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1)
“你说不说?那人是谁?”
怎么说?是他欠了那人的啊!“他只是吸了毒,那时候精神不正常,所以才会撞上人的!他不想的!他不想的!错的人是我!是我啊!”言礼猛烈地锤着自己胸口。
景臣颂也不拦他,蹲下身与他平视,冷声道:“他是不想,但是他做了。错的人是你,你却没那个能力去帮他承担。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你以为你顶包,言叔就会让他逍遥法外?”
都不会!言礼比谁都清楚言父的为人,怎么可能让他顶包。
“说,他是谁?”
“我说了,只会伤害司筱罢了!”言礼苦笑,“你去说,你去告诉司筱,杀了她母亲的,是她最好的朋友,是陈凯!”
景臣颂双目微睁,写满不可置信。
言礼嘲讽地看着那双凤眼,多美啊,有多美就有多残忍。“你去说啊,让司筱知道,让她去和陈凯当面对峙。”
恐怕是言礼这辈子活到现在说过最狠心的话了。
“他现在在哪?”景臣颂站起身,叹气问,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么一步。他心爱的女人……
“就在青城的别墅。”言礼漫不经心道,将一切说出来,似乎都解放了,心上的巨石瞬间被粉碎,连一点渣都不剩。他痛苦,总有人陪着。
景臣颂点点头,言礼在青城的确也有一栋别墅,离他的不远。思前想后,他让言礼先回去好好的想想,转身就走了。
对言礼,他如此做,算是最为好的。这么多年,一直流连花丛,玩闹尘世的孩子总要长大的。他可以做好工作,在言氏也占个一席之地,的确能力不错,但是谁能说不是因为这个兄弟暗地里护着他。
这次,谁都不能帮手。景臣颂暗自下了心,不会让顾格他们再伸出援手。
言礼一个人用力躺回地上,草丛间的石子硌得背疼,可是他没有感觉。也就两个月,他就好像过了两年,陈凯对他多好啊,住院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人多好啊,跟个二愣子似的大男孩。
就是他毁了这么一个大男孩。他好像离不开大男孩了。
是爱吗?管他的,病态的还是正常的,谁都不要管了。
月色渐深,华灯初上,青城一带算不上万家灯火,只是铺排的马路边上两排路灯华丽丽地让人赞叹。一个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缓慢地沿着路走。
那人像是在寻找,对这一带有像是颇为熟悉。宝马从身后开过来,前照灯让身影显得模糊不清。
退后一步让车驶进别墅,开车的是个中年女人,从车窗探出头,像是认识那人似的,“诶,你不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就转身疾步走了。
那人数过好几栋别墅,在某一栋昏暗无灯的别墅上停留了一下,从它开始数,停在不远处那栋仿佛将屋子里的灯都开起的房子上。
别墅区晚上也就少了下来,斜坡上只有那人的身影,走到那灯火通透的大门之前,细看了门牌号。
和记忆里头的是同一个,没有找错。
司筱长按了门铃,可惜没有人回应。密码锁,如果他没有改过,那么也就那几个。一一试过,果然如此。司筱挑眉冷笑,无声无息地进了别墅。
司筱来过这里不超三次,按理来说对这里的构造没有那么清楚。不过同一个别墅区,建筑构成差不多,加上她超强的记忆力,便可以轻车熟路地找到那人。
陈凯。
高大顷长的身子蜷曲在白色沙发里头,如果不是那个身形太过熟悉,还真是认不出来。当初的大男孩怎么变成这么颓废以及……可怖!
隐匿在半面墙的名酒之后。言礼酷爱各类洋酒,装修之初,特地在客厅和玄关的地方不怕死地弄了半面墙的镂空木柜,排满了他从海内外搜罗的洋酒。
当初司筱还笑过他,如果有人不知情闯进来,撞翻了那么多久,亏死他。现在她就隐匿在这些洋酒之后。她身上套了一件黑色大衣,头被宽大的帽子给盖住,轻手将帽子放下,五指纤长地从各形各色的酒瓶之间跳跃而过。
就像流动的水珠,跳过片片绿叶。
可惜没有那么梦幻,司筱的手指从言礼喝了一半的白葡萄酒上跳过,定在还未开封的红酒上。
法国古老酒庄酿造,三十几年封存历史,言礼还说过,再留几年,等她毕业用来庆祝。
不用了,不用再多留几年,现在就可以好好尝尝它的味道。司筱抿嘴,眼中闪过狠厉,将那瓶酒径直抽出,没有一丝犹豫。
牢牢握住瓶颈,司筱踱步到沙发后头。
陈凯仍是没有察觉,单手用枕头盖着自己的头,另一手按着电视遥控。
司筱不急,等他自己发现她的存在。那样才好玩。
接近病态,景臣颂此刻不在身边,若是他在,肯定能从她那张阴沉扭曲的脸上看出点端倪,和疯狂。
等了将近三分钟,司筱纹丝不动,连眉毛都未曾轻动一分。频繁按着遥控器最后烦躁地关上电视的陈凯终于从那偌大的电视屏幕上看到映出来的人影。
就在自己身后,宛若幽灵。
陈凯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又怎么进来的?“你……”
“很难相信吧?我就这样子登堂入室了呢!”司筱歪头邪笑,空着的左手轻轻按下白色的牛皮,右手顺着酒瓶的重力垂在身侧,被沙发挡住,陈凯根本看不到。
她的双眼盯住的同样映射进电视屏里头的陈凯,清晰地看到黑色中,他脸上写着的惊恐。
真是赏心悦目。司筱邪恶地想,她举起了手上的酒瓶,“让我们庆祝一下你回来吧,哦,还有……”她顺着沙发的边缘,走到玻璃桌边上,“庆祝你,撞死了人,还有人给你顶包,啧啧啧,你不用坐牢呢!”
陈凯听闻,顿时手足无力,他已经被海洛因侵蚀得虚弱无力,苍白的脸两腮深深陷入,因为司筱的出现,着急和恐慌让他的双颊泛出一层对比极为鲜明红色。
妖冶得恐怖。
“司筱,你别胡说!我没有!”他仍是不愿承认这一点,那几乎摧毁了他的人和心。
仰头大笑,司筱无所谓地提下肩膀,双手也跟着翻着对上,摆了个姿势,“Who care!反正有言礼帮你顶罪不是?”
言礼帮他顶罪?言礼帮他顶罪!陈凯握拳压抑自己的双手猛然要去抓司筱,被她敏捷地退开一步躲过,“你说什么?言礼做了什么,他该死的做了什么?谁需要他去给我顶罪,他妈的谁稀罕!”
他凭什么去给自己顶罪,他凭什么自作主张!
“哦!”司筱显得幸灾乐祸,“啧啧啧,原来你不知道啊!真可怜……可是,你知道,更可怜的是谁吗?”她乐呵呵地,看不出一点儿难过。
可是转瞬间,她就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那是我妈!死的人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