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事件背后（1 / 1）
贾南和宝威的合作案很快敲定下来，周大道被派去负责全程策划宣传，从早到晚不停地开会。这天从贾南工作室讨论好海报设计概念出来天已经黑透，前几天下的雪还没融化干净，路边一堆堆的像白骨。同事迫不及待地开车走了，周大道踱到停车场却不急着回去，点了支烟挨在车门边抽起来：都说艺术家脾性乖张贾南却很好说话，倒是旁边养的人活像群饿狼猛虎，口气居高临下、要求严苛无理，特别是一个叫的艾茉莉的女人。
在他吞云吐雾稍舒坦些的时候就接到肖桐的电话，心情良好地滑开锁键：“嘿小朋友，牙还疼不？”
肖桐哼他一声，道：“本来想请你吃晚饭的，现在一想牙还疼着，挂了。”
“哎哎哎，别呀别呀！”周大道急忙阻止，迫不及待地把烟都丢脚下踩熄了，“我请客还不行吗？”考虑到肖桐牙齿的情况，他报出一家粤菜馆的名字后打开车门赴约去。
待他到达已有整桌符合自己胃口的吃食飘香等着，乐得周大道拆开湿巾抹一把手后就大快朵颐。肖桐这两天请了假、休息很足，加上早晚都用消炎的药水漱口牙疼消停许多，伸筷子的速度虽然慢但吃得不少，边吃边和周大道闲聊。周大道本来被贾南工作室里的人堵得胃涨，可一尝到美食竟然发现自己饥肠辘辘，哗哗哗地扫荡一番后放下筷子、满足地捂着肚子感叹：“蠢货、二货，中文里头货货没有福气，唯有我们吃货是顶顶幸福的！”
肖桐鄙夷地看他一眼，手上筷子却没停下：“你这囫囵吞枣的样子，未免也太侮辱‘吃货’了。”的确，和下得了大排档、上得了米其林的肖桐比，唐佳蓉和周大道不过是嘴馋图个肚饱而已。
周大道嘴里得了闲絮絮叨叨地八卦起来，肖桐悠悠地吃着忽然开口问他：“跟我说说南先生吧。”周大道听言差一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肖桐摆下筷子，仔细地擦完嘴后抱胸望着他，目光雪亮。
周大道自知逃不过，握拳清嗓又喝了一口鸳鸯，道：“哎，从何说起呢？你知道吕菲妮和南先生分道扬镳了吧？从表面看来，不觉得吕菲妮走得太安静了吗，不符合她的性格。”
肖桐不置可否地抿一抿唇，想起那天吕菲妮在唐佳蓉家楼下守株待兔前已经在宝威“闹”了整天，动静哪里算小？周大道仿佛明白他心里想的，挑着眉毛不住摇头：“她可是吕菲妮，吕菲妮哪！”接着把事情原委娓娓道来，果然肖桐是小看了她。
差不多一个半月前，按时间推算起来大概是贾南肺炎住院那会儿，有一天周大道下班的时候在停车场看到公司高层为吕菲妮拉着车门满脸堆笑地说着什么。吕菲妮远远地望见周大道，瞥过眼和高层说过再见就钻进车里绝尘而去。那会儿所有人都以为吕菲妮没完全搞定贾南也距离罗马不远，自然都是用眼白和鼻孔看人的，周大道明知道这样还是被气得不轻，谁知道更欺负人的事情还在后头。
过了两天周大道突然被叫进领导办公室里，稀罕地喝到一杯由领导大人亲自冲泡的咖啡。周大道受宠若惊地捧着咖啡，对领导询问的商场情况对答如流，报告完毕后得空抿了一口Boss的顶级咖啡。平常日理万机的领导大人仿佛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坐在桌子对过和周大道一起悠哉游哉地品着咖啡，张嘴又开始询问部门里同事的情况来。周大道好歹也算一个九品芝麻官，只当是Boss考察自己的领导能力一一答了。没过多久周大道就觉察到不太对劲，领导大人对唐佳蓉的兴趣超乎寻常，每个问题都问得非常细致，答到后面周大道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不敢冒冒然问上司这样“关心”的理由。
那次和领导交流之后周大道战战兢兢过了好几天，他想和唐佳蓉讲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凭他平常再胡说八道也不好意思对唐佳蓉说自己怀疑领导想潜规则了她。人事部的秦茂是周大道的好哥儿们，这天特地从21层下楼来找周大道抽烟：“大刀，如果我没记错，你们部门的唐佳蓉是你学校后辈？”
