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三章 或许，这是命运（1 / 1）
天界，南天门外。
萧零寂面容冷峻地看着那一圈圈将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天兵天将，握紧手中的腕刀，不动声色地盯着他们，思绪却回到了几天前。
那时还在人界，他像往常一样去找宁初澜，但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什么也没留下。他去询问过薛千佳，但是后者的回答同样是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这个问题萧零寂一直不得而知。
偶然间在她住的那个小区里遇到一个她以前的邻居，询问了才知道，她消失的那天似乎是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男人？萧零寂皱了皱眉头，哪里来的男人？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地，立刻走到宁初澜家门口前，悄悄施了个法术，重现了那天的场景。
画面上，白歌玄正和宁初澜说这话，似乎是在争吵什么，宁初澜转身欲走，却被白歌玄给禁锢在原地，一个抬手她便晕倒在白歌玄的怀里。
看到这里萧零寂猛地将法术一收，面色阴沉。他微眯着双眼盯着楼道，果然不出他所料，早些时候宁初澜问过他有没有想过回到魔界，他以为她只是在说笑，没想到她倒是真的回到了天界。看来，他有必要去一趟天界，亲自去把人弄回来。
视线渐渐回到当下，恢复成魔王的样子，他只身一人来到南天门，他要让他们知道，抢了他的女人，只会让天界灭亡得更快。
“魔王，你屡次侵犯我天界，究竟有什么目的！”天将对着萧零寂大喊。
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目光在天兵天将中搜寻着宁初澜的身影。
按理说，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擅闯天界，她身为天界将军应该会出现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她人影，难道她被白歌玄囚禁起来了？如果是那样，他定会夷平白歌玄的仙府。
“啧啧，解了绯玉紫翠石封印后的魔王，力量究竟是何等的强大？”
萧零寂正在思索间，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南天门后传来，萧零寂定睛一看，竟然是天界的紫微上神，只是他身为一介文官，为什么会来这南天门？
“紫微上神，本是象征着帝王的紫微星在你这里，也不过是一介小小的文官，充其量就是个上神，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尊？”萧零寂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句讽刺的话。
“你！”紫微上神吃了一瘪，怒目圆瞠地指着萧零寂，突然冷笑了一句：“让你再得意一会，别以为脱离了绯玉紫翠石的封印束缚就能为所欲为，天界并不是软柿子任你捏！”
萧零寂并不想再跟他废话，多说无益，他这次前来又不是为了攻打天界，找到宁初澜带她走，才是他的目的。
宁初澜刚到南天门就听到了萧零寂讽刺紫微上神的话，她忽然就笑了，他还是那么毒舌，还是那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这才是她爱的萧零寂，有些自大，有些狂妄，还有些冷傲，还有些别扭的温柔和深情。
不管怎样，她不想伤害他，却也不能和天界明目张胆的对抗，她只能赌上一把了。
宁初澜慢慢在天兵天将里移动，她知道萧零寂能在这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里找得到她，就好像前世里他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她一样，她相信他。
萧零寂不再理会紫微上神，用眼神继续搜寻着宁初澜的身影，他就不信她真的不来。突然他在一堆穿着墨色盔甲的天兵里发现了那一抹熟悉无比的银白，他绝不会认错的，那就是宁初澜。
“过来。”他对着那抹银白说，语气里是不容质疑的命令。
宁初澜在天兵群里愣了一下，忽而露出个浅笑来，她就知道她的直觉是不会错的，他总能找到她。她慢慢走出去，直到将她自己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她没有穿那银白色的盔甲，也没有拿任何武器，可以说，她完全不像是来应战的。一身嫣红色的曳地望仙裙惊艳了萧零寂的同时也让他的心猛地一抽，他忽然想起前世的她临死之前也是穿着嫣红的纱衣，难道今天她要……
不行！萧零寂不禁打了个寒战，暗自捏紧了拳头，他们已经错过了千年，说什么也不能再让时间错下去了！
“过来。”萧零寂望着宁初澜，强压着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只要将宁初澜带出这天界就没事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宁初澜定定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看到心里去一样。她抬腿一步步慢慢朝他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里就抖一下。她不是不害怕，她害怕一步错步步错，更害怕会因此失去他。但是她别无他法，自己选择的路，终究，是要一个人走。
她慢慢走到萧零寂的面前，抬眸看着他。萧零寂也顾不得所谓的立场，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将自己的翅膀紧紧围起来护在她的身后，很怕她突然受到什么攻击。
他抱的很紧，紧得宁初澜有些喘不过气，但是她没有挣扎着离开，反而是伸手回抱紧他。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他，没有任何人，什么神魔禁忌，什么前世误会，统统不存在，他就是她的萧零寂。
“初澜，我们离开这里。”萧零寂的声音从宁初澜的头顶传来，有些闷闷的。
“好。”她回答。
萧零寂松了松手，正欲带着宁初澜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身体好像被什么给定住了一般，怎么施法也无济于事。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怀里额小女人，看着她平静的眸子，他心里不好的预感在慢慢扩大。
“初澜？“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爱的人，不敢相信竟是她将他定住。
宁初澜的瞳孔里倒影出他的影子，忽然下一刻，她做了一件令众人都大跌眼镜的事，她吻了他。
