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梦（1 / 1）
当黑暗袭来那一刻，我竟一瞬间轻松了许多，想着，呵，就这样死了也不错，毕竟难得任性一回，丢下个烂摊子给死神作为这一世的临别礼物吧！
而现在，我身处一个很温暖的地方，眼前像隔了一层毛玻璃，什么也看不清，耳边有流水的声响，这是死神的渡船吧？我应该是要开始又一次轮回了，难怪这一切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封印应该破开了吧……晴他们怎么样了呢……我就这样走了，却留给他们这么久的悲伤……”
耳边一声轻微的叹息，温热的呼吸吹在我的肩窝，我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一直被人从背后拥在怀里，他收紧了手臂不让我再乱动，低沉却温柔地在我耳边说：“没事，不要动。”
这声音很熟悉，我放松了身体，心里却有很多疑惑，“是你？”
“嗯。”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
“这里是彼岸，你并没有在死神的渡船上，你还没有死。”
彼岸，是啊，如果是在渡船上，应该会有水浪的摇晃才对，眼前一片模糊的红色，还有冷冽迷人的花香，这彼岸花盛开的地方，就是彼岸啊！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
“……”
“你有能力帮我清除多余的记忆，你能出现在彼岸，你甚至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可你却从不让我知道你是谁。”
身后的人沉默了，他的手握着我的，手掌湿湿热热，仿佛有一股暖流自掌心流窜进我的全身。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但语调里却满是忐忑糅杂着迫切与期待，这样复杂的情绪让我怔愣了。
“你不想的话我也……”
“我想。”
“你刚刚……是说……想？”
“嗯。”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他前一句话那无法掩饰的失望时，我的心突然一阵刺痛，这痛让我心慌，也让我毫不犹豫地作出了选择。
他似乎很高兴，断断续续孩子一样呵呵笑着，我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说点什么来缓解不自在。
“是你救了我们吗？”
他止了笑，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心，“你用了时间之钥。”
“嗯，我知道破开封印会伤害更多的人，可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选择牺牲他们几个，我需要时间之钥帮助我做出选择，我看到大家在一起，晴抱着我在哭，还看到四圣兽，我就知道破开封印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是正确的，也是错误的，你按照他设计好的棋路一步步在走，而他却不知道，他自己也是在按照本就设计好的一条棋路在走，表面上你是他的一颗棋子，实质上你却不受他的控制，但无论怎样，你都是不可或缺，也是最无辜的存在。”
“什么意思？”
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调整了姿势让我靠得更舒服一点，用宠溺的语气斥责我，“你总是这样乱来，只想到别人的安危却忽略了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你本就受了伤，又封进镇魂女，破开封印本就是要你命的选择，你却使用时间之钥消耗掉了你本就不多的三分之二的体力，你是当真不想活了吗？”
“不想活……”我笑了笑，“那一瞬间，还真的是有这个想法吧？我看到大家平安，却不知道自己的死活，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然后想，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漓儿……”
“漓儿？”
“漓洛，你曾经的名字。”
“是吗？你是那个时候认识我的吗？”
“是，那个时候，蝶泉。”
“蝶泉……”
“我帮你治了伤，也暂时压制住了镇魂女，只是你的体力我没有办法帮你恢复，你回去后到中央的那个水池里找一个琉璃瓶，那里面是死神的血液，用那些血涂在四圣兽的眼瞳上，就可以唤醒它们，只要它们苏醒，阻止毕方就不是问题。但是，拿到琉璃瓶需要一个条件……”
……
“然然！然然你别吓我！我们不能没有你啊！你起来！你起来好不好？”
“他们在叫你。”
“然然……然然我知道你累了，你醒过来，我们回家，回家再睡。”
“他们很担心你。”
“呜~~呜~~呜~~”
“他们在哭。”
“自我知道平靖四家的使命开始，我就一直期待与你见面，我们才刚刚认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早结束？”
“他们在等你……回去吧！”
“那你呢？”
“你很快会见到我的，I promise。”
眼前一片乳白的混合颜色，耳边大家的声音越来越清楚，梦里他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只是这一次，我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能确切感受到他的存在，也从没有这样的期待能够见到他，我们真的很久以前就认识，或许，曾经，他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然然……我们……我们去吃马卡龙好不好？你答应……答应过我……我的，你要请客的，怎么……怎么可以赖皮呢！”
赵晴哭得像个孩子，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上悉数流进了衣服里，这个丫头，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你个吃货，就只有你会赖皮，我什么时候赖皮过？”
赵晴的身体一顿，然后她猛地把我拉开，哭花的脸上先是惊讶，然后咧开嘴嚎啕大哭起来，我有些哭笑不得，刚想安慰她一下，却突然被拉进了另一个怀抱，这个怀抱很紧，我能感觉到那止不住的颤抖和狂乱的心跳。
“泉，我没事……”
“你刚刚没有呼吸了你知道吗？你是不是要吓死我你才甘心？要是没有你要我怎么活得下去！”
我被季景泉吼得一震，那双眼睛里满满的炙热与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痛苦让我不知所措，一些被“最好的朋友”这层薄纱悄悄掩盖住的东西瞬间暴露了出来，我完全僵住了，一直以来眼中的世界变了颜色，曾经以为的永远也不再真实，我最不想伤害的人，竟然是最容易因我而受伤的人。
赵晴停止了哭泣，周围陷入了仿若静止一般的状态，然后我看见了季景泉通红的眼睛，还有从里面滔滔涌出的眼泪，他炙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让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对于他慢慢靠过来的唇我甚至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而在两唇即将相触的一刹那，我的脑中突然闪现了很多破碎的求救信号，猛然清醒的我一把推开了季景泉，想起身离开却忘记了那被抽走的三分之二的体力，狼狈的摔在了迅速反应过来接住我的茉茉背上。
“火……火灾，毕方在上面，我们要快点，不然所有人都危险了。”
我爬上茉茉的背坐好，向水池的方向跑去，没有回头，没有去看季景泉，不敢猜，也不敢想象他的反应。我可以很冷静，甚至可以很无情，但对于他，我却没有办法狠下心肠，不得不承认，除了家人和茉茉，季景泉和赵晴是我最脆弱的软肋，我没有勇气看见季景泉因我而伤心的脸，更加不能因为我而让他陷入危险。是的，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爱上我的人会遭遇什么，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