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重逢(1 / 1)
于臻明还在踟蹰,祝偲敏已经到了。
祝偲敏来找于臻明,很大程度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她不敢大张旗鼓,还忌讳着两人的身份,不想招惹额外的是非,暂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的话题,光是盛达和佳皇两大老总密会的消息,传出去,也是个不小的新闻。
不过,她不像于臻明那般名声在外,无需用墨镜黑超来伪装自己,只因一路奔波,未施粉黛的脸上略显疲倦,看上去倒像是个普通职员,倒成了最好的伪装。
于臻明提前知会过楼下的保安,有位女性会来找他,对方一到,马上通知他。
保安正要通知于臻明,被祝偲敏打断,按照对方的指示,自行找到了于臻明的办公室。
到了地方,她却并不急着进去,而在门外静站了一会,顺带喘口气,看着处于沉思中的男人,直到对方也注意到了她。
两人原本就并不亲密,加上太久没有见面,这会双双看着对方,竟然都有一些局促,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听起来神采奕奕,不过这会见了面,于臻明俨然知道,祝偲敏仍旧是那个祝偲敏,虽然面上难掩倦容,却一如既往的谦逊得体,一如既往的含蓄隐忍,喜怒哀乐宁愿放在心里独自品味。
“怎么自己就上来了?”于臻明一边说着,一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接着又是一句:“挺快的,路上没堵吗?”说话间已经来到祝偲敏面前。
祝偲敏只是听着,只笑不语。
那笑中带着一丝狡黠,几分善意的嘲笑,于臻明从没见过祝偲敏这样笑过,不由得心生疑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看不出有何异样古怪的地方,只能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我没说我在机场。”
于臻明这才反应过来,是的,祝偲敏并没说过她在机场,但是刚刚在通话过程中,他却说要去机场接她,摆明有跟踪对方之嫌。不过从祝偲敏的神色来看,并没有怪罪不满的意思,于臻明稍稍安心。
做了坏事,被人当众揭穿的滋味不好受,于臻明的脸上难免有些讪讪的,自己就失误了那么一次,便被对方抓了典型,于臻明暗自检讨自己的大意。
于臻明刚刚还在感叹,祝偲敏自西北一圈回来个性一点没变,这会他不再这么认为了。祝偲敏当然不一样了,这事若放以前,就算她识破了自己的伎俩,碍于礼貌情面,也必然不会当面揭穿。
然而虽然被人揭了短,于臻明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有些飘飘然,在他看来,这样的互相取笑,无形之间,倒让双方的关系更加亲密。
好歹是商场中人,于臻明装佯扮傻的功夫也是一流,只见他不慌不忙,面不改色,暗自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你在机场。我可认识不少八卦之人,知道我跟你有仇,都帮我关注着你呢,没理由你回来了,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这话说得极为耍赖,堵得祝偲敏没了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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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这会已经知道于臻明暗中安排了人在保护她,她原本以为对方的关心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料却是赋予了实际行动的。
祝偲敏也不与于臻明理论,昂起下巴斜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人,勾了勾嘴角,丢了手提包和外套,进而上前紧紧圈住了对方的脖子,面对面将对方推至室内,抵在墙上,另一只手带上房门,接着双手圈住对方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
收获这样的热情攻势,于臻明有些受宠若惊,他一直少有机会体会常人的温情冷暖,心里暗自念叨:难道这就叫小别胜新婚?以后真该多安排一些才是。
心心念念之人的投怀送抱,于臻明自然是万分乐见其成,哪怕略显被动也无所谓,放开姿态,大大方方随着对方去动作,之前的那些担忧顾虑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唇舌交错,津液流转,一个轮回已过,两人都有些气喘,停下来额头对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一起换气呼吸。
