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渐生陌生（1 / 1）
趁阿黄喊阿二阿三的空隙，小妖从袖里掏出一面镜子，往地上一搁，原本只有巴掌大的镜子就变成一人高的大镜子，闪着橘黄色的光，小妖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指指花瑶，问道，“你什么时候成婚啦？连孩子都有啦？”
“……”墨青当初捡花瑶回来的时候，只一心想着把她养成就行。可曾想，养个媳妇可没那么简单。就两人这关系上，都有些说不明白。若直接说是夫妻，显得三万多岁的墨青有点猥亵幼童的感觉……墨青决定忍着，什么都不解释，任别人猜想。等花瑶十七八的时候，娶她进门，那些乱七八糟的父女啊师徒啊的关系就不攻自破了。
小妖见墨青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了，调侃道，“啧啧，不过你的娃长得有点对不起我的眼睛。我还没见过这么丑的娃呢！”别看小妖身形与花瑶差不多，却已经有七千多岁了。
别人对花瑶的“称赞”，墨青听的太多，以至耳朵能自动忽略那些话。
“快走吧！等着老道士醒来，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墨青淡然吩咐道。
“哼！”小妖不屑地一撇嘴，“那糟老头又打不过我，我才不怕他呢！”这时阿黄刚好带着半睡不醒的阿二阿三上楼来，阿二阿三见了墨青一个激灵醒过来，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个神仙？！”
小妖鄙夷地看了阿二阿三一眼，“没用的东西！把狼招了进来还有脸睡！害得老娘全功尽弃，看老娘不收拾你们……”说着，就往阿二屁股上踹了一脚，阿三机灵，赶紧钻进镜面，小妖不罢休，喊着骂着追着也进了镜子。
四只妖都穿过镜子后，那道橘黄色的光也跟着消失。
……
妖精解决了，地上这两个道士怎么办？
墨青看了看地上那个口吐白沫翻着白眼的年轻道士，嗤笑道，“就这么点胆子还敢做道士？迟早得被妖怪吓死。瑶儿你来看，他的样子好不好笑？”
“不好笑。”花瑶冷冷淡淡地回答。花瑶眼睛里透漏的恐惧，她也被吓惨了，小妖变的美女妖怪真心挺可怕的。刚才墨青出现的时候，花瑶整个人懵了。
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是早就知道了。可他居然留她一个人在屋子里。难道，墨青拿她当诱饵？为了引诱小妖到来？
还有，墨青对小妖的过分亲昵让花瑶吃味了。
所以，花瑶小朋友现在很不开心。
墨青却搞不懂花瑶怎么了，正要上前的时候，不知何时转醒的胡子道士却淡淡地插话，“年轻人，养孩子可不是这么养的。”
胡子道士搀起昏迷的徒弟，拿床单一角拭干净年轻道士的脸，“要善待孩子啊，不能为了自己修道而牺牲自己的孩子啊……”胡子道士一边语重心长地劝慰墨青一边搀着徒弟走出房间。
墨青汗。他不是故意留花瑶一人在屋里的，他只是听到楼下有声响，才下楼去看看的。他没有拿花瑶做诱饵啊！好冤哪！
“瑶儿啊，我刚刚下楼喝水去了，不是故意留你一个在屋里的啊……”墨青努力解释。他为了让解释听起来更加有说服力，就加了“喝水”两个字。
花瑶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水壶，闷闷地应道，“哦……”
墨青后悔了，悔得肠子也青了。他瞪着桌上的水壶，内心将自己鄙视一百遍，“傻啊你，编什么理由不好非要编这个理由！”
唉，他果然不是我亲爹。这么一想，花瑶更是气馁。
果然，捡来的孩子注定是不被疼爱的。可又能怎么办呢？捡来的孩子也是注定不能反抗的。所以，花瑶决定默默地接受这一切。
“那个，就是水壶里没水了我才下楼去喝水的。”墨青还在努力挽回。
花瑶站起来，刚好能对上墨青的眼眸。“哦，我们回去，好不好。”语气淡的分不出喜悲。
墨青原来的计划是先找到小妖让她回妖界，然后再带着花瑶在凡间潇洒个把月再回天界的。但现在看来，花瑶已经没了兴趣。
……
祥云上。
“瑶儿，你还生气吗？”
花瑶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干嘛要生气啊，我只是想回去了。凡间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可花瑶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童，对于掩饰自己的情绪还不是很在行。从凡间返回天界的一路上，花瑶一直耷拉着肩膀，一副蔫巴巴的六神无主的样子。她一定还在为自己是诱饵的事情伤神。墨青从没见过花瑶这样，也没有哄人的经验，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默默地看着她。
栖幽宫门前，花瑶翻下祥云，有气无力地跨过门槛，绕过庭院，进了房间。
但当她看见挺尸状毛毛的时候，身上的颓废劲一下子消失了。
“毛毛！”
她眼中泪光闪烁，颤巍巍地捧起毛毛，嘴唇颤了颤，嚎了出来：“毛毛！毛毛！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你要死了我怎么办啊～～～啊呀！”花瑶忽然觉得手心上一阵刺痛，瘦成筷子一样细的毛毛正趴在她手心上一蠕一蠕的，她低下头仔细瞅，原来毛毛正趴在她手上“吃饭”吃得津津有味，花瑶抹了眼角的泪，欣喜道：“毛毛，你没死啊。”
