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窗口的人带着标志性的笑从车上拿着一把伞下来，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跟前，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伞下，“你还和以前一样，毛毛躁躁，下了雨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上车吧，我送你。”
他的身高带着一种压迫力，让她不得不抬起头仰视着他，光洁的下巴，清晰明练的线条，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默默含笑的眼，薄唇透着诱人的性感，曾经的这些，无一不吸引着她，让她着迷不已。
他没有等她的回答，强势地拉起她的手，将她送上车，自己返身回到驾驶座上，车缓缓启动。他开得很慢很稳，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温柔，“你还住在那里吗？记得以前我们经常在那儿附近吃火锅，你说你以后一定要住在那儿，这样就可以天天吃那里的火锅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和他经常去一家叫香恋的小火锅店吃火锅，每次都大汗淋漓，却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还很天真地说，要在这附近找房子，然后每天来吃火锅。
“月荷园。”
“嗯？”
“我住的地方。”
“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季阳的眉皱了起来，能住在月荷园的人都业界名流。清静、雅致，最重要的是安保做得很好，可以阻挡那些无处不在的记者和想找麻烦的人。余心怎么会住在那里？虽然心里疑惑，但季阳还是自觉地没有问。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如果说前面是叙旧，后面这句话显然不能用叙旧来概括。余心从一开始的震惊、不知所措，甚至有那么一点喜出望外。可当他叙旧的时候，余心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现在倒有点后悔，一时冲动为了刺激他，报复他，给了叶鸿皓的住址，这完全就是幼稚。
“很好。”
季阳笑笑，似乎将余心的简短回答认为成了耍性子。也不怪他会误会，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余心一不顺心的时候，都会撅着嘴口不对心的说一句，“很好”。
余心有些气恼地磨牙，满心悔恨怎么说来说去都脱不了过去的影子。似乎在他面前，她就不自觉地变成这样，爱耍性子，爱撒娇。职场练就的强硬一面倒地哪里去了！
“你还是老样子。”季阳说。
“是人都会改变，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四年。我怎么可能还是老样子。”
接下来就是沉默。
季阳没有再开口，因为他知道那段过往于余心而言，定然是不能触碰的伤口。而他自己也不好过。
在余心几次简短的提醒后，终于到了地方。两个人坐在车里，渐渐变大的雨声被隔绝在外，车内寂静无声。
季阳固执地抓住她的手，阻止她下车，目光灼灼。
余心侧过身子，望着漆黑的车窗，冷冷说，“我到了。”
“余心，你还好吗？”季阳低着头，整个人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声音低沉，有几分犹豫，几分怅然和无奈。
“很好。”余心出口回答，回答得太多，显得毫无说服力。
“对不起……还有我想你。”
余心猛然回头瞪大了眼，所有的愤怒似乎一下子都涌了出来，临近爆发的时候，余心极力控制着自己，“放手，我要下车！”然后，奋力挣扎甩掉季阳的手，转身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随后又是一次车门打开的声音，她知道是季阳下了车，但她没有回头，直接走到楼门口，按下门铃。
“余心，我离婚了。”
离婚了又怎么样！他难道觉得他离婚了，她就会回到他身边吗？
余心的双眼红红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背对着季阳站着，手指不停地按着门铃，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失控。
直到听到车子启动，缓缓开走后，她颓然地蹲下去，放声大哭起来。一双温柔有力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泪眼朦胧中，她只看见一双如星的眼静静地望着她，她被他牵着走进房间。
宽敞的房间里所有的灯都被点亮，整洁无暇得似乎没有人住过一般。她坐在沙发上，电视的画面还停留在财经频道，显然主人刚刚在看电视。她接过纸巾擦去眼角的泪，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叶鸿皓倒了杯热水给她，返身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那个人是季阳。”他只是很平静的陈述事实，没有疑问，也没有猜测。刚才，他站在楼上对下面的情形看得很清楚。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他可以猜到。
季阳是他父亲公司一个德高望重的股东的儿子。虽然不是很熟，但略有耳闻，听说是一个很有才的人。
“是。”余心双手不停地搓揉着杯子，显得局促不安。
“你喜欢他？”
“是。”
“现在还喜欢？”
余心猛然抬起头，有些疑惑不解，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鸿皓。
“他刚刚离婚，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你不介意给他孩子当后妈？”叶鸿皓问，全然没有感情，似乎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可让人听着总有一种冷酷无情的刺痛感。
“是。我乐意，反正我也离婚了。”
“那好吧，我提前恭喜你。”
余心瞪大眼，震惊地看他。
他的表情已经缓和下来，淡淡地说，“去洗洗吧。”顿了顿，他又说道，“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你和谁在一起都跟我没有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他……还可以。”他对季阳的印象也只停留在还可以上。
说完这些话，叶鸿皓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余心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余心窝在沙发上没有去，呆呆地等着天花板上那个精致的灯。叶鸿皓这种安慰人的话听着实在不受用，但她也不计较了。她想下次，下次就不会这么狼狈了。不知过了多久，竟就这样疲惫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条毛巾被，而叶鸿皓早已经去上班了。她坐起身又发了一会儿呆，才猛然想起来她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钻进卫生间胡乱洗漱一下，就往出跑。