久别重逢,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于臻明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原本做过最好的打算,也不过是一个报平安的电话而已。
祝偲敏想歇,于臻明却不干了,没理由将他撩拨起来又丢了他不管了。
只见他转了个身,将自己的位置跟祝偲敏的位置对调,后者随即被他牢牢控制在手臂与墙壁之间。
于臻明再次吻了下去,而且这次的吻,不再是浅尝辄止,越吻越投入不说,手上也没闲着,原本还只是隔着衣服抱着对方的腰,渐渐就伸到衣服里了,接着还有往下的趋势,片刻间,已经到达对方的臀上。
祝偲敏显然对这动作不是很满意,停下来瞪了对方一眼,把对方的手抽出来,重新放回自己的腰间。
这一眼风情无限,像是在说,谁许你这样做了,却又明显的底气不足,因为明明是她主动送上门来的。
祝偲敏顾自失笑,干脆罢了手,随对方去摆弄。
得此鼓舞,于臻明越发变本加厉,松了皮带,引领对方的手来到自己腰间,对方竟也欣然配合。
对方的这些反应,一点也不像清醒状态下所为,于臻明略微抽神,下意识打量了对方一眼:是的,是那人没错,那眉那眼,那神态,那气韵,再难找出一个相似的人来。
于臻明有一种想要探究面前这人的念头,想知道她在西北的经历,可曾受到欺侮,想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想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认知,想将她刨根究底……
只是此时此刻,于臻明无暇顾及其他,他就像只偷了腥的猫,心身都欢快无比,就差没有喵喵叫上两声,以示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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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恋爱一事上,于臻明的名声一直不算好,他虽不像祝嘉煊那般见异思迁,也不像仲叙那般来者不拒,但被他始乱终弃的少男少女,也不在少数。
他虽出身名门,却从来不惧外界眼光,然而做事无章无度,随心而欲,别人猜他不透。
几个娱乐圈中的绯闻女友,为做宣传将他送上报纸头条,也未曾将他惹恼,面对记者的尴尬提问,向来尽显绅士,给足女方面子。但前些日子,蒋芯茹只多说了他跟祝偲敏的闲话,便惹得他翻脸不认人,叫对方苦不堪言。
但于臻明也绝不是什么荒唐之人,公私还算分明,极少与自己的秘书下属插科打诨,在办公室里胡搞,今天绝对是第一次。
但此刻他却有些后悔,怎么就没学那些骄奢享乐之人,在办公楼里修间休憩室,安身小床,就算平时放置不用,至少此刻不必这么纠结苦恼。
好在那办公桌还算宽敞,跟一般的双人床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难为了那些办公文件、书籍资料,全部被扫在了地上。
祝偲敏余光瞟见地上的文件,当即挑了挑眉,问道:“于总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吗?”料想是心情好,话里带着丝丝的揶揄玩笑之意。
于臻明此刻呈半裸姿态,上衣没有,裤子半吊在腰间,屁股凉飕飕的,对方比他好一些,至少多了件吊带衫。
可她却有闲情关心起其他事务,于臻明当即有些不满,倾身上前,将对方牢牢压在身下,恨恨地问:“你就只看见了这些吗?”
他虽这样说,却又难得见到祝偲这样心情好的时候,想着,能见到她这幅自在的模样,自己不管付出什么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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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坏笑爬上于臻明嘴角,只见他翻身侧躺在祝偲敏身旁,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像弹钢琴般在祝偲敏胸前游走,笑着回道:“既然是工作,就难有忙完的时候,不过此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位稀客到访,非常非常的尊贵,一般情况下请都请不来,难得她屈尊贵驾,必须要我身体力行,亲自侍候,亲身操劳取悦才行。”
于臻明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别看他平时在外表现得儒雅绅士,一心秉承儒家思想,主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半句越矩的话不多说,半点不合礼数的事不做,但真要比脸皮厚的话,祝偲敏自然是比不过他。
祝偲敏听了这话,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不甘示弱。只见她往后靠了靠,拉开与于臻明的距离,眉峰上扬,道了句:“于总一直都是这么招呼客人的吗?卑躬屈膝,坦诚相见?”
