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1 / 1）
“道谢？”他的语调像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角讥诮地勾起，第一次正式迎向她的眼睛。
“咚！”他突然看向她，让她的心跳差点停掉了。看着那张逐渐戚近她的美颜，那双清冷幽深的眼眸，她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连飞到脸颊的那缕银色的发丝都透着冰凉。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颠倒黑白，强词狡辩是你的专长？”他幽黑沉冷地眸子露出嘲讽，温热淡然的香气轻扑在她的耳边，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酥麻感和如擂鼓般鼓动地心跳。
“你，你不要再想，用什么难听，难听的话，吓走我。”听出他的讽刺，她的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这点程度还不至于让她掉头逃掉。而且如此近的距离，让她全身发烫，舌头也跟着打结，不要说逃跑，她动都动不了，甚至连眼睛也不敢看他，只是毫无目标的左右乱转。
“吓走你？”他稍退离一步，墨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言的忧伤，“是你自己离开的吧！而且你看清楚了，我，是东方霁，不是东方霄，是你一心想要逃离的人，是你发誓再也不想见到的人。如今，是怎样？为什么跟在我后面？想要对我说什么？没有亲口跟我说要离婚，要彻底断了我们的关系，觉得不甘心？好啊，我听着，你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宋筱晨焦急地摇摇手，怕他误会了她，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见他难过而不感到心疼。不管怎样，她都要解开他的心结，她不想再一次失去他，真的不想。
“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是想告诉你，”她认认真真地盯着他那双淡淡忧伤又清冷似寒潭的眸子，轻启朱唇，“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
出乎她意料地他似乎没有因为听到她真心实意地告白而有所动摇，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也许是在思考，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也许这对他已不再重要，也许他心的关闭已经拒绝去听任何可以动摇他的话，也许他什么都没在想……
她也就一直那样看着他，内心最真切地情意正通过眼睛传递给他。僵持的时间越长，她的心里越不安，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也似乎是他觉得这样已经够了。他慢慢地退后一步，再退后，再退后，直到和她拉开了两米之外的距离。
“晚了！太晚了！宋筱晨！”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淡然，疏离而遥远，“这里，”
他右手抚向胸口，神情有些飘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对她，他曾经依然有所期待。直到，那天，听她怒叫着要离婚时，他心里仅存的那么点儿微弱的希望，被她亲手打碎了。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没有她，一个只有她影子的孩子，他要来何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到另一个世界。在两年前，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好失望！好失望！他无数次的问自己，为什么我还活着？
他的生命已经失去了意义，那短暂的两个月的幸福是他今生唯一的美好，拥有过，失去过，爱过，痛过，也恨过！只是幸福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总是奢望，是别人可以轻轻松松拥有，而他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似乎上帝在给人类制造幸福时，忘记了他的存在！
望月！
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无缘的儿子！曾经期待，是因为还爱他，她才愿意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吧；是因为还爱他，才给孩子起了“望月”这个名字。可是，他的期待终是落空！
离婚啊！
那就离吧！
离吧！
是啊！他本就是一个肮脏的人，会爱上她，是因为那双纯洁无垢清澈透明的眼睛。是他失去的东西，是他再也找不回的，干净！
是幸福舍弃了他，还是他放弃了幸福？对他都已不再重要！
爱他吗？可能吧！
不过是在他的爱已经消散的时候！那爱对他已是生存之外的奢侈品，他，不需要了！
