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1）
浅夏最近很闲，因为接的都是一些弱智的任务，钱倒不少。这种感觉是什么？就像是一只养了多年已经老的掉牙的狗，因为有感情，不舍得杀不舍得赶，只能随便给它喂根骨头，告诉它：主子还记着你。
“浅夏，我能拉出欢乐颂了。”苏夏最近迷上了小提琴，浅夏就给她买了一架，从网上查了一个教学视频，苏夏就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听着已经有点调子的欢乐颂，浅夏勾着笑。苏浅从背后扑到浅夏的背上，“在看什么呢？”
“看给你们报哪所小学。”这句话一出，围在脖子的小手一紧，小提琴拉出了一道凄厉的声音。
“不是吧，你们认为我会食言？”浅夏好笑。
从幼儿园“辍学”之后，他们就一直待在家里。三个月过去，就在以为能够一直过这种逍遥的日子的时候，突然一道晴天霹雳。
浅夏拍拍苏浅的小手，“放心，我这次一定选一所最好的学校。学习没关系，重点的老师要好。”浅夏心有余悸，每次看学校首先看的就是师资。
知道浅夏对于学历有着非一般的执拗，他们也说不过她。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能够满足浅夏的心愿就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那有选择了吗？”苏浅放弃抗辩，在背后闷闷地问。
“有两所，一个离家近，一个离家远，估计要住宿。”浅夏翻出页面。这两所学校都不错，不相上下，让她很难抉择。离家近的那个教师没有离家远的那所好评高，如果是出于本意，她也想送到后一家，只是，远啊……
“前一个。”苏浅倒没有多少纠结。
“为什么啊。”
“离家近。”不管是选择还是理由都显出了一个在将来狠绝利索的男子汉形象。
当事人做了选择，可是浅夏还是对另一所依依不舍。
“别想了，如果我们不回家，你就会把自己当成一棵植物，只会浇水不会施肥。”苏浅一口“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语气。
意思是她只喝水不吃饭吗？多么贴切的比喻……
“你说我照顾不了自己？这就是你选学校的理由？”浅夏往后靠，苏浅的小身板还是脆弱，晃了一下，笑着手揽到后面，背着他，“你要多考虑自己和小苹果，要知道，小时候的记性特别好，很多事会记一辈子的。”
幼儿园还太小，再说他们待得时间不长，也没什么印象。小学不一样，如果没有意外，那是一个以年来计的交往。
“我有理由困在这间屋子里，这是你们爷爷，我父亲的遗愿。你知道遗愿吧，那是死人约束活人、活人必须完成死人未完成心意的东西。”现在跟他们说生死太大了，于是浅夏换了一种说法，“你们要去外面找找自己喜欢的东西，外面有更多的人，有更好的在等着你们。”
“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那就会是第二个苏浅夏。
“那就继续找。”她把苏浅从背后拉到前面抱着。
“等你们长大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到那个时候，不管有没有找到，我都尊重你们的选择。”浅夏试图给他们不一样的人生。
“什么叫‘长大’？”
“这个我不懂……你看，我知道的东西好少的，以后，还需要你们照顾我呢。”
这句话彻底打动苏浅。面前抱着自己的这个小女人，好吃懒做，一切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她与外人接触，他能感到她的不安和恐惧。为了做一个称职的家长，她花了很多心思。为了他们，她已经打破自己太多的原则，现在的自己，连给她倚靠都做不到。如果她要这样脱离世界一辈子，他们必须要努力。
“可是……”
感到苏浅松口，浅夏立刻发誓，“我施肥，天天给自己施肥！唔，拍照作证？”
比喻是贴切，可是说出口怎么就觉得有点恶心呢？就她自己觉得吗？
最终还是决定送到后一所学校。是一所大学的附属小学，就在大学城里。有个高深的学术氛围，浅夏表示很满意。
因为离家远，浅夏不想他们来回跑，太不安全。所以一狠心，让他们周一至周五住宿，周末回家住。
报名的时候，有了前车之鉴，苏夏抱着她不肯撒手，哭到昏天黑地，声音沙哑，连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能跟苏浅讲道理，跟苏夏只能讲感情了。
“小苹果，你再哭我就不理你了。”浅夏的威胁一出，果然止住了她的哭声，可是，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往下掉，看的浅夏鼻子都酸了。
浅夏蹲下来，把她放在自己面前，轻声细语。
“小苹果你想啊，这里还有哥哥陪着你，我身边可就没有人了，我都没有哭不是。小苹果每天想一个礼物，等想了五个礼物的时候我就出现了哦，神不神奇？”
“浅夏……”浓浓的哭腔，说的人心疼，“是第六个礼物吗？”
“我的小苹果好聪明。”浅夏摸摸她的头。
小公主嘴一瘪，大眼又要掉豆豆，“不能是前几个礼物吗？”
“小苹果不能太贪心，人太贪心的话上帝爷爷会生气的。你忘记上次上帝爷爷生气的后果吗？”
有次苏夏吃坏肚子要住院，她也是死活不愿意，没办法只有在家养病。家里没有医院那么好的条件，所以拖了很久。苏夏至此痛恨生病，害怕上帝爷爷。
