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从宋家出来，筱晨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东方霁紧绷地身体也松懈下来。还好吃饭的时候只有筱晨的父母。虽然他现在顶着霄的面孔，但长期养成的自我保护习惯并没有改变，一直被他们上下打量，他仍是感到不自在。
“哈哈哈哈……”
刚坐到车子里，宋筱晨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什么事，那么开心？”他见她笑的前仰后合地，一定是有令她极快慰地事，让他的心情也完全放松下来。他用右臂将她揽在怀中，让她靠在他的肩上。
“太过瘾了，太过瘾了！我一想到隔壁阿花看到你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口水都流出来的样子，就好想笑。哈哈哈哈，就她，就她跟大家散播谣言，说你是个丑八怪，现在自打嘴巴了。哈哈哈，还有巷子里的李婶儿，把择好的菜居然扔到了垃圾里，烂菜叶放到菜盆里。钉鞋的王伯，鞋都不知道掉哪儿了，还在那用小锤子敲啊敲的。噗，哈哈哈哈……”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模仿他们的动作，那逗趣的样子，让前方开车的叶弩也扬起唇角，笑起来。
他只知道自己当时紧张地紧紧贴在她的身边，别人什么反应他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不过，真要说注意，他也只注意到她挎着他的手臂经过小巷时，那高傲自豪的神态，像是个目空一切地女王。那种有了他就拥有了天下的感觉，让他的心涨地满满的。
“你开心就好。”知道他能陪她出门会让她得到那么大的满足，他想也许以后可以多和她出来走走。
“月，谢谢你！”
她抬起头望着他，眸光流转，掩不住地浓情蜜意。
“傻丫头。”他揉揉她的头发，眼里的怜爱一览无遗。
“做什么谢我？”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让我这么开心。”她笑着对他说。
看着她无邪秀美地笑脸，他的心头针扎一般地疼痛。他倏地抱住她，把脸埋入她细致地颈项，再也掩不住眼中的愧疚及哀伤。
“不要这么说，筱晨，我对你好，不是要你的感谢。”
对不起！筱晨，对不起！
我自私地要了你，欺骗了你，只盼日后你不要恨我才好！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他在心底不停的呐喊，薄薄地人皮面具几乎遮不住他脸上的激动。
“我当然知道。我是要你明白，你对我的好，我会一点一点地保存起来，记在心里，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用我的爱千倍万倍地偿还给你。”
她从来都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这么满足地一件事，心心念念都是他。而被爱着的人爱着更是幸福。有时她真怕自己的幸福太满了，会遭到老天爷地嫉妒。
我不配。他无声地答道，心中一片悲凉。
面对她完全地，毫无保留地的爱，东方霁顿觉无力招架，被他爱上，和他纠缠在一起，是她不幸的开始。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呢？他不想去想，更不敢去想。不要说爱，只怕求得她的原谅都难如登天。她是会恨死他吧！
宋筱晨心满意足地被他拥着，一点都不懂他此时正心潮起伏，挣扎在矛盾与痛苦地边缘。
“叶弩，停车，快停车。”她看到刚才车子经过地方，惊喜地叫起来。把东方霁吓了一跳。
叶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怎么了，筱晨。”他关心地问，怕她身体不舒服。
“少奶奶，有什么事吗？”叶弩也问道。
“月，叶弩，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她急急地交待完，就开车门跑出去了。快的连东方霁想问清楚地时间都没有。他看她兴高采烈地跑进一家饰品店。
他反射性地想跟出去，可当手碰到车门时又缩了回来。
不行，不行。他还是没办法一个人出去。
可筱晨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办？怎么办？他内心一阵纷乱。
“大少爷，我去吧。”叶弩不忍见他想出去，却又克服不了对外界地恐惧。
“不要，我要去，我要出去找筱晨！”他坚定地说道。
他抱住自己的双臂，闭上眼睛，深呼吸。没事的，没事的。有筱晨在，只有到她身边就好了。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已不似刚才那么慌张。他对上叶弩关切地眼，说道：
“叶弩，我必须试着让自己坚强起来，这样才有资格保护筱晨。“
“叶弩明白！”
东方霁再不想犹豫，因为过了此刻，他怕自己真的走不出去了。他一鼓作气打开车门下了车，向那间饰品屋走去。
叶弩见他僵硬地背影，始终还是放心不下。一咬牙，也跟着下了车，偷偷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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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霄平时总冷着脸，还能吸引一大票的女人为他疯狂，除了身上特有的王者气势和不凡的身价外，更是因为他那张俊美无匹的容貌。
