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自卖人生(1 / 1)
带着对自己的公正定位,我随着韩竞恪到了一处公寓。说实在的,比不上林挺的别墅,面积小很多,而且是两室一厅,没有上下楼。但是对我而言,已经很好。房子大也好,小也好,反正都不是我的。只要能住下我,就行。
不过,看装修,倒不是像没人住过的。很干净,带着男人的品味。蓝色为基调,辅以黑白。怎么看都像男人的住宅。
“你的房子?”我问向身边的韩竞恪。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韩竞恪放下手里的行李。自顾坐到黑色真皮沙发上。
我也随着他坐下,看着装修确实很高档的住宅,疑惑道:“现在不是,什么意思?”
韩竞恪伸手揽住我的腰:“我打算出售。”
我扭头看着他,“出售?那你还把我带这儿来?等房主来了,我住哪?”有这样的吗?自己的房子要卖掉,为什么还把我安排在这?
韩竞恪低声笑了。
“我打算过户到你名下,可是怕引起麻烦,所以走正常程序。我卖掉它,再以你的名义买它。”
我听明白了,但是也吓了一跳。把房子给我?卖给我?
“我没钱!”是真的,我在林挺那,没拿多少钱,虽然半年来,我不缺钱,但是手上真的没什么钱。最后就只有我每月存下来的工资,不到两万而已,而上次请这位大爷吃饭,就花掉了我四分之一的存款。
韩竞恪看到无比可怜的我,不解地问:“你跟了林挺半年,他没给你钱?”
“这个,怎么说呢?”我挠挠头,“我没要过,不过他不缺我钱,但是一般是卡,就是透支卡那种,最后走的时候,给留下了。我手上真的没什么钱。”
韩竞恪真的被“吓”到了?他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无所谓地笑笑,“我没打算让你花钱买。是送你的。”
我再次被吓到。“送我?为什么?”
我一下子就直了身子,简直是不可能,为什么送我?
韩竞恪搂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我的女人,送一套房子,有什么稀奇的?你该早认识我!”
我笑了笑。为了一套房子,就该早认识你?我虽然不高贵,但是在你眼里,也不能就值一套房子啊?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在韩竞恪眼里,能把我等同一套房子的价值,就是高估我了。因为在林挺眼里,我连一套房子都不值。
我没有说什么,不能辩解。因为我的身份很尴尬,有什么资格标榜高尚?见我沉默不语,韩竞恪扳过我的脑袋,让我看着他,我顺从地看着这个有些自负的男人。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莹泽的光,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想要从我眼里看到我心里吗?即使看透了我的心,又如何,对他而言,不过是值不值一套房子的估量而已。
我牵动嘴角,尽量微笑,带着冷峭,也许我自己都无法掩饰内心的凄凉。
韩竞恪看了我一会,放下捧住我脸颊的手,“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交给我,我给你办房子的事情。”
我听话地把行李箱打开,找出他需要的东西,毫不迟疑地交给他。
韩竞恪接过东西。深深看了我一眼。
“累了就休息会,待会我来接你,咱们出去吃饭。”
我点了一下头,真的有些累了。
昨晚没有睡好,除了因为要跟韩竞恪到陌生地方的紧张外,母亲的电话也让我一夜无眠。
网络的力量很是强大,连我爸妈都知道林挺完蛋了。母亲打来电话,是关心我吧?但是她先问的是,上面没查到我的事情吧?我还感动了一番,心想,血浓于水,不是没有道理。母亲还是关心我的。但是随即母亲的话,就把我从云端扔到地上。她更关心的是那些钱的事情。她知道那些钱,不可能是正常路子上来的,估计牵扯很多,怕被没收,很害怕,让我想想办法,帮帮家里。
我一直无语。办法?我有什么办法?侥幸地是,上面没有继续追查。我把韩竞恪对我说的话,告诉母亲,说,事情最坏就是林挺撤职,其余不会追究。母亲松了口气。
没想到,半年不联络的母女,居然是这样通话。我手脚冰冷地放下电话。很想问问母亲:“你爱我吗?如果不爱,当初为什么生下我?难道我生下来就是为你儿子卖身的吗?”
可是我没问。因为知道答案了,何必再问。
有娘生,没娘疼,是不是就是我这样的?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真的这样吗?每个母亲都是伟大的吗?我真的很想揍那个放屁的圣人!什么“无不是之父母”?什么“子不言父过”?
全都是骗人的!我的母亲,她疼爱孩子,但是只局限于她的儿子。我的父亲完全就是母亲的应声虫。但是我又能怎样?
