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色心(1 / 1)
祝偲敏最见不得哭天喊地的场面,她原本是计划跟陆民保他们一起去家属家里探望的,最后还是放弃了,只躲在车里远远地看了几眼,便叫司机把车开走了。
更何况,她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这事要不解决,她寝食难安。
行政部经理联系了警方那边,初步得到了一个说法:电线走火,纯属意外,之所以那两人没能逃出来,是因为他们在里面睡着了。
这样荒谬的解释,也亏他们想得出来,祝偲敏恨不得冲到他们面前质问,如果死去的是他们的亲人,他们还会不会也这样?
“大中午的,仓库车间人来车往,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可疑的人物,都说一切正常,监视器也没有拍到,厂里那么多保安那么多监视器都是摆摆样子的吗?!”
这是知道火灾的事情以来,祝偲敏第一次发火,实在也是这口气在心里积郁太久,由不得她不发出来。
行政部经理噤若寒蝉,“保安早晨上班的时候,发现监控系统坏了,倒也及时报修了,可到现在都还没修好,如今看来,怕是对方早有预谋。事故发生的时间刚好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保安换班,仓库附近的大部分工人都去食堂吃饭去了,两位遇难者也是因为提前吃过了留在那里值班才会遇害的。再说……”说到这里,行政部经理突然停住了,眼神略微躲闪。
这个时候倒耍起心眼来了,祝偲敏不由得问了句:“再说什么?”
行政部经理这才接着说了下去:“再说,这火到底谁放的,大家心里也都有个数,就算看见了什么,也都不敢拿出来说,怕惹祸上身。”
祝偲敏仍旧有些不愿相信,“真就是王成志?”
经理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祝偲敏吸了口气,此前只知道王成志为人阴险,却不知道大家都忌讳他到了这个程度,“他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行政部经理也不由得面露难色,“只手遮天谈不上,但在小县城里倒也差不多了。公安局副局长是他亲姑父,加上他家里家底殷实,出了事情也都拿钱堵住了,众人都只知道没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摆不平的,久而久之,也没人敢惹他了。”
祝偲敏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好在她一向不是冲动行事的人,凡事都要三思后行,就像临行前于臻明说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绝不能跟对方硬碰硬,更何况轮胎厂的生意还是得做下去,工厂还是要继续生产,这事若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祝偲敏只在心里默默念道,两条人命,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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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一介女流,又不擅长嘴上功夫,从来只愿与斯文人打交道,除了有时教训祝嘉煊时言行有点过头,一般很少做什么有辱斯文的事,如果遇到有理说不清的情况,她通常有几种选择:
第一,置之不理。这个办法对付那些空穴来风的假新闻最为奏效,别人想说什么随他说去,全当耳边风就成,那些人说累了自然就停下来了;
第二,自认倒霉。有一次,一位骑自行车的妇女闯红灯剐了祝偲敏的车,那人不但不道歉,反而找祝偲敏要赔偿,当众撒泼哭闹,惹来不少人围观,祝偲敏无奈,只得自认倒霉,全数赔偿给了对方;
第三,找人求助。打架骂街从来不是祝偲敏的专长,如果无法讲理的时候,她通常都会找人求助,求助的对象可能是警察,自己的助手,也有可能是家里的律师、法务部门的同事,甚至可能是祝嘉煊。
然而这一次所面对的对象,以上的三种方法都不可取,因此祝偲敏不得不打破自己的习惯,跟“敌人”来一次硬碰硬的了。
所以,当祝偲敏接到王成志的饭局邀请时,毫无意外地,她答应与陆民保一起前往。
该来的总要来,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不如一次来个干脆。
当然,祝偲敏也不是毫无准备就去赴约,事先做好了充分的计划,心里盘算着,就算讨不到好处,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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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着你去?我哪有那个胆!再说了,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命没了,就不值钱了。”
包厢内充满了王成志放肆的笑声,说他蠢,其实也不然,他早就将祝偲敏的个性摸得透彻,知道她最怕什么。
祝偲敏也是一时脑袋发热,才会说出‘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这样的话,她还是爱惜生命的,只是仗着自己的身份,量王成志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不过这里好歹是别人的地盘,真把对方惹恼了,对方将自己毁尸灭迹,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没胆?你确实没胆!像你这样把怨气撒向一些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
对方笑了,剥了一个龙虾扔进口中,“祝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法庭要讲证据的。”
“敢做不敢认?”
