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支教大会(1 / 1)
“郑乾!乾乾!我的乾乾!”安然一听见郑乾回寝的声音,就从对寝蹦了过来,贱兮兮地叫着郑乾的名字。
“安然!”郑乾被她烦的快疯了,极不耐烦地大吼一声。“我说,你能不能让我把行李先收拾完呀,下午就开支教大会了!”郑乾边说,边把安然一把推开。
“人家是高兴么!”安然楚楚可怜的委屈地说道。“你不高兴么!”刚才的可怜样立刻消失,又变成了神采飞扬地把脸贴近郑乾说道。
“怎么不高兴!但也不至于喜极而泣吧!”郑乾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看你这一岁是白长了!”
“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安然努努嘴说道,“寒假跟袁野回家,他爸妈居然提起了结婚,打算让我们毕业就结!我真是无语了!”
“这也正常呀。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郑乾边收拾行李边说道,“上了这么多年的学,也算是修身了,接下来顺里成章的就是成家,之后才可以立业么,况且他爸妈是老来得子,岁数本身就比咱爸咱妈大,着急抱孙子也是正常的。”对于安然所说的事郑乾似乎早就知道,极其平静地说道。
“还抱孙子!不干不干!我还没玩够呢,婚我都不想结,还让我生孩子,想都别想。”安然立刻摆手摇头说道。“咦?我怎么不记得跟你说过袁野是老来子呀?”安然抓抓头困惑地说。
郑乾先是一怔,随后神情便恢复了正常。“你说过的话有多少是记得的,再说了,要不是你跟我说的,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也是,我要是不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你和袁野也不是很熟。”安然对于郑乾说的话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郑乾看安然相信了,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安然!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些东西都是你应该考虑的,毕业以后你和袁野是接着恋爱还是各奔东西,这些现实性的问题你现在不想,以后会更头疼。”看着安然立刻摆出一副头大的样子,郑乾也不想再逼她,“好了,我收拾完了,咱们先去吃饭,再去教学主楼参加支教大会,看看咱么被‘下放’到何处了。”
“好吧。”安然用力地敲打着小脑瓜起身,“你不知道,当我看见咱俩都被分到第一批支教队伍中时我都要乐疯了!晚上睡觉都乐醒了……”俩人走出寝室,安然缠着郑乾说着寒假里发生的故事。
“好多人呀!!”陪思君来参加支教大会的王晶看着黑压压的一片,顿时有种麻麻的感觉。
“全校的支教生都在这了,听说这次是咱们学校最后一次组织‘顶岗实习支教’活动,所有参与的支教生一批走完,所以人才会这么多。”思君边四处寻找空位置边说道。
“那有位置,咱们去那坐。”也在四处找座的王晶发现后排有空位就把思君拉到那个位置。可俩人走进了才看见坐在那的是梦苏,三人顿时尴尬起来。王晶向梦苏微笑了一下,就算打招呼了。本坐在靠窗位置的梦苏看见俩人便主动站起来让思君坐到了里面。这让思君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她还记着。就这样,思君做到了靠窗户的位置,王晶坐在中间将二人隔开
。
“这么巧,就这有位置了,不介意我坐这把!”没想到陈凤娇也来了。
思君听出了陈凤娇的的声音,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梦苏什么话也没说,点头示意可以,陈凤娇就坐下了。这样的座次,不禁会让人想起四人刚上大学时的那段美好时光。只不过人还是那个人,情却非当初情了。
“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多人呀!”刚刚吃完饭便赶过来的安然和郑乾也被这满屋的人惊呆了。
“都怨你!非得去吃火锅,你看哪还有座了!”郑乾边说便四处张望。
“那!那!咱们系的!”安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拉着郑乾就走。
“你认识么?”