于臻明倒很坦然,回忆了一番,认真回道:“倒也不是人人都有这待遇,要看亲疏关系,容貌姿态。”
“哦?原来盛达待客还有标准的?”
祝偲敏回答得仍旧不咸不淡,于臻明却有些急了。
“祝总还要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吗?”于臻明咬牙切齿地说道,边说边撇了一眼自己下面。
祝偲敏好似来了兴致,反问一句:“不该是以客为尊吗?”
“是!事无巨细,悉听尊便。”这次于臻明回得倒干脆,盘腿坐在办公桌上,以半裸的姿态面对着祝偲敏,并无半点羞涩之意,随口说了句:“想聊什么,祝总直说便是,若是没有,于某这里还有一个建议,就谈一谈这段时间你在西北的事情,怎么样?”
祝偲敏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失神。
于臻明没有错过祝偲敏那一瞬间的恍惚,知道必是触到了对方内心深处的记忆,他起先只是玩笑,他对祝偲敏这段时间在西北的种种遭遇了如指掌,但这会却是真的想听听对方此行的感受。
接下来的时间,祝偲敏大体向于臻明讲述了这段时间西北发生的事情,忽略了中间的种种困难,强调了王成志最后的结局。
于臻明默默听着,中途没有打断。
他没料到祝偲敏会如此避重就轻,本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事,被对方轻描淡写就带过去。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会有一些感慨,甚至是一些抱怨,他很少有机会和耐心去倾听别人的抱怨,但如果是出自祝偲敏之口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就算是此等危急的时刻也无所谓。
此时此刻,恭喜的话说出来似乎不太妥当,宽慰的话更不知从哪里讲起,于臻明略微无措地摸了摸鼻子,最终说了一句:“难为你了!”
祝偲敏笑着摇摇头,“发生这样的事情,能有这样的结果,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于臻明亦有同感,是啊,发生那样的事情,能有这样的结局,佳皇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抱怨的。祝老太太该庆幸的,两个孙辈中,除了一个不学无术的,还有一个是她能够指望的。当初她提拔祝偲敏的时候,很多人是持怀疑态度的,现如今事实证明,祝偲敏对得起她的那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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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贵就贵在不张扬。
亲近祝家的人,都被祝嘉煊的光芒讨巧所吸引,而忽略了这位中规中矩甚至是碌碌无为的长女,众人只见识到了祝老太太精明能干,而忽略了这位新晋总经理的细致务实。
于臻明自问何德何能,有幸认识到这人的可贵之处,并有幸打破她的防线亲近于她。
纵是此时此刻,她解决了佳皇的一项危机,最该得意的时刻,也只是说了一句:发生这样的事情,能有这样的结果,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安静恬然,这样的一个人,你无法想象她张狂时暴虐时是何模样。
于臻明年纪不算大,但由于出身的关系,结识过的形形□□的男女并不算少,称得上是阅人无数。这其中不乏一些能人异士者,或惊才绝艳,世间少有,或七窍玲珑,体贴入微,祝偲敏不及这些人一半的风采。
然而之前的这些人,就算偶有心动者,于臻明也未曾真正放在心上,但是面对如此祝偲敏,他却很难抑制不对她动容流连。
没来由的,他就有一股想到保护这人的冲动,纵使他知道,这人心气极高,最不需要的便是他的保护,最看不上眼的也是他的保护。
于臻明上前,一手搭上另外一人的肩,吻了吻失神的人的额角。
祝偲敏回过神来,对着于臻明展颜一笑,有几丝不经意的赧然,有几丝为自己失神的歉意,但却再无揶揄取笑对方之意,一手攀上对方的后脑勺,扬起下巴迎接对方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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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拥着侧躺在宽敞的办公桌上,一边亲吻着一边褪去对方身上残留的衣物,整个过程不急不躁,温情而流畅,直至双双坦诚相见。
回想两人前几次的□□,一次是在车里,一次是在公共卫生间,还有一次是在祝偲敏家中,都不可谓不激烈,然而跟这次相比,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于臻明拨开祝偲敏额前的黑发,他很想看看对方,对方亦心有灵犀,抬头向他望去。
两人目光相汇,于臻明先是一惊,接着一声轻叹,为何并不美貌惊艳的人,却偏偏生了一双清澈闪亮的眼睛,平时隐忍不发,让人忍不住探究其中奥秘,动情时顾盼生辉,每每总能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对方的眼中,少了前几次的冒险与决绝,隐隐约约,有一股温情在流淌。
于臻明将祝偲敏紧紧贴向自己,下边炙热,蓄势待发,关键时刻,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我这里没有安全套。”
祝偲敏尚处迷茫之中,迷迷糊糊问了一句:“你都没有准备吗?”