“对呀。”周大道点点头。
秦茂正吐出烟圈来，在一片白茫里微微眯起眼来：“小姑娘得罪大头了。”
周大道这才知道事态并没有按他理想的走势发展，领导不止没想潜规则唐佳蓉反而一纸人事调令要将她发配边疆：印度的宝威分部！最近新闻里隔三岔五就有报道说印度发生强|奸案，连人高马大的欧美妇女都逃不出魔爪要唐佳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南女子情何以堪？
周大道手一抖，香烟都掉到地上去了。秦茂重新递一支上前，压低声音讲：“人事调令还没公布，上头现在也是举棋不定，不然早动作了。”
周大道只把秦茂给的烟叼在嘴里迟迟没有点上，最后拿出来夹在指间把前几日被领导叫去喝咖啡的事对秦茂讲了。秦茂在人事部摸爬滚打这么些年，领导撅撅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周大道极需他来指点迷津。
秦茂听完深深抽一口烟，再从鼻子慢慢吐出：“公司其他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这次小姑娘的调令上头也是受到了外面的压力，因为我曾经听到我们头有回打电话怒冲冲地讲过一句‘堂堂宝威什么时候要靠卖员工来换项目了？’我要是没猜错，有人不想让唐佳蓉好过，拿东西来跟宝威做交易了。”
周大道百思不得其解，闷闷地把烟放进嘴里，一吸都发现根本还没点燃。秦茂凑过打火机帮他点了，又拍拍他的肩道：“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你干着急也没用。先看看接下来宝威有什么大动作，大约就知道小姑娘栽谁手里了。”
周大道的烟燃了，他却没心思抽了：“这调令有办法打回去吗？”
秦茂摇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都是打工的，谁撼得动呀？现在好在调令还没公布，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上头有尊严些，别卖了员工换项目。”两人在安全梯边默默吸完烟就各自回办公室去了。
周大道为了这事接连几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一打开公司邮箱就看到秦茂说的那纸调令。也就是这时候上头派了任务下来，原来是要和韩国漫画家权柄赫办联展，把权柄赫那些著名的漫画人物和情节在商场里实物展现来吸引人气。相同性质的活动宝威做过不止一回，但怪的是这一次竟然只先让做方案出来，办事效率低得完全不像宝威。这样驾轻就熟的事情为什么办得如此磨叽，周大道深表不解。
第二天周大道下楼准备去巡店，电梯门一开看到外面立着一堆人，最前面的三个人他都认识：吕菲妮、权柄赫还有领导大人。不等他抬腿走出来，领导大人已经领着人走进来，笑着对周大道讲：“周总监是要去巡店？”周大道点点头，领导按住他的手腕把他轻轻往里一推，“先开个会再走吧。”
周大道见着这一些人，脑子飞快运转心下已经猜了个七八分，会一开果然如此：吕菲妮在艺术家的圈子向来混得开，权柄赫就是她搭桥牵线引进宝威来的。会议桌上谈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正正经经地把方案用PPT说明了，时间、场地、资金都是白纸黑字。大家都专业极了，谁也没提那暗地里的勾当，周大道冷笑。
散了会一帮人拥着吕菲妮和权柄赫去吃晚饭，周大道推辞说要去巡店却是回了办公室。部门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下班，零散的留了些人在加班，唐佳蓉也正忙着准备单身节的东西，盯着电脑敲着键盘。
周大道走过去拉条椅子在她旁边坐了：“唐唐，你年假还剩几天？等忙完这活动我放你一个大长假！”把该享的福利都享了，工作可以再找，人是绝不能去印度的。
唐佳蓉眨眨眼：“怎么了？”过了单身节就是圣诞、春节，在宝威下半年总是最难请假的。
