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流血(1 / 1)
那人一下子抓住她的腰。
“女诗人,发什么感叹啊!老婆?”黑暗中好听的声音飘来。
颜诧异地盯了她两秒,一本正经地说:“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她挪开手臂,轻轻地说:“雨颜,你也不懂我吗?”那双明亮的双眸闪过一丝晶亮的液体。
性格率真的亦桐就是这样,越是那么一副无所谓,越表明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颜怎不明白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那蛇可是最致命的眼镜王蛇啊!
“雨颜,我好看吗?”站在落地长镜前,她一边说一边扭动着小小发福的身体。纯洁的婚纱,映上那一张妩媚的脸庞,那是怎样幸福知足的脸庞啊!
“美丽的新娘,小心肚子里的孩子。”颜一边笑着打趣,一边指着她那微微隆起的肚皮。
“没事!我是专家,自己有数!”她笑着,笑成一朵灿烂的花。
那画面,就那样清晰地定格在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雨颜,我再也做不了母亲了!你懂吗?”
颜怎么会不懂?
对于每天都在迎接着一个个新生命的女人,那是怎样痛彻心扉的伤害?
亦桐失去的何止是八年的青春芳华?
“亦桐,我去帮你揍他!”颜愤愤地握紧拳头!
“不要!是我自己瞎了眼!”亦桐低低地抽泣。
“我们走吧!一会儿我就到班上了,我开车送你!”现在,亦桐依然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儿。
怕受伤,那么怕受伤,以至于把自己扮成个男人模样。但是,她的内心,有一个地方,一直在流血……
“不要,我一会儿便到家了,他真的喜欢你!”颜的声音充满真诚。
十多年的好友了,彼此不说也明白彼此要说的,但她还是想这样明明白白告诉亦桐。
“雨颜,有谁愿意找一个不生蛋的母鸡?我配不上他!噢,你坐错位了,那个是他的表亲,不是他,但他看到你!以后,可不许画成这样啊!”亦桐说着,漂亮的大眼睛闪着泪光。
“现在丁克家庭不是很多吗?只要他真心爱你,就别拒绝!”拉着亦桐的手,颜轻轻地说。她才不在意亦桐这般恶搞呢!
“那个陈烁可是少有的痴情郎啊!你为什么不要他?”亦桐不客气地反问。
颜不吱声了。
两个人开始沉默不语。
那是她心里一个结,打上死扣的一个结!
那个能够解开死扣的人,他又在哪儿呢?
十分钟后,亦桐到了医院,向颜挥了挥手,便迈着大步走进满是药水味的圣洁世界。
望着亦桐的背影,颜一阵心酸……
把自己裹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或是把自己变了原来的样子,就可以躲过一切吗?把一张原本干净清丽的脸庞整成一块涂鸦墙,不也被别人看穿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敢面对真切的自己呢?
曾经,活在甜蜜爱情里的纯纯小女生啊!现在,可否一直在给不停流血的伤口填满那于事无补的纱条呢?
那纱条,是不是太过单薄呢?
如果,可以,为何不从厚厚的棉被里抽出一叠棉花找一点点慰藉呢?
清冷的街头,一个孤独的清冷的滑稽的背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影里是那般单薄无助……
她狠狠抹了一把小花脸,加快速度向前走……
那株紫藤,叶子已慢慢褪去,粗粗细细的藤纠结着,投下淡淡的孤影,而孤影下,却是一个小小的可爱的亡魂,那个摇着尾巴,坐在旁边,看着一个女孩躺在男人怀里撒娇却从不吃醋的可爱亡魂……
菊花开了,满园的清香,淡淡的,在颜家的小院飘荡……
屋子里,灯火通明。
坐在大大的真皮沙发上,兰玉洁支着腮帮打盹……
颜的老爸江一航在书房里看书……
她急忙溜进屋里,换了鞋,正准备上楼清洗那张不成模样的脸。不料想被老妈一眼瞅见,抓了过来。
颜的耳朵开始鼓涨,她不停地捂耳朵,却被老妈硬生生抓了下来。
“老江,下来看看,这就是你女儿,受了高等教育的女儿!我们的教育是不是白瞎了?怎么可以不尊重别人呢?人家怎么看你呢?……”兰玉洁一边拿毛巾给颜擦洗,一边不悦地说:“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浩天那小子,妈其实也喜欢他,只是,五年了,他早忘了你了!你今年二十六,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七了,哪个男孩子不喜欢水灵灵的小女生?你以为你那点小资本是储钱罐啊?那可是放在掌心里的沙,一不小心可就全漏了……”
颜没有说话,妈的话向来津津有味而有哲理。毕竟妈早年也是海归硕士啊!做了政教那么多年,若不是很少回家,那鼓膜穿孔也说不定呢!法医定性可是轻伤害啊!
老爸向来是和颜站一条线的,可不,他从楼上下来便拎着个包包。
“颜,好不好看?爸上次出差买的。”他的眼睛慈祥地看着女儿。
兰玉洁不悦地盯着老公江一航:“你向来偏爱女儿,颜都被你宠得一点家教都没有了!”
“没那么严重!玉洁,爱情随缘,不要勉强孩子去相亲!月下老人自有定数!”可能还有点头晕,江一航的脸色并不太好,颜赶紧扶他上楼。
本来冒烟的屋子,有了老爸这位消防员,瞬间便烟消云散。
兰玉洁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爸,你怎么样啊?”颜有点焦急。
先是外婆住院,接着又是老爸,颜的最爱的亲人,一个个身体都出了状况。让她是那样担心与难过。
外婆没有跟颜提起过有关颜的终身大事,但那满是期待的眼神还是告诉了她。
女孩子,最终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家啊!
她何尝不想?十九岁便想嫁人了!那个说好等她大学毕业就娶她的男人呢?他又在哪儿呢?
她躺在围了栏杆的床上,看着床头已经旧得发黄的玩具狗狗,感慨万千……
而那只狗狗,许是老妈上了发条,竟自个走了过来,那永是让她悸动的语言飘了过来:“颜,别难过!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
抚摸着小小的狗,颜蒙进被窝里放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