饰品屋的顾客多是女人，东方霁顶着这样一张面孔进来，自是引起不小的轰动。众多爱慕，惊艳地视线投注在他身上，让他背脊发寒，有股深切地想要转身逃跑地冲动。
他努力忍住颤抖，提醒自己：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不要在意。
筱晨，筱晨，在哪里？在哪里？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喘气地声音和急速地心跳。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睛四处游移，只为寻找心中那一抹倩影。
找到了。看到她了，他心下大喜，几乎是用跑地朝她奔去。
“筱晨。”从她背后抱住了她。手臂里温软地触感和熟悉地香气，让他像是找到了归一，情绪渐渐松弛下来。
宋筱晨被他抱了个措手不及，差点叫出来。感觉到他的气息，她漾开了笑颜。
“月，你怎么过来了？”她无视其他女人混合了羡慕、失望、敌视等等复杂的眼光，转过身面向他。
“我看你一直不出来，很好奇，就跟过来看看。”他低沉磁性地有含有无限柔情地嗓音，让旁边几个女子几乎醉死。可惜，这独有的浓情不是属于她们的。
宋筱晨神秘一笑，将一直拿着的东西摊在掌心递到他眼前。
“你看！”
在她掌心里的是一只粉紫色地蝴蝶发夹。
“很漂亮。”他真心地赞道。
“我上次来就看到了，可惜钱没带够。这次出来的时候，我就把钱准备好了，还好，老板帮我留着呢。不过，既然你来了。”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转，
“就让你买给我好了，你都没有送过我东西呢！”她抱怨道，有些不满地翘起了嘴巴。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撒娇的可爱样子，会让他忍不住吻她的。
“对不起。”他低下头道歉，心里更是内疚，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些。
“没关系，我逗你的。”见他忏悔地模样真像做错事的孩子，她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惹的他又笑起来。
“这个蝴蝶发夹，就当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好不好？”接着，她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帮她戴上。
他接过发夹，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盘起来，将发夹戴上，再小心审视。
“真漂亮，很适合你。”他由衷地赞美，粉紫色地发夹别在她的发间闪着动人的光泽，映照在她娇美的小脸儿上，有种奇异地协调感。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她为他的赞美开怀。
不过，最后，钱还是宋筱晨付的。东方霁从不出门，怎么会在身上带钱呢？但她仍然很知足，很开心，因为有他的心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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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筱晨。”
他们刚想离开，一道男声在他们背后响起。宋筱晨直觉地转过身，看到那个人后，惊喜地叫了一声：
“黄老师！”
原来这个人是她高中的历史老师。
“您怎么在这？”她走到他跟前问道。
被称为黄老师的男人，叫黄廖忠，中等身材，平凡无奇地相貌，是那种街上随便一抓一大把的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人，还有一股教书匠身上特有的浓浓书卷气。
“我女儿要过生日了，我给她挑件生日礼物。”黄廖忠对她笑道。
“月。”她见东方霁还背对他们就叫了一声，基于礼貌上介绍一下她的老师。
可是东方霁动也不动，好像没听见一样，她就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月？”她刚碰到他，却发现他抖的很厉害。
“月？你怎么了？”
她连忙摸摸他的额头，仔细检查他浑身上下，焦急地问道：
“是不是生病了？”
东方霁在听到喊“宋筱晨”三个字的声音时，顿时僵住了。
那个声音，是那个声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可怕地声音。
他僵硬着身子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黄廖忠见宋筱晨一脸关切地拉着一名男子，他好奇地走了过来。
“宋筱晨同学，他怎么了吗？”
又是那个声音！东方霁强迫自己一定要镇静，不一定是他，不一定是他，也许只是声音相似而已。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转过身来。可是，当他看到那个人的脸时，他大惊失色，瞪大了双眼，恐惧瞬间爬满全身。
是那个恶魔，是他，是他。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为什么？
“啊！啊！啊!”