“都是外语系的,在外面就是一家人,挤挤没关系的。”就这样,安然和郑乾厚着脸皮和同系的几个学生拼了拼座,坐在了思君四人前面。
没过多久,学校长期驻县指导教师准时进来了,一个姓张,一个姓孔。二人先是自我介绍,之后又像老爸老妈似的苦口婆心的强调纪律,叮嘱学生们要多穿一些衣服,注意安全之类的。俩人讲了很多学哥学姐在支教过程之中所出现的问题,闹的笑话,教室的气氛很融洽。等到了最后提问题环节,大家便叽叽喳喳起来,俩个老师都一一的做了解答。其中有一个学生就问道:同一个学校至少会被安排几个支教生。张老师回答:为了支教生的安全,以及互相有个照应,至少是两人。张老师刚讲完,安然就接道:并且一定是俩男或是俩女,绝对不会是一男一女的,对吧老师!学生们都知道这是为什么,有的腼腆的偷笑,有的则在起哄。对此张老师以及孔老师也证实了的确如此,还对支教生在支教过程之中男女关系问题上又进行了重申。同学们对于两位驻县指导教师倍感亲切,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就已将其纳入了自家人行列,同时大家都时不时的四处张望,或许在座的某一位就会是自己在接下来的半年支教生活里的“战友”。
陈凤娇对于教室里的陌生面孔也有一种别样的感觉,现在坐在这间教室里的已不仅仅是校友、系友那么简单了,那个未知的她或他们,将会和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相扶相持,共同面对未知的支教生活。那个她(他们)会是谁呢?
梦苏也会不时的四处望望,作为新闻班的尖子生,她曾有机会去敬老院采访一位93岁的军人。采访中,老人在提到打仗过程之中所吃的苦时一脸的无所谓,可在讲到那些牺牲的战友时,那么刚毅的老人,居然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地哭了,那时梦苏还无法深刻的理解那种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情分,如今,自己虽然还是无法深刻的理解那份感情,但是,在今天,在这个大教室里,她似乎找到了那种“战友”的情怀,要一起生死与共的感觉。
安然和那几个素未谋面的外语系的学生很快就打成一片,而一直沉默的郑乾却在思考“支教”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对于自己而言,真的只是一次积累教学经验那么简单么,如果是这样,大可不必跑去穷乡僻壤教学,找一个补习班不就可以了么。或许,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将支教看得非常的神圣吧,为能有这样一个支教机会而自豪吧。
指导教师将支教生所需领的资料等发完,又将支教生分配地的信息帖在黑板上就先走了,老师一走,同学们就一窝蜂地冲到讲台上,四处寻找自己的“归属”。
“安然!你找到了么?”郑乾和安然早就被同学们给挤分家了。
“没有!人太多了!”安然喊道。等等,安然突然在一大串的名字之中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找到了,找到了!郑乾!快过来!”安然现在真是要喜极而泣了。因为在她的名字下面就是“郑乾”。
“咱俩居然被分到了一个地方!太不可思议了,快看看,咱们系的还有谁被分到了望奎县。”
安然和郑乾将32个人名以及后面所注系别看了又看,之后不禁对望了一下,“缘分呀!”原来32 个名单里,只有郑乾和安然是英语系的,剩下的几乎都是数学系。被踢出系群的俩人真是不知是否该庆幸还是悲哀呀。
“不过,就算被分到一个县,也未必会被分到一个学校呀,”郑乾担心地说道。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那么扫兴的话呀!上天一定会眷顾咱俩的!”
陈凤娇也在茫茫名海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望奎县。可在看到另外两个名字之后,原本高兴的她,顿时有种无奈感,也不多做停留,便走了。
也在找自己归属的梦苏,注意到陈凤娇在离开教室时看自己的眼神,便预感到了什么,在她走后便走了过来,果然不出所料,甚至比自己猜想的更精彩,她的名字下面是陈凤娇,而名字上面就是何思君。梦苏也只能感叹一声天意弄人了,摇摇头也没多做停留便离开了教室。
等教室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何思君才到前面去找自己的归属。她直接就来到第二公告栏面前。自己和梦苏以及陈凤娇的名字都在上面。
“你怎么知道的?”王晶不解地问道。
“猜的,看陈凤娇和梦苏的表情时,我就有种预感。”
“晶晶!”
“什么?”
