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八序——蝴蝶蛊（1 / 1）

于是那个青衣儒雅的少年便穿上了戎装，铁甲带着泠泠冷意，自此便点兵启程去往战场，在腥风血雨中历练，直到从一个败多胜少的落魄少年变成了一个战无不克的虎贲将军。其中经过了生死历练，虎丘一役，随行太医已经将据说是在长白山生长了百年的野山参不要钱似的让晋宁含在口中续命，也阻止不了这位年少将军的死亡。那一夜血色似乎染红了天上的弦月，那轮清辉像是一只妖异的眼瞳。

据说，在那样的天地异象中，那些彻夜点燃的灯烛纷纷熄灭下来，在一片死寂之中，曾有人听到过凄清冷寂的笛声响起来，低回婉转，笛声本来清雅动听，然而这样的笛声却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妖冶气息。在漆黑不见月色光亮的夜中回响，如同黄泉路上的引魂曲。

就在那样的笛声中，漫漫长夜过去，朝阳终于穿透云层投射出妍丽的红色霞光。于是本应该垂死的人却已经睁开了瞳孔散乱的眼眸，自此，百战百胜。

此刻，那些锣鼓之声将原本平静的长安城变得喧嚣起来，古朴的长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百姓，其中不乏盛装打扮的少女，粉面含羞。边缘拥挤异常，可是道路正中却是留出一条毫无阻碍的大道来，日头高高升起来，汗水顺着人的鬓角流淌下来，可是却没有人肯离开一步。

雎瓷手中持着一柄绘了墨色山水画卷的油纸伞，伞骨是白玉做成的，遮挡住日光。身边封锦白衣，清丽的容颜上是淡淡的焦急。一边猫满正犹豫着如何为月桂花妖求情。几次讨好的凑到雎瓷身边，都在雎瓷似笑非笑的神情中默默住口，心中着急起来，急的那条被藏在衣服下面的尾巴又开始摇起来。

一晃眼间，时间已经临近正午，骄阳越发灼热起来。人群的喧嚣之声越来越大，雎瓷的眼瞳中闪过几许厌烦，回眸看向封锦，封锦却对此一无所觉，贝齿紧紧咬住下唇，那是她紧张时惯有的动作。她整个人都像是一张绷紧了的弓，哪怕放松一下，都有可能晕厥过去一般。

就在这时，长街尽头陡然间传来了号角之声，那是凯旋归来的声音，象征着无数在外厮杀的游子归乡的声音。随即，那些整齐的铠甲之声一点点传来，封锦的呼吸陡然间急促起来，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却被雎瓷不动声色的拦住。雎瓷的指尖依旧平稳的握着那柄油纸伞。美丽的容颜上是略显冷淡的神情，她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奇特的东西一般。陡然间眼瞳中开始弥漫起了看不透的雾气，在琉璃般剔透的双瞳中袅娜盘旋，变幻莫测。

就在这时，清脆的马蹄声音响起来，有少年戎装，身下马匹毛色纯白，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几许不同于梦境中的凉薄气息。偏生那份凉薄衬上那双乌黑纯澈的眼瞳，别样的妖异起来。惹尽桃花看遍繁华的模样。他端坐在马背上，身姿挺直，浅红色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一眼看去是纯真，但是若是看得久了，就会发觉那样的笑意中满是冷淡的气息，仿佛他连微笑，都带着几许寒彻人心的残忍冷意。

这是......晋宁？

雎瓷眼瞳中的云雾更加浓烈起来，她抬起伞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个戎装男子，似乎是感觉到了雎瓷的目光，那男子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了雎瓷的眼瞳。

那一瞬间的目光交接，让身为梦妖的雎瓷也不由自主的微微后退一步，那样的看似纯澈乌黑的眼瞳中，却暗藏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暗红色泽，像是深深的漩涡，恍惚间，有着妖冶的红色蝴蝶在少年的周身飞舞盘旋，那蝴蝶泛着红色的光芒，翅膀上有着细细黑色的纹路，纠结缠绕出骷髅人脸的图案，狰狞而艳丽。

于是就算是一向冷淡的雎瓷也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她竭力想要回避那样诡异妖冶的目光，可是眼瞳却不受控制的看向那个少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翩飞的蝴蝶越来越近，那些红色的翅膀带着狰狞的骷髅一点点靠近，美丽残忍的像是要夺走人的呼吸。

死亡的气息一点点靠近，蝴蝶艳丽的翅膀带着优雅从容的香气已经马上触及到雎瓷的脸颊，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耳边陡然间响起来一声凄厉的猫叫之声，见势不妙化为黑猫的猫满跃起身来，狠狠在雎瓷握伞的手上用爪子刷了下去，突如其来的痛苦让雎瓷忍不住松开了手，油纸伞从指尖跌落下来，恰巧挡住了雎瓷同少年对视的眼瞳，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咒语被打破，雎瓷捂住了双眼踉跄着后退，直到背部抵上了坚硬的城墙，大口喘息着，眼前似乎还闪着那些妖冶诡异的蝴蝶。

那是......什么力量！

“主人，您没事吧？”猫满感到危险的弓起身子，雎瓷却并没有回答，她松开捂住双眼的手指，缓缓睁开了眼眸，猫满陡然间发出一声惊呼，原来，雎瓷一向剔透的眼瞳中已经浸染了蝴蝶上妖冶的鲜红，有什么东西在瞳孔正中蠢蠢欲动，挣扎欲出。就在那样东西马上就就要挣脱眼瞳的时候，雎瓷左手食指灵巧的在眼前划过，指尖泛出淡淡的白光，一瞬间，竟然压抑住了红色，随即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下去，最终归于平静。

“原来，是蝴蝶蛊吗？”就在完全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雎瓷看着在马背上的少年，若有所思的开口，淡色的唇角勾起来，同样带着冷淡的笑意，她再次对上少年的眼瞳，这一次，在少年施展蝴蝶蛊的刹那，她左手在半空中翻转，就在那一刻，空气中凝结出了一道透明的结界，那些蝴蝶撞上了结界，顿时纷纷跌落下去。

“有意思，原来，是一只梦妖啊。”恍惚间，少年淡淡的低语声音透过空气精准的回响在雎瓷的耳边，没有梦境中的清润无垢，而是带着邪肆的笑意，带着诱惑的尾音。

“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罢策马远去，夹道的欢迎之声已经不绝于耳，雎瓷安抚下猫满，却只见白衣的少女依旧看着策马离去少年的背影，目光复杂起来。

封锦的声音细细小小，风一吹便散的模样，但是其中感情却是深刻的不容置疑，她说：“晋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