一天就在她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中开始了。
忙了几天，迎来了大家期盼以求的度假，周末两天可以随车去度假村尽情玩两天。公司里的同事为此期待很久，早早的安排了家里的事情。余心这个孤家寡人也是十分期待的。
周五晚上坐车，车程是三个小时，等到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家分好了房，各自拿着行李回房了。
余心和李悦住在一个房间，进去后，先是把一些洗漱用品拿出来。李悦进去洗澡，余心便换了衣服，不停地换台想找个电视剧看，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有些意外，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
“余心，是我，季阳。”
一个简短的开始，余心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电话？满脑子都盘旋着这个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吧，你们现在入住的酒店是叶氏旗下的，我在那里上班。”
他在叶氏上班，他居然在叶氏上班！
“你是回国后去叶氏工作的吗？”
“……算是吧。”季阳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又说道，“我在酒店后面的喷泉那里等你，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季阳的语气中带着乞求，让余心狠不下心拒绝，于是她在房里仅仅犹豫了一下，冲还在洗澡的李悦说了一声，就匆匆出去了。
她曾经想过很多次再见面时，要说什么做什么，可真正见到的时候，她大脑却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赴约，难道她心里还期望听到他的解释，或者当他理由足够充分的时候，她还会原谅他？
她不知道，什么也没有想到的时候，人就已经站在面前了。
“余心。”季阳满脸喜悦的走过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他走过来伸手就要拉她。
余心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神色冷淡地说道，“学长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事，我就走了。”
季阳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苦笑一声，转身望着闪动着五色光彩的喷泉，道，“我知道你还在怪我。这些年我一直害怕，不敢回来见你，但是我知道我有必要给你一个解释。”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不，余心，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听完后，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的。”季阳急切地追上余心，“就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余心没有动，只是背对着他站着。季阳知道余心已经妥协，便连忙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过我自己。出国后，我很想很想你，本来打算等我完成学业就回来找你，可就在第一年的情人节，我原本是要飞回去看你，可碰巧下起了大雨，航班取消。我心情很不好，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所以，我就去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等我醒来的时候，张晴就躺在我旁边，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张晴什么也没有说，我也以为这个意外会随着时间而淡忘，但是才一个月，就让我知道现实是多么的残忍。她怀孕了。”
说到这里，季阳苦笑几声，“那个时候，我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然后我们就结了婚。可就在两个月前，我才知道，那不是意外，而是她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所以，你就和她离了婚？”
季阳苦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是她提出来的。或许她已经厌倦了吧。”
“你做人太失败了！”余心愤愤地骂道。
“是，我承认。我一直优柔寡断，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她。余心，对不起，曾经让你那么痛苦，如果我能更坚决一些，又或者能够把持的住，也许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他松开余心，略带惆怅的说，“听说你结婚了，他……对你好吗？”
余心低下头，能看到光洁的石板上影影绰绰的倒影，忽而她扬起头俏皮地说，“我也离婚了。我这么贤良淑德，算起来是他的损失哦。”
季阳也被她俏皮的样子逗笑了，“是是是，绝对是他的损失。”
“那是余心？”
叶鸿皓顺着柳叶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见两个人站在喷泉边不知说了什么，一起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正是余心，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开心，可不知为何他只觉那笑很刺眼。
柳叶一手揽住叶鸿皓，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和余心离婚呢？当初不是说好三年的吗？”
叶鸿皓收回目光，懒得理不断发问的柳叶朝酒吧走去。柳叶紧跟在后面，还在追问，“其实，我觉得你离婚也太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还是你在害怕什么？”
叶鸿皓突然停下来，转身冷冷地瞥了一眼柳叶，“你是不是太闲了？”
柳叶耸耸肩，“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去喝酒吧。”
叶鸿皓看了眼还在喷泉那里散步的人影，默默转身步入光怪陆离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