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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秋的爸爸华志勇是市里最好的眼科大夫，因为华秋的原因他亲自接诊了南原，一系列的检查和化验后，他拿着脑部和眼部CT光片看了许久，说：“是颅内淤血压迫视神经导致的失明。”

“有没有希望？能不能手术治疗？”南原急切地问，握着青鱼的手不知不觉有些濡湿。

“淤血在脑神经和视神经之间，手术的风险太高，先用药物治疗一段时间看看吧。” 华志勇说着开了张处方递给青鱼，犹豫了一下又说：“你们要有心里准备，时间过了这么久，视神经也有萎缩的迹象，也许治疗的结果并不能如你们所愿。”青鱼接过处方，笑一笑说，谢谢您！

走出医院，南原一直紧绷着脸不说话，青鱼知道他很失望，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说：“南原先生要认输了么？”南原勉强笑了笑，有些无力地说：“其实我早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可我只想看看你，哪怕一眼……。”他没有再说下去，青鱼心里一酸，顿了顿说：“我长得不好看，你要真看见我一定就不喜欢我了。”听她垂头丧气的口气，他笑了起来：“青鱼真的很丑吗？丑到怕我看见的地步？”她不说话，他信以为真，反而安慰她：“你别担心，我又看不见。”

吃了2个月的药，似乎没什么效果，又回医院拍了一次光片，淤血虽然消失了，可是视神经已经完全萎缩变性，华志勇遗憾地摇着头说：“对不起，目前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

回家的时候南原的情绪很平静，似乎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青鱼却不敢掉以轻心，尽量留在家陪他。

转眼到了期末，南原的课已经结束，这天青鱼带他到市里的盲人图书馆，因为出门太早，两个人先到花店看看，正巧来了几单婚庆订花的生意，小妹一个人忙不过来，青鱼只好先留下来一起做，南原无聊地坐在角落，不敢动也不敢乱走，很怕影响了她们，听着小妹和青鱼唧唧喳喳地说着话，听着青鱼毫无拘束地咯咯笑，起先他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忽然难过起来，青鱼是多么爽朗的一个女子，可是在他身边像这样放肆的开怀大笑却是很少，他心里有些哀凉。

青鱼挑了19枝火红的玫瑰修剪好，拿起一张粉色卷边纸正要包扎，一回头看见南原脸色不对，赶紧放下手中的丝带蹲在他面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你怎么啦？”他咧咧嘴，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

青鱼知道他一定有事，想了想对小妹说：“小露，剩下的事交给你，我和南原要先走了。”小露点点头：“青鱼姐，你放心走吧。”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南原突然问：“青鱼，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青鱼一愣，想着他一早上都阴沉着脸，也不知道他想什么，索性直接说：“你到底怎么啦？”他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图书馆的人并不多，而且馆员都认识南原，进去后两个人约定晚上下班的时候青鱼到门口来接南原。

下午天气突然阴沉沉的，北风也渐渐大了起来，毕竟是12月天气，虽然是南方也是湿冷彻骨，青鱼正用玫瑰和百合做着花篮，小露探头看了看门外，赶紧缩回脖子说：“青鱼姐，下雨了。”接着嘀咕着：“这鬼天气，快冻死人了。”青鱼笑了笑，突然想起南原早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和一件薄外套，这样的天气怕是抵不住寒冷，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多，赶紧做完手里的活对小露说：“小露，我要去接南原，剩下的事麻烦你了。”小露甜甜地一笑：“青鱼姐，你放心去吧。”

走出店门，青鱼并没有直接去图书馆，她怕南原会冷，所以回家帮他拿了件棉衣，因为下班时间，路上有些堵，等到图书馆的时候大门已经关闭，可是门口却空无一人，南原没在那里等她，青鱼惆怅地站在门口，风裹着冷雨像冰针一样扎在手上，青鱼打了个冷颤，这样的天气，南原会去哪里呢？虽然已经在城里住了几个月，可是南原对周围的环境依然不熟悉，这里不是和平镇，他一个人出不了门。

青鱼沿着回去的路慢慢找着，一直到家都没有南原的身影，打了个电话给华秋，华秋也说没看见，天渐渐黑了下来，青鱼着急起来，在这样凄风冷雨的夜晚，他要是迷路了怎么办？于是又冲进雨里，寻着沿途的每一个岔口都找了一遍，最后颓然地站在家门前的十字路口，青鱼茫然地看着细雨如飞萤般飘洒在昏黄的路灯上，她突然觉得既疲惫又绝望，鼻子一酸，眼前就有些模糊了。

隐隐约约觉得背后有人，抹了抹脸，回头，只有风中摇曳的树影，她叹了口气，又重新往街上走，也许因为下雨，也许因为天冷，路上的人渐渐少了，最后只剩下她孤零零地飘荡在街上。

她无力地靠在路灯的灯杆上，伞也从手里滑落，她觉得心力交瘁，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找到南原，她想起秦勉，如果师兄在，他一定可以帮她找到，她任由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嘴里只是喃喃低语：“师兄，你在哪儿？”

秦勉心里一紧，就像有只利爪突然抓紧了他的心脏，有尖锐的指甲叉进了里面，令他越来越疼，却无能为力。他本来是路过，只想偷偷看她一眼就走，可是听见她叫：师兄，你在哪儿？他顿时心碎，他以为那个男人可以给她幸福，所以才放手，可是看见她如此忧心的生活，他觉得气恼，他恨恨地咬了咬牙，走到她身边怜惜地叫她：“青鱼。”

青鱼慢慢抬起头，恍若在梦里，当她反应过来，发现秦勉真的站在她面前，她一把抓住他的胸口，求救般地看着他说：“师兄，我找不到南原了，你帮帮我！”他心疼地看着她那张被雨水和泪水浸透的脸，默然地闭上眼睛，片刻，他睁开眼说：“你不用担心，他在屋檐下，我带你去找他。”青鱼欣喜地说：“谢谢师兄！”

青鱼跟着秦勉走进一条小巷，巷子曲曲折折，两边都是低低的旧房子，滴滴答答地滴着雨，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青鱼眼前出现了一所高大的古宅，在黑夜的阴影里如巨大的怪兽，心里有些毛骨悚然，突然有轻轻的咳嗽从墙根下传过来，她隐约看见有个人影卷曲在屋檐下，她回头看看秦勉，他点点头，她急忙向黑影冲了过去，果然是南原，她温柔地叫一声：“南原。”他抬起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到青鱼手里，有些难为情地说：“对不起，我想买条围巾送给你，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迷了路。”青鱼紧紧地抓着那个纸包，悲伤像潮水一样在心中汹涌，她再也忍不住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