她踮起脚，轻轻地吻住了他。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却是宁初澜第一次主动亲他，还是在那么多天兵天将的面前。她的吻细腻柔软，却也青涩生疏，就好像夏天的冰淇淋一般，令人沉醉。
只是萧零寂并没有心思来享受这样的甜美，或者说他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他感到一个尖利的东西生生插入了他的右胸膛里。
没错，就是有着心脏的那一边。这一次，她没有忘记，魔的心脏在右边。
宁初澜就好像美丽的□□一般，一面给他愉悦，一面给他致命。萧零寂突然很想笑，他爱的女人，再一次将武器刺入了他的胸膛里。她总是这样子，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他。前世里，她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现在，她却要终结他的生命。
恨吗？
萧零寂问自己，怎么可能，他爱了她多久，怎么一下子就恨她。或许是他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他知道终究有一天，她会手刃他，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人界的生活让他以为，她早已忘记她的话了，却不曾想终究还是有那么一天。
他不恨她，一点也不恨，他只恨命运让他们纠缠，却也让他们错过。
宁初澜渐渐离开了他的唇，将束缚着萧零寂的咒语解开，后者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宁初澜的红裙。宁初澜忍住眼里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看着萧零寂倒在地上。
前世，她就是这样倒在他的怀里，她说过她至死也要纠缠着他，一语成谶。现在，是她看着他死，血染红裙。
其实自己是特意穿着一件红色裙子来的，不是吗？她宁愿用红色来欺骗自己，不愿看到她爱的人硬生生染红她的素衣。她原本以为他们会好好在一起，却也难逃命运的捉弄。
“初澜，你想起来了吗？”萧零寂倒在血泊里，气若游丝地问着她。
宁初澜点了点头，萧零寂忽然放声大笑，那笑里带着丝丝凄怆，似乎还带着某些释然。宁初澜捏紧自己的拳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多想告诉他，她知道那是个误会，她不恨他，她爱他，很爱很爱，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任由着这个误会更添一层误会。
“我以为，你会懂，我以为，我们能弥补千年的错过，倒头来只是我自己在做梦！”萧零寂的字字句句就像是砸在宁初澜的心上，后者的指甲早已是嵌入肉里，多痛都不及心里的痛。
“终究，终究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哈哈哈！”
萧零寂的笑响彻整个天界，宁初澜强忍着心里的悲怆，招招手，让站在她身后的天兵过来。
“魔王离死不远了，将他扔出南天门。”宁初澜听到自己的嘴上说着违心话。
她眼睁睁看着天兵们将萧零寂高大的身躯抬起来，从南天门外狠狠地往下面扔去，纵使那样，萧零寂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她只能尽量保持着那一丝丝仅有的平静，内心早已是泪如雨下。
对不起，我爱的你，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我都狠狠伤过你，如果，如果还有来生，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你，弥补我们错过的时间，弥补我们错过的爱。
转身，一滴晶莹的泪滴落在手背上。
“啪啪”远处传来的掌声让宁初澜猛地收回了她的眼泪，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刻，她还有未完成的事。
“宁将军果然又救了天界一次。”紫微上神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她和萧零寂，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为天界除害，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份绵薄之力。”宁初澜迅速恢复，脸上淡漠的表情让人找不到一丝瑕疵。
“若非知道宁将军刚才是在演戏，本座可以为宁将军和那魔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紫微上神突然低下头在宁初澜的耳边说了一句。
宁初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多余之词，她又何必说呢？
“紫微上神还是赶紧去天帝那里报告吧，晚了，天帝怪罪，宁某可担不起这责任。”宁初澜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凌霄大殿走去。
凌霄大殿内，众仙凝立，表情肃穆。
“好，宁将军果然是一介奇才，三番两次击败魔界的进攻，朕要好好嘉奖你。”天帝高兴地亲自走下去扶起宁初澜，笑眯眯地对她说。
“陛下厚爱了。”宁初澜仍旧是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
“爱卿不必多礼，告诉朕，你想要什么？”
“陛下，魔界一直觊觎我天界，是我天界最大的敌人，现在魔王已除，臣无欲无求，恳请辞去将军一职。”
此话一出，众仙皆哗然。宁初澜现在是天帝面前最大的红人了，为天界立下汗马功劳，她居然不要赏赐，只求辞去这个职位，这是什么想法？
“爱卿，这……”天帝有些困惑，不明白宁初澜的寓意何在。
“陛下，臣恳请，辞去将军一职。”宁初澜不禁提高了八度，语气却仍是不卑不亢。
“爱卿，这，朕无法答应你。”
宁初澜顿了一顿，这也是她所预料的结果。不过既然她能提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既然陛下不同意，就不要怪臣无礼了。臣至此辞去将军一职，从此不问政事。”
宁初澜不等天帝说什么就将象征着将军职位的虎符轻轻放在地上，转过身，不理会任何非议，步伐坚定地朝着凌霄大殿的殿门走去。
望着远处的朵朵白云，心里的疼痛怎么也止不住，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泪眼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萧零寂的身影，不自觉的又笑了起来。
零寂，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