“月——”她轻声地叫着，眼中有着温柔似水的情意及担忧。她看到了他冷漠背后的脆弱，那脆弱将她的心狠狠地撕裂。想到以前，每当她午夜醒来，他定定痴痴地看着她，并说怕眨眼她就不见了，就好像会预料到她的离开似的。那时的他是抱着一份怎样恐惧的心情，如今她总算体会到了。
她的月，是那样的无助，明明心里藏着巨大的痛，表现却又总那么让人放心。
她向前迈进一步，想接近他。因为她太清楚他和她之间的距离，那是疏远和陌生，也正是她最不希望和害怕的。
只是，当她的一只脚还没落下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眼前金光一闪，紧接着自己的脖子一阵冰凉和紧窒，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大哥！”东方霖惊叫出声，同时向着宋筱晨急急警告道，“筱晨，不要动！”
“月！”她僵直在原地，为着这突如其来地变化。一时之间，她的表情瞬息万变，惊愕，不信，失望，难过，痛心，受伤，直到最后剩下的却是满满地温柔与浓浓地怜惜。
“大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嗯？”东方霖小心翼翼地对着东方霁轻言道。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计划里，不是应该先误会解除，心结打开，再相拥而泣，互诉衷情，最后圆圆满满，携手回家的吗？想来，是他想的太天真了。他怎么就忘了，大哥的心思，他从来就琢磨不透，怎么能把寻常人的想法和做法加到他的身上？但无论怎样，像这样“兵刃相见”也有点太离谱了。大哥只要稍动一下小手指，宋筱晨的脑袋和身体就各自分飞了。
“月！”她再一次轻唤他，眼睛里水雾朦胧，是因为他强装的坚强，正在伤害她，但伤的更重的是他自己。
“你知道，望月为什么叫‘望月’吗？”一滴泪滑落腮边，她幽幽地望着他。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东方霁的表情依然是疏离冷漠地，脸上没有一丝波动，那样的冷静让宋筱晨几乎要以为他真的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那种也许会永远失去他的恐惧侵蚀着她的心，将她重重包围。难道他说的“太晚了”已经变成真的了吗？
不，不晚！还不晚！
她一遍又一遍这样催眠着自己。凭着这一点点的信念，她继续说道：
“那是对你寄托的思念。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不是不想忘，而是忘不了。你知道那种想忘忘不了，还要被想忘记的东西时时侵蚀大脑的痛苦吗？痛苦到难以入睡，痛苦到想要发疯，痛苦到头痛，心痛，痛苦到痛都不会感到痛的地步。”
眼泪滴滴滑落，声音里也有着明显的激动。
“我真的恨你，你知道吗？恨你总是毫无预警地在我想要忘记的时候侵入我的梦中折磨着我！恨你给了我一个和你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来时时提醒我和你永远都扯不断的关系！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还要庆幸望月长得如此像你，恨我自己在恼你恨你的同时却发现自己爱你比恨的更多！”
“你因为我受到伤害，所有的人都怪我，我不在乎。现在就连你也在埋怨我，嫌我来的太晚！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难道你对我的欺骗和伤害都不作数吗？难道我因你受的痛苦不算痛苦吗……现在又是怎样？啊？你在对我做什么？在报复我吗？如果你觉得自己对我没有愧疚的话，为何不再用力一点，只要……”
颈中突来的紧窒刺痛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心里的痛楚清晰地映到眼睛里，似乎在问：“为什么？”
“大哥，你疯了！”东方霖一脸地惊骇，他大叫着并不顾一切地冲到东方霁身前想抓住他的手，制止他对宋筱晨的伤害，却又不敢贸然出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动作绝不会比大哥的快，稍有不慎，后果只怕更严重。
“疯？”东方霁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他的眼神悠远而又迷茫飘渺。一阵清风抚过，银发飞舞，带着绝世地魅惑和妖异，美丽而又毫无感情地笑容让东方霖的心蓦地一跳。
“是吧！”淡淡地没有一丝起伏地音调，像是周围的一切无论怎样都与他无关了。
无视宋筱晨无声地质问与痛楚，无视东方霖满脸地惊诧莫名。他冷酷无情地让人惊心！
那纤白细腻地手微一抖动，金丝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无形。
宋筱晨觉得自己的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颈中的禁锢一旦松开，双腿也失去了支撑站立的功能，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混乱，她只记得心底里唯一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