苏浅过来把苏夏牵到一边，苏夏不哭不闹，小手还是紧紧抓着浅夏的手。
浅夏跟老师说，“不好意思，我能跟孩子一起听早上的课吗？”
苏夏一听，挂着眼泪笑起来。
苏夏的记忆力里，小学课堂的最初记忆，是苏浅夏暖暖的怀抱和她身上熟悉的清甜味道。
家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浅夏开始有点不适应。她花了半天的时间，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包括孩子的房间。疲劳能够忘记不安，苏浅夏内心的不安，是害怕他们遭到同自己一样的命运。
每天晚上通电话，听苏浅讲一些白天发生的事，然后花长时间安慰苏夏。等到苏夏能够笑着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浅夏突然觉得寂寞起来。
这应该就是父母的症结了吧。希望孩子走的更远，又想他们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两年的时间有多长呢？如指间沙，一刻不停地流走。除了在苏浅夏的年龄上留个零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看着被闲置的小提琴，苏浅夏拿过来学起来。她感觉小提琴像一个高贵的女人，傲慢美丽，不能被轻易征服。可以，一旦走入她的世界，她的一颦一笑又让人觉得着迷。
苏浅夏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她只是当个休闲游戏。把时间从电脑上转移到乐器上的结果就是，钱少了，陈昊纠结了！
这两年S消极怠工自己可以感觉出来。不但退回了一些工作，近来更是表示不想工作了。最后，就是今天这条最新的回复。
我在做明成皇后游戏。
明成皇后，这是传世游戏将要发行的新款网游巨制。问题不是传世是新创在游戏行业的竞争对手，也不是明成皇后会抢占新创多少市场份额，而是，S要抛弃他们了！这绝不是陈昊最初决定雪藏S所想的结果。难道S没有体会出他的依依不舍、浓浓深情吗？
技术部知道这个消息后一片低靡。
陈昊递交今年的技术成果总汇，低头等冷沐辛的指令，神情落寞失落。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他正跟三楼戴倩恋爱正浓，看上去就跟失恋一样。
冷沐辛毫不在意，疏朗淡漠，“给你两年的时间，连一个员工都招不进来。”
“总裁？！”陈昊猛地抬头，一脸震惊。总裁那时候的意思，不是让自己放弃S？
冷沐辛从一边伸来一份文件，陈昊接手。
“把这个交给S，让他在三天之内完成，报酬不计。”
“这个是……我知道了！”陈昊眼一亮，满怀壮志下去了。
苏浅夏负责的只是明成皇后中一个中转程序，对方也不是很信任她，给了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活儿。在她百无聊赖的时候，老客户发来一个合同，不但报酬惊人，而且有难度，重点是，这是一款同明成皇后一样的古装网游，重重点是，除了中转程序，其他的都让自己来写！
苏浅夏感觉自己是行走沙漠见绿洲——死而复生！她才不管时间限制，也不管多少钱，废寝忘食地编写程序，然后不断地修改，再编写，再修改。第二天，准确的是第三天凌晨，她发送程序，心满意足倒在地上。
这才是苏浅夏的人生啊！
技术部人头攒动，接头交耳。冷沐辛在一片哀嚎和呼天抢地之中走下来，调出程序，身边挤满了人。
“真的真的？S三天就做了一个游戏的编程出来？！”
“神啊，让我重新投胎吧，不然让我重生十二岁吧，这要用多少年才能写出这么彪悍的程序啊！！！”
“他竟然已经学会了用这个？”
“他到底有什么不懂啊？”
“TMD，老子有种避世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自愧不如，无言以对。”
“跟他比，我们跟孩子玩儿似的。”
“我感觉很受伤……”
“我陪你。”
越看越有种想自尽的冲动……
不得不说，这个庞大的程序显示了一个道理：没有最牛X，只有更牛X。虽然有些细节还不够自然，但现在谁管这些瑕疵！这样精巧的构思和完美的结构，这种速度和效率，如果S进公司，他们都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举头望明月，无语泪先流。
他们个个泪流满面，然后，看自家的老大在其中一个编程中修改了几个代码，原本可以顺利运行的程序出现红色闪烁的“ERROR”。
“老大你这是……”
能发现程序中的错误地方是一般人，能发现一个修改了之后把全部都变成错误的地方不是人。他们的总裁，就是这种挫败人的存在。
“程序出错，只有程序员才明白错在哪里。”冷沐辛转动自己的手表，“加大这款游戏的宣传力度，宣布明天召开招标会。”
这招釜底抽薪太狠了！这个程序是S一手做出来的，现在程序出错，明天就要面世，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有S一个人！
“哇，老大好计谋好气魄，当初挖我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用了这些心思？”某人满眼崇拜。
“不需要。”冷沐辛留下三个字离开了。
一人呆愣，众人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