而毛毛只埋头填饱肚子，它足足有三日滴水未进，这下铁了心地要一次性吸回来。所以根本没空搭理花瑶，只待它吃饱喝足翻个身喘气的时候，才懒懒地翻个白眼，嘲讽道：“你都没死，我又怎么会死？”
听到死这个字的时候，花瑶欣喜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也是……”如果没有年轻道士的话，化成美女妖怪的小妖是不是就会吞掉她？胡子道士赶到的时候，年轻道士好在一双脚还在外面才会被救下。若是换做身形比他小的花瑶，那……
毛毛这次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她，它扭了扭身子，别过头不再看她。花瑶垂了垂眼皮，放下毛毛翻身上床，闭眼，不去想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
第二日清晨，花瑶悄悄地翻下床。呆呆地坐在门槛上，小脑袋不由地斜靠在门上，像是在苦恼什么。她昨天晚上一整晚都睡不踏实，那种没有完全能依靠的人的感觉真心不好。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天界的特殊性。最算是个最低等的仙娥，也会少许仙法。而她呢？什么都不会。本来想着把墨青当爹爹来依靠，但三番两次的打击，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与墨青的关系。养父女？可墨青明显不把她当女儿来看。
花瑶觉得自己现在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异类。
唉，好惆怅。
一大早就抱着还在打盹的糯糯所谓溜猫的黎渊习惯性地往栖幽宫里瞟了一眼，正打算往前走的步子却停了下来，他慢悠悠地踱到花瑶面前的花池前，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朝花瑶用力挥手。
可陷入思考的花瑶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黎渊试图推醒糯糯让它发出声音，可糯糯就跟只死猫似的，睡得死沉死沉，眼皮一动不动。他怕墨青听到，无奈之下只好发出糯糯的声音：“喵～喵～”但这俨然是只老猫。
花瑶还是没听见。
“喵喵喵～～！！！”这是老猫发怒的声音。
花瑶听见这让人不禁掉鸡皮疙瘩的声音才抬了抬眼皮，看到平常对她嗤之以鼻的黎渊正朝她招手。花瑶觉得奇怪，却也只能走过去。隔着花圃，花瑶问：“黎渊伯伯，什么事？你找爹爹么？找爹爹干嘛偷偷摸摸的？”
黎渊望了望墨青的房间，问：“你爹还在睡？”看来，黎渊已经被花瑶同化了，心中给墨青的定位就是——花瑶的爹。
花瑶点了点头。
“你到这里来，我有话跟你说。”黎渊压着嗓子道。
“进屋里说吧，我给您沏茶。”
“不用了，你快点过来！”黎渊压着嗓子低声吼道。花瑶抿抿唇，绕过大半个花圃，站到黎渊面前，“我说，你愁眉苦脸一脸惆怅是怎么了？”黎渊拉过花瑶，让她也坐到花圃台阶上，一仙一人一猫并排坐在花圃台阶上。因为黎渊高出花瑶许多，花瑶要抬头才能看清黎渊的脸。
她一边看着黎渊那张白净清秀的脸一边想，黎渊伯伯和爹爹是好朋友，那么他也知道自己的来历。或许，可以从黎渊嘴里知道爹爹捡自己回来作甚，她怯怯地开口，“黎、黎渊伯伯，你……你知道我是捡来的吗？”
花瑶小心翼翼地问，黎渊却毫不犹豫答得那叫个爽快，“当然了！七重天的神仙差不多都知道。一个多月前，墨青把衣衫褴褛的你从凡间带回来，很多神仙都看见了，还记得看见你的时候，哎呦！那叫一个震撼哪……哎，不对！你怎么会知道？你以前的记忆不是都被抹掉了吗？”
“听打扫的仙娥姐姐说的。”花瑶淡然应道。凡间……这么说，我并不是神仙，而是凡人。“唉？伯伯你说我的记忆被抹掉……”
真是祸从口出啊！黎渊愤懑地背过身拍了拍自己的嘴，“这张贱嘴哟！”然后笑嘻嘻地跟花瑶解释道，“没、没什么！就是你从、从凡间到天界有些不适应，然后记忆就跟着没了。”这就是黎渊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编出的解释。
“哦，这样啊。这么说，我真的不是爹爹的女儿……”花瑶沮丧道。
“当然，他还未成婚哪来的孩子？！”
花瑶定定神，又问：“那您知道爹……知道君上带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不？”
“还不就是为了……”话说一半，黎渊忽然缄口不言，眼神忽闪。墨青分明警告过他，不许他把这件事告诉花瑶的，要是说出来，被墨青知道，那他在七重天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花瑶看到黎渊话难出口的样子，然后脑中闪过了什么，小脑袋低得更低了。
“你不用胡思乱想，等你十七八岁……呃，十五六岁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黎渊贱贱地笑了——墨青那老东西说不准等不到花瑶十七八岁就……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