对方一副无奈的神情:“是我做的我肯定认,不是我做的祝总你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祝偲敏没有功夫陪这人耗下去,直截了当问了一句:“这么说你是要钱了?”
王成志笑了笑,支走了服务生和跟班,祝偲敏也使了个眼色,让陆民保先去外面等她。
陆民保有些不放心,祝偲敏冲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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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诺大的包厢就只剩下了她跟王成志两个人。
“钱当然是好东西,不过我想通了,赚钱的机会多的是,但是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比钱好了不知多少倍。”王成志一边说,一边慢步走到祝偲敏面前,笑得格外淫邪,“你说呢,祝总?”
祝偲敏一看对方那淫邪的表情就不由得火大,但还是生生忍住了:“王总是聪明人,聪明人不该钻牛角尖!”
除了轮胎厂,王成志亦经营者本地的几家酒店、KTV等娱乐场所,依旧是个小老板,祝偲敏叫他王总,也是故意捧一捧他。
王成志笑了,虽然之前在祝偲敏这里吃过亏,不过那是在对方的地盘上,现在到了自己家门口,他再不需要忌讳什么,他早将祝偲敏视为自己的盘中餐。
“祝总将我看得太世俗了,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我对祝总的一片痴情,怎么就成了钻牛角尖了呢?再说,你弟弟上次给了我一拳,我至今还在隐隐作痛呢,不做点什么心里不安哪!”
提到祝嘉煊,祝偲敏的脸色变了又变,冷着面孔,问:“如果我答应你了,你保证以后不再到轮胎厂找麻烦?”
王成志笑了,心想着还以为这人有多正派,原来也不过是假正经,“身上舒服的,心里的怨气就少了,自然就不会到处找麻烦。”
祝偲敏抓住这次机会,“那你是承认这次的火是你放的了?”
对方才不管这里是不是公共场合,有恃无恐,“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一边说,一边抽出祝偲敏藏在上衣口袋的微型录像笔,露出一副半狰狞半嘲笑的面孔,“别跟我耍花样,你以为凭这些小把戏就能把我扳倒,做梦!就算我承认那火是我放的,那又怎样?你要拿着这小证据是报案吗?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没人会听你放屁!”说罢竟然将那支微型录像笔,又还给祝偲敏了。
祝偲敏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只得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见祝偲敏被自己唬住,没了言语,王成志莫名有些兴奋,说话也变得放肆起来,“我也玩不来你们这种上流人士文绉绉的东西,我跟你明说好了,你最好乖乖就范,从了我,我高兴了,还能考虑放你们佳皇一马,别以为自己是大老板就有多了不起,还不是要看天吃饭!”
他笑着对祝偲敏道:“祝总,你也别觉得吃亏,就你这个身材这个脸蛋,放外面还不值这个价呢,说起来,还是我抬举你了!再说,祝总你也老大不小了,男女之事应该比我清楚,说到底也就那么回事,一闭眼也就过去了。你要是不乐意,想来硬碰硬,也行,反正我王成志活这么大还没怕过谁!不过我告诉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一辈子就留在这里了,否则你前脚离开,后脚你那轮胎厂就得关门。”
祝偲敏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奈何只能苦苦忍着,心里头不是滋味,脸上的气势却并不见减,保持着祝家人该有的姿态。她说:“我还要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会再联系你。”
王成志仿佛已经预示到了自己的胜利,迫不及待摆出一张得意的嘴脸,“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我这人耐性很差!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耍我,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发起火来的时候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