“如果哪一天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能明确解释了,这个世界也就变得乏味无聊了。”王晶坐在思君的旁边说道。
“其实,我第一次知道望奎这个地方就是因为梦苏。”思君陷入了某段回忆说道。
“因为她?”王晶有些惊讶。
“是呀!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她有事要回家,我就帮她去上艺术导论。就是在那节课上,我第一次知道了望奎。艺术导论老师说,在望奎,有七个老人一直坚持着传承皮影戏文化。几个老人每天都聚在一起唱呀、演呀、研究呀,即使观众不多,即使得不到家人的认可。这几位老人从未因为自己生活的窘迫而苦恼过,真正让他们焦虑的是找不到皮影文化的继承人。他们的儿女都外出打工挣钱去了,村里也没人愿意去学这不挣钱的玩意儿。在这几个老人中,有一个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的老奶奶,因为沉迷做皮影,她和儿女们都闹僵了,可她还是坚持做。为了能得到一块驴皮,她可以在有杀驴的人家那等上一整天,就那么干坐着,眼巴巴地看着杀驴人,希望自己能拿到一块驴皮。老人家做一个皮影大约需要2个月的时间,却只能卖80块钱,在老人的家里已经收藏了一万多个皮影……从那时起,我就对望奎有一种向往之情,特别想有机会可以去那看一看,想见见中国正宗的皮影制作过程,想见见那几个令人敬佩的老人家。如果不是梦苏,我是不会知道在中国还有一个叫望奎的地方。后来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望奎虽然曾是全国经济贫穷县之一,但在2004年的11月份它被授予了“全国诗词之县”称号。这是一个很有文化底蕴的县城。”
“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插曲。有的时候,我也觉得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只有在我们经历之后,再去回忆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微妙之处,才知道有些事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王晶听完思君的话也感慨道。
“因为梦苏,我知道了望奎,如今又是因为她,我要去望奎支教了。”思君说着不禁冷笑出来。因为同一个人,自己与同一个地方结下了不解之缘,可是前后的情感差距却是这么大。
“才两年的时间,怎么就会发生这么多事呢?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你、我、梦苏还有陈凤娇因为报到晚了,被分到了一个寝室。那时,你和梦苏是上下铺,和陈凤娇是‘头对头’,在没分寝、分班之前,你和梦苏、陈凤娇的感情可都比我好。”
“我记得!当时我还对陈凤娇说,我比较喜欢得瑟的女生。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的我,遇到像陈凤娇这样不着调的女生还是头一回,她身上像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我,自然就走的比较近。而梦苏又那么有个性,她还因为我跟对寝的骂架,所以也比较亲。而你比较忧郁,平时也没什么话……”因为王晶的话,思君陷入了刚上大学时的记忆之中。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无论曾经走的多么近,一旦经过时间的考验,才会知道哪些人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才是一路人。所以本是亲近的,自然会变得疏远,而本是疏远的自然也会变得亲近。这是必然的。”王晶说道。
“好了,不想那些事了,我陪你去买些支教用品吧。”王晶看得出思君在回忆过去的事时,很不开心,便不想再让她继续下去,拉着她走出教室。
“等等!”刚走出教室,思君就叫住王晶。
“怎么了?”
“就是这间教室,当初上艺术导论的教室——521。”思君又想起了某段美好的回忆。
“我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个女孩这样说道。
“正好,我喜欢坐在外面,请!”一个女孩彬彬有礼地做出请的姿势。……思君的眼睛此时已经是通红。过去太过美好,而现在又如此不堪,以至于无法承受。
“走了,别想那些了!”王晶也有些伤感,硬把思君拉走。
被王晶一直拉着的思君一直回头看着这间教室。她在想,命运之神为什么要让梦苏把她带到望奎,在望奎又有着怎样的缘分在等待着她呢,是福还是祸……
人们都说,只有血缘是永不变的。可是在亲情的世界里也有远近亲疏的差别;人们都说,爱情是最不可信的,难以把握,可常常就是这样一个让你捉摸不透的人最终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人们都说,成熟的人要交有用的朋友,可即使是再理性的的人也无法保证在回忆某一段过往时,不会因那曾经的纯真将现在的自己刺得体无完肤。
做为一名大学生,在一个校园里,最值得珍惜的恐怕就是友谊。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看得明白,那由无数个日日夜夜串联起来的友情是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断开了,四处滚落,如水银般落地无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