他惊恐地大叫起来，边叫边害怕地不停后退，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饰品柜子
“哗啦啦啦！砰！咣！”柜子倒了，饰品，玻璃碎了一地。
跟着，东方霁跌在了上面，一刹间，他的手上，胳膊上，腿上都被玻璃碎片划到。身上的白衣，很快布满了斑斑血迹。可他似乎一定儿也没有感到疼痛，依然满眼惶恐地不停地大叫，不停地想后退。
宋筱晨被突来的巨变吓呆了，等她回过神来，发现他惨不忍睹地样子，她尖叫着，跑了过去。
“啊！月!天哪，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呀，月！”她颤抖着双手，跪在他旁边，一下也不敢碰他，因为他全身几乎都有被玻璃划伤。她真的无从下手，怕他会更痛。
看他全身抖得更厉害了，脸色，唇色同样的一片煞白。她心疼的泪如雨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其他顾客眼见这惊悚地一幕，都吓的大气不敢出一下。
守在外面地叶弩听见东方霁和宋筱晨的叫声，迅速跑了进来。
“我的天哪！大，二少爷！”
见他的惨状，叶弩惊叫一声，心脏一阵急缩。看他透过人皮面具都看得到的惨白，可想而知，在面具下的真实脸色该是多么地骇人。
而罪魁祸首黄廖忠更是不明所以地停在原处，不敢迈动一步。他自己也被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男子为什么看到他，会变成这样？他想了又想，非常肯定他不认识他。
东方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黄廖忠，急速地喘着气，全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思绪早已是一片混乱。
“月！月！叶弩，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宋筱晨边哭边叫，显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
“少奶奶，我们快扶少爷离开这儿。”他架起东方霁的左臂，有些吃力地将他扶起来。
宋筱晨架起他的右臂，他身上的血看的她心痛不已，哪敢用力。他们扶着精神已经有些涣散的他往外走去。
叶弩有意无意地撇了一眼黄廖忠，将他的样子默默记在脑中。
黄廖忠皱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那个人到底怎么了？
突然，他看到那个突然精神失常地男子右耳后的一颗血色的朱砂痣，原本平和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冷笑一声，从另一扇门悄悄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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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弩和宋筱晨架着东方霁刚走出门口，他就不停地呕吐起来。
“月!月！”宋筱晨尖叫着，满脸失色。
“少爷！少爷！”叶弩也吓的叫起来，不住用手拍他的背。
直到他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呕吐还没有丝毫停止地迹象。他佝偻着背，全身痉挛，像是要把心肺脾胃肾都要吐出来一样。
“月！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她不住的哭喊，喉咙生痛。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她也帮不了他，看他无比难受的样子，她的心好痛，好痛。
“少爷！少爷！”叶弩的眼泪也跟着稀里哗啦地掉下来。怎么办？怎么办？少爷好难受！
对了，打电话，打电话给三少爷。
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可手一直抖，一直抖，抖得他连连按错键。
好不容易，电话接通了。
“喂，叶弩？”那本来令人讨厌地熟悉地懒懒地声音传来，这时听在耳里却像是天籁般动人，莫名地让他的得到一丝安慰。
“三，三，三少爷。”他鼻头一酸，哭出声来。
“叶弩？”东方霁听到向来冷静严肃地叶弩似是哭泣地声音，让他大惊。直觉地认为有严重地事情发生了。
“出什么事了？快说。”
“大，大少爷，他出事了。”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就听见对面传来震天动地的吼声。
“什么？”东方霁扔下手中的工作，迅速往外冲去。
“你们在哪里？”
不久前出门还好好的，他还以为这对大哥来说再好不过了，怎么会出事了？
他跳上车子，向叶弩说的地点赶去，又给杜医师打了电话让他也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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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霁不知呕了都久，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昏了过去，呕吐才算停止。
“月。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呜……”宋筱晨抱着他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冷静点儿，筱晨，三少爷就快过来了。”叶弩的身份毕竟不同寻常，刚刚他也真的是被东方霁弄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心疼急躁才乱了方寸。
“我们先把少爷扶到车子上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定呆会儿还会惊动警察，那就更麻烦了，对大少爷更不利。
“叶先生，让我来吧。”
听到声音，叶弩抬头，看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黑衣男子以保护姿态围在圈内。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相貌粗犷的男子。
“是你们？”叶弩看到他们，心总算放下一半。这些人他当然认得，他们是在暗处保护东方霁的“影卫”。说话的是他们的头儿，叫“子爵”。
“好，交给你了！”接着，他蹲到宋筱晨的跟前，轻声对她说：
“筱晨，来，让他们把少爷抱到车子里，我们得赶紧回去。”
她抬起泪眼看向他们，似乎在问：“他们是谁？”
“这是保护少爷的人，我们现在得马上离开这儿。”
“那就麻烦你们了。”见叶弩这样说，她松开抱着他的手，将他交到那个大个子手上。
“你要轻点儿，别把他，弄疼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
“放心吧，少奶************爵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东方霁抱了起来。但他的双臂及几乎整个背部都被玻璃割伤了，想要完全不触及伤口，是不可能的。
其他“影卫”驱开人群，隔开一条路。说明白点儿，见这样气势不同凡响的一群人，围观的人再好奇也不至于没有眼色，早退的远远的了。
等到东方霁被抱进车子，东方霈和杜医师也赶来了。
看到昏迷不醒，脸色煞白，又浑身血迹斑斑地东方霁，东方霈的脸也白了，心跳差一点停止了。
他的疏忽，是他的疏忽。如果当时听了霖的话，跟着他们一块儿出来的话，大哥怎么会出事？见他凄惨的样子，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杜医师仔细珍视了东方霁的伤后，走到东方霈的面前说：
“三少爷。大少爷的伤虽都是皮外伤，但伤的面积太大了，必须尽快回去。还好，家里的医疗设备够齐全，不用去医院。”
“那还不快走。”他吼叫着，他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第一次见东方霈大发脾气，包括叶弩在内，都吓得一个哆嗦。
就这样，一群人，一队车，以最快的速度向东方家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