毕竟这个身子,这条命,都是他们给的。这不可争辩,虽然不爱,但是有恩。而我不能不回报的恩情。算了。欠你们的,我都会还。
等到都还完了,我什么时候想死了,都没有负疚。
昨晚,我哭了。不是因为要离开,不是因为未来的晦暗,而是漫天的委屈和愤恨。为什么我不是儿子,为什么我是女儿。我再次恼恨自己的性别。
小时候,我也想象一觉醒来,我能变成男孩。甚至,非常虔诚地祷告菩萨,把我变成男孩,但是都是失望的。
我不恨爸妈,小时候,我只恨自己是女孩,不能让爸妈开心,而且还冒着被罚的危险,偷生第三胎。都是我的错。
但是长大了,我觉得那不是我的错。
而现在,我觉得那是父母的错。尤其是母亲,她的重男轻女是从姥姥那里继承来的,又在奶奶那里发扬光大。
可我能怪谁?其实我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不是吗?我能拒绝母亲的哀求,不是吗?她不能真的逼着我去卖身吧?一定不会,顶多以后埋怨我见死不救罢了。
是我自己,轻贱了我自己,把自己卖了抵账。
又是我自己,再次出卖自己,为了周围人不受白眼和侮辱。
人活一张脸,假如我的亲人们因为我丢脸,他们该怎样恨我?现在,母亲大概愧疚吧?认为她欠了我很多。而我需要这样的愧疚。
最后,我恶意地在电话里,告诉母亲。我跟了新的男人,而他能保证林挺的那些钱不会被揪出来。但是你们也不要来打听我现在的情况。
母亲很配合地连声说“知道,知道”,语气里已经有愧疚和自责。
我很受用,但是也很憋屈。终于在泪水与无眠中,把这些都消化掉。可是现在,严重失眠的我,眼下是黑黑的一块,真是“熊猫眼”!怪不得刚刚韩竞恪说,让我休息。连他都看出我昨晚睡眠不好?
我打了个哈欠,离开了镜子,在温暖的卧室里,真的就毫不客气地睡觉去了。
一睡就是几个小时,直到韩竞恪躺在我身边,看着我慢慢醒来。其实我是不愿醒来的,但是他的手很不老实,我是被“骚扰”醒的。
“干嘛?”我翻个身子,不愿理他。
韩竞恪只是低声说道:“晚上再睡,我陪你睡。”声音低低地,带着沙哑,很是诱惑和暧昧。
我突然清醒了。扭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这人浑身上下都涌动着雄性荷尔蒙,像个豹子一样,盯着我的脸,一双手不安分地握住我的浑圆。
我推开他的手,有些懒懒地说:“不是吃饭去吗?我饿了。”
是真的饿了。醒明白了,立刻觉得肚子很空。
“那先喂饱我,我再喂你。”我一愣,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韩竞恪就翻身压住我。
我推了推,不动分毫,放弃。
“我浑身没力气,还是让我吃饱了,再干活吧!”我看着他笑眯眯的眼睛,冷情地说道。
韩竞恪趴在我身上,嗅了嗅,“你真香,真想现在就吃你。”
我很假地笑着,但是眼睛却发现他脖颈间的吻痕,若无其事继续微笑,“晚上吧,我好好喂你。”听起来,乖巧懂事的很。
你丫身体真好,刚天人交战回来,又要?战斗力很强,但是我肚子很饿,陪不起啊。哎,身体好,真是什么都好。
我无奈地撇了一下嘴,却被他攫住,啄了一口。
我们去了市中心一家很高档的饭店就餐。
坐定后,我问:“你不怕被人发现?”
韩竞恪无所谓地摊开洁白的餐巾,搁在腿上,抬起头说:“怕什么?我花我自己的钱,又不是公款吃喝。”
“不是,是我们。你不怕被检举作风不正?”我托腮看着他。这地方,我谁都不认识,就是胆子很正,天不怕地不怕。
“作风?我又不不是党政干部!怕什么?”韩竞恪说完,就点餐。
韩竞恪问我吃什么,我要了一份海鲜鱼子酱。
他却笑着看我:“补补也可以。”
我没明白他话里的深层含义,浅显地理解为——吃饱就行。
餐后,我们去了酒吧,喝了点酒,听了会劲爆的舞曲和摇滚,觉得夜色越发浓郁,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再次袭来。
韩竞恪拉着我的手,离开了声色靡丽的酒吧。
坐在他的车里,看着陌生城市里的熟悉夜色,已经是二月份了。这个冬天很干燥,没下一场雪。而且这个年也在乱糟糟中过去,我没感到丝毫过年的喜乐。心里空荡荡地,没有着落,我像个冬天里早就枯落的树叶,被冷风到处吹,都不知我的终站在哪。
韩竞恪的车内很宽敞,而且很稳,在里面很舒适,后来才知道是新款的凯迪拉克。在这么悠哉的车里,就毫无悬念的睡着了。
可能是太困了。直到韩竞恪想把我抱回家,他的手刚放到我的后背,我就醒了。
“到了?”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低着头正对着我的韩竞恪。
韩竞恪点了一下头,“醒了,就再呆会儿吧。外面比较冷。你这样容易感冒。”
我“哦”了一声,看着外面有些萧瑟的夜景,真的觉得冷了。缓了缓,我提议下去,因为我看韩竞恪好像很不耐烦地抽了两支烟了,在他想从闪亮的方盒子里准备再抽出一支时,我开口,下车,上楼。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我一句话都不想说。而韩竞恪好像也知道我不想说话,都很安静。
刚回到家里。我放下手包,脱去外套,换下高跟鞋。韩竞恪也脱下外套,对着我,坏坏地笑了笑。
“我们一起洗澡?”
屋子的地暖很热,只穿薄薄的睡衣,都不会冷。可是要一起洗?
我笑着摇摇头,但是韩竞恪却拉住我的手,拽着我往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