“天上掉馅饼的事你还不乐意了啊？”周大道没有正面回答，凑过去看看她的进度，“怎么样？差不多了就收工，婶儿请你吃饭！”
第二天近下班的时候，前台小姐拨直线到周大道办公室里：“总监，和您约好的吕菲妮小姐来了，带她去您办公室还是会议室？”宝威门禁森严，没有预约进不了里面。
周大道虽然想不起来和吕菲妮有约，但知道权炳赫的事是由她负责的便让前台引她进来了。从前台进来没几分钟的事，可左等右等吕菲妮还没来，周大道拉开办公室的门张望：好家伙！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吕菲妮抱胸站在唐佳蓉桌边，唐佳蓉目不斜视盯着电脑淡淡道：“你有话要说，我却没功夫听。”
“那我等到你有功夫了再说。”吕菲妮耐心极了。
周大道急忙出去，笑呵呵地冲吕菲妮招手：“吕小姐，我办公室在这儿呢。”唐佳蓉似乎瞪了自己一眼，周大道哪里顾得上，见吕菲妮仍旧杵着便伸手去拉，“来来来，不是找我吗？进去说，进去说！”
吕菲妮轻轻一挣，老实道：“抱歉，我找唐佳蓉，她不应只好借周总监开个门。”
办公室是格子间的格式，吕菲妮不依不饶地站在唐佳蓉桌边引得同事们纷纷侧目，唐佳蓉咬牙暗忍。周大道正要再劝自己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了，他看这对峙的两人大庭广众的应该闹不起来，又怕漏掉重要的工作电话只好冲回去先接了。果然，还真是通重要的工作电话：权炳赫的案子取消，由贾南工作室替上了。周大道抓着电话望出去，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这时候下班时间到了，唐佳蓉关掉电脑抓包就走，吕菲妮不紧不慢地转身跟着。周大道搁下电话在门前挡住吕菲妮，就这么一拦唐佳蓉大步进了电梯下楼了。吕菲妮勾唇一笑，道：“周总监，我知道唐佳蓉家庭地址。”
周大道放下手，也微微笑：“何必为了她这小丫头和南先生撕破脸呢？”照唐佳蓉一走从C城走来的情形，周大道还以为吕菲妮没进罗马城也离得不远了，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吕菲妮自嘲：“消息传得真快……”顿了一下又道，“你们这样歧视阿三国是不对的。”周大道呵呵陪笑。
“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没能留她太留久，吕菲妮飞车赶去唐唐家楼下堵了。”周大道总算把事情说完整了，隔空用手指指肖桐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你呀，情路坎坷！要让唐唐知道南先生背后做了这些，指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原来，贾南和宝威的合作还是吕菲妮阴差阳错给促成的，这事情办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大道看肖桐表情严肃，宽慰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南先生并不打算让唐唐知道。他把那丫头当小孩儿看，说没必要让她看到这些阴暗面。”
肖桐掏出香烟准备点上，想了想还是放到一边：“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他这么放不下唐唐，又为什么和吕菲妮睡到了一块儿？”
“嗐~”周大道捞过肖桐的香烟，点了一支，“再高尚，南先生也不过是个男人，总有禽兽的时候。再说吕菲妮什么角色呀，说她十年卧薪尝胆都不会夸张，有的是办法让南先生意乱神迷。”
“不管有再多理由和借口，贾南明知道吕菲妮对自己有那份心思还把她留在身边就是不对，苍蝇不叮无缝蛋。如果是我，就不会这样。”肖桐对贾南没什么好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