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好看吗？”叶鸿皓回头开玩笑地问。
余心认认真真地看着叶鸿皓菱角分明的轮廓，最终点点头，“嗯，还行。”
“这是赞许？”他从没听过一个女人赞赏一个男人用这么司空见惯的表情，平静地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算是吧。”余心又点点头，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样子真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叶鸿皓皱眉，显然是对这话不认同。可看她笑，他不由自主嘴角也勾出了笑意。余心笑得时候，脸上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睛里好似盛满了星光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受到被这笑容所感染。不像在职场上见到那种经过精心设计，恰到好处的笑，好则好却难免呆板。
“季阳是谁？”他看着她的笑，恍惚了起来，不由脱口问出，话音未落他便有些后悔了，因为她明显怔住的表情里藏着悲伤。
“你，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怎么，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收回目光，假装漫不经心，可文件上一个字也没有入他的眼。脑海里一直想着那天她喝醉酒后，嘴里喃喃叫着名字，叫得那么缠绵悱恻，悲伤痛苦，不知是那名字，还是她那受伤的表情刺痛了他，他总是忍不住想问她，那人是谁？
余心低下头，阳光投下的阴影里，她扬起笑脸，轻松地说，“一个同学，很久了，已经不记得了。”
骗人，不记得会笑得那么难看，比哭还难看。叶鸿皓这么在心里说，面上却依然是毫无表情地，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就这样，又陷入了沉默。
许久，叶鸿皓突然抬头，认真地看着余心说道，“今天是我生日，礼物！”
“啊？”余心一愣，“你在开玩笑？”
“嗯？”叶鸿皓挑眉，微眯着眼看她，神情里是不容置疑的威胁。
余心张大嘴，愣了好半天，才喏喏说，“你不早说，这个时候，我到哪给你弄礼物。”
“嗯？”叶鸿皓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也不知道是谁喝醉了酒，耍酒疯的，不然……”不然他一定还在办公室里加班，柳叶又会叫一群人拉着他去喝酒……可是这些他不会告诉余心。
余心翻了个白眼，“好吧，那你说你要什么礼物？”
叶鸿皓一手支头，侧着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余心，他也是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他生日，自然不知道要什么礼物。“不知道。”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以至于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叶鸿皓摊手，耸耸肩，过生日都是小孩子的游戏了，他自从创业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更别提礼物了。可他今天就是想用这个逗一逗余心。
余心叹口气，看他那一脸茫然的样子，细想一下就知道他一定是在逗她。她双手一拍，兴致盎然地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听我安排吧。保证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
“好。”
“还愣着干什么，快换衣服。”余心从柜子里拿出衣服扔到床上，转身就出了病房，不一会儿拿了帽子和围巾回来，给他戴上后，笑得一脸得意，“不错不错，叶总裁无论什么装扮都这么赏心悦目，怪不得那么多女人为你而疯狂。”
“你确定你这是在夸赞我？”
“当然。”
“快走吧。”
“去哪儿？”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余心不耐烦地催促，拉着叶鸿皓迅速穿过人群，走出了医院。
当他们站在游乐园门口的时候，叶鸿皓面无表情地望着余心，“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余心大力的点点头，“走啦走啦，我们去玩什么，云霄飞车？旋转木马？摩天轮？云霄飞车吧。”自说自话的某人完全不理睬某人丑丑的脸色，径自拉着某人去排队。
工作日，游乐园的人并没有很多。余心和叶鸿皓在排队的地方只等了几分钟，便轮到他们了。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余心双腿都有些颤抖，拍着胸口，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想吐又吐不出来，难受的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
“怎么样？我去给你买瓶水吧。”叶鸿皓看她那么难受不觉有些好笑，刚刚还逞强的人这会儿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余心在长椅上坐下，难受的一直拍胸口，以前她坐都没事的，怎么这次反应这么大，真是奇怪。她抬头向四周望了望，不远处叶鸿皓从冰箱拿了两瓶水，正等着售货员找零钱，而在叶鸿皓的旁边是一个年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男人抱着一身公主裙的小女孩，笑得一脸宠溺，轻轻地碰了碰孩子的额头，说着什么。
余心整个人都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对父女，只觉得刺眼，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痛无边无际。此时，她才知道，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她依然没有忘记这个人。
叶鸿皓拿着水走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她失魂落魄望着某个地方发呆。他顺着目光看过去，显然也看见了那对父女，眼睛不由微微眯了一下，他回头，淡然地将水塞进余心手里，“下面玩什么？”
“摩天轮。”
两人重新排队坐上摩天轮。一点点升高，在最高处可以看到城市广阔的楼宇仿佛一片森林，巨大而辉煌。
余心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望着这片钢筋混泥土铸就的森林，心里的某一处轰然倒塌，三年前那场诀别似乎又一次毫不留情粉碎了她的自欺欺人。
“我要出国，所以，我们分手吧。”
“你只是出国留学而已，我愿意等你的。”那时候她还曾苦苦的挽留过。
季阳如同阳光一般照亮她心里每一处阴影，给了她最纯洁最灿烂的爱情的人，竟然要抛弃她离开了。