“我怎么知道你会来!”于臻明没好气地回答,细听竟有几丝嗔怒埋怨之意,语气像个终年独守空房的怨妇,末了问一句:“你怎么也没准备?”
“我怎么——” 祝偲敏整张脸涨得通红,随即来了句:“这不是你的办公室的吗?”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怎么会没有那个?”
祝偲敏随口一说,但是在外人听来,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像你于臻明这么“滥情”的人,怎么会连个安全套都没有?
当然,就算祝偲敏真是这个意思,凭着于臻明之前的名声,他也没得什么好解释的。
纵使厚脸皮如于臻明者,此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半晌回了一句:“我怎么会在办公室里准备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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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用了!”祝偲敏于是说。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身体同样燥热,呼吸同样急促,都处在动情之中,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于臻明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动作缓慢却坚定。
两人并排躺在办公桌上,相视而笑。
借着月光,祝偲敏拿手指细细描摹着对方的眉毛、眼睛、颧骨,这人比想象之中还要英俊几分。
祝偲敏仍旧不明白,像于臻明这样高高在人的人物,什么样的人他要不到,怎么会看上自己?两个人之中,反而是她一直在退缩。
她突然一个劲头冲上去,在对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
于臻明牙齿嘴唇被撞得疼了,隐隐有血腥味弥漫,他一边摁着一边不解地看着另外一人。
此时祝偲敏才知道自己出“嘴”太重,拿掉对方摁在唇上的手,用拇指在对方的伤处轻轻蹭了蹭,说了一声:“对不起。”
于臻明叹了口气,觉得无奈又好笑,作势吻了吻对方放在自己唇上的手,将对方拉进怀里。
祝偲敏依偎在于臻明怀中,她的嘴角,带着一抹不明的笑意,她的脸上,是于臻明从未见过的满足与欢愉,于臻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的笑容不一定是因为自己,但是他却感觉到由衷的满足。
不同于生理的欲望发泄之后的满足,这种满足,来自于身体内部,突然就有一刻,从腹部开始,有一股暖流卓然而生,缓缓升起,一直温暖了整个胸膛。
他的满足来源于祝偲敏的满足。
由不得于臻明不承认,他爱上了这个他最初称为懦弱躲闪的女人,由不得他不承认,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与他处在不同世界里的人。
料是之前的于臻明,绝对想不到,自己在这个年纪,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他不是没有爱过人,曾经也有过想要与人共度终身的冲动,但却从未像今日一样,体会到那种苦涩与甜蜜并存,欣喜与忧虑并存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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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穿好了衣服,并排坐在办公室宽阔的窗台上休息,两人身体没有紧挨在一起,而是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于臻明打开窗户,顾自吐着烟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眉头深锁。
祝偲敏不抽烟,她正侧头看着窗外的繁华夜景,可能在思考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没想,脸上的表情恬静安然,眼角却透着隐隐的神采。
烟头已经燃到尽头,烫到于臻明的手指,他虽没有嗷嗷大叫,但在疼痛的驱使下匆忙将罪魁祸首扔出了窗外。回身时,无意间瞥见身边许久没有动静的人,很自然的,倾身轻轻吻了吻那人飞扬的眉眼。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