀,你还让不让大家吃饭啦?”旺婶说道:“我生气的是这家伙,好人都被他做尽了,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如果早晓得是这样的好事,我也会把这钱借给绍军的。机械明年再买不迟,这人儿一飞,可就是影子儿也不会见着的。吃吧,吃吧,其实我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