她不明白，只是出国留学而已，虽然她不能跟着一起去，但是她愿意等，毕竟只是三年而已。
“对不起，余心，我不想耽误你。”
“我愿意。”
她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把她和他分开，即便是异地相处也不能。可真相远比她想象得还要残忍。
既便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止不住的难过，心口痛得快要死了一般。一句对不起可以抹杀掉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吗？
叶鸿皓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眯着眼看向那个无声无息哭泣地余心。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可他知道一定和那个带着孩子的男人有关。那个男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名字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季阳。
她曾在醉酒后声声呼唤的名字。
他突然心软了，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心中放不下林筱柔，而她呢？季阳会是那个让她魂牵梦绕即便痛苦也不愿忘却的人吗？
当摩天轮从最高处第三次转回最低点的时候，余心的眼泪便干了，她扯扯自己僵硬的脸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回过头来对叶鸿皓说，“下面我们去玩什么？”
叶鸿皓微微摇头，“有些累了，回去吧。”
“哦，好。”原本牵强的笑也僵硬了，只能呆呆地点头。
一路上，余心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茫茫然然，连自己是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耳畔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要喝水吗？”
下意识的接过水杯，杯口刚刚碰到嘴唇，余心恍然回过神，惊讶地喊道，“叶鸿皓，你，你怎么在这里？”
叶鸿皓斜倚着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冷冷地看着余心，那神情分明就是在生气，在谴责。
余心扶额，“那个，那个生日礼物我回头补给你好不好？”
“你说呢？”
“可是，可是……”
“你什么时候有结巴的毛病了？”
“呃……”余心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大爷您说想要什么？”
“我饿了。”叶鸿皓一本正经地吐出了三个字，这让余心一度以为幻听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又在叶鸿皓几道锐利寒光的逼视下，不得不认命的钻进厨房做饭。
看着余心认命似的在厨房里做菜的样子，叶鸿皓不禁想这样的她还挺可爱，回身从衣服里拿出手机，拨了顾言的号码。
“顾言，通知司机明天来我家接我上班，另外你明天去办一下出院手续。”
挂了电话，见余心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你要出院？”
“嗯，已经没什么事了，不想浪费时间。”
“这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医生不是说要留院观察几天的吗？万一……”
“你的菜糊了。”叶鸿皓淡定地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果然，余心惊呼一声后，又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厨房。叶鸿皓莞尔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余心咋咋呼呼的性格，一点也不像个职场上尔虞我诈的人。
余心快速炒了两个菜，正好米饭也蒸熟了，让叶鸿皓端饭盛饭，自己则将两碟菜端上了桌。
叶鸿皓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像个样子。”
余心撅嘴得意地说，“怎么样怎么样后悔了吧，怎么看我余心都是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而且上的厅堂，入得厨房。”
余心那自我陶醉的表情让叶鸿皓都不禁弯了唇，笑了起来。
“哇哦，原来面瘫也会笑啊！”
叶鸿皓挑眉，冷眼一瞪。分明是很吓人的表情，可余心却再也不觉得害怕了，反而伸手在他脸上狠狠的捏了两下，看他皱眉瞪眼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你要是多笑笑，估计你的属下也都会阳光灿烂呢！”
“是吗？”
“当然了。上次顾言来送离婚协议，那个表情和你简直是如出一辙，冷冰冰的，让我一度以为你们公司的人都是面瘫。”
“顾言？”叶鸿皓眯起眼，想起上一次余心来公司貌似和顾言一起吃的午饭，“你喜欢顾言？”
“什么？”余心惊愕的张大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叶鸿皓却有些不相信她的话，上上下下打量起余心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的说了一句，差点噎死余心的话。“喜欢的话，我可以撮合你们。顾言稳重踏实，做事严谨，和你很配。”
“咳、咳、咳……”余心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喘过气来，“拜托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会吓死人的！”
“但我是总裁。”
“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他特殊照顾，比如提前下班……”
“好吧。”余心正色道，“我真的真的没有喜欢顾言，叶先生拜托你不要再语出惊人了，而且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是不是是不是？”
“既然你不喜欢顾言，那我给你介绍别人吧，柳叶如何？”
“叶鸿皓，你故意的对不对？”
叶鸿皓一脸无辜地看着余心，摇摇头，“没有。”然后又勾唇魅惑一笑，“我是有意的。”
她就知道叶鸿皓一定是在报复她说他面瘫，看吧看吧承认了。
一阵铃声响起，叶鸿皓拿起手机，“是我……嗯……好，知道了。”挂了电话，他起身走到沙发跟前拿起衣服，“有急事，先走了。”
“吃完饭再走吧？”她出言挽留，自然而然地竟没有一点尴尬。
“不了，下次吧。”他淡淡地说道，转身推开门步入了黑暗之中。
望着空洞的房间，余心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来，“难道离了婚还可以做朋友？”怎么想都觉得她和叶鸿皓现在很像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