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五十五章(1 / 1)
整整两日,我都在想狸儿的话,想分辨出她的话有几分真有分假。其实,我知道她的动机,无非就是想让我也不好过罢了。
狸儿提到我第一次吃托梦草,是九哥默许的,难道九哥不知道托梦草的凶险?还是这其实是狸儿的离间计?然,狸儿有一件事情说对了,那就是在桃花阵里,九哥明明知道除了敖昶,我也在桃花阵里,可他仍是启动了阵法,难道、、、他真的不怕误伤我?这件事情就像根刺一样,扎在肉里,我总是刻意的避开它,想只要不碰它,就不会痛,可现在狸儿不断的拍打着那根刺,我想忽视它的存在都不行,因为痛。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那桃花阵是多么凶险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我的小命,若他真的不顾我死活,那他又为何自损修行、逆天意为我续命两次?那他岂不是很在意我的生死,既然在意我的生死,那为何在桃花阵的时候又不顾我的死活?
哎呀呀,实在是说不通,也想不明白。
不过,九哥引姬乙到阴阳潭去一事,不知有几分真,若姬乙真想起前两世,那该是多悲催的事情、、、第一世,只有挨打的份儿,第二世,拱手把老婆送了,这一世,相比之下,仍是弱者,即或知道,也敢怒不敢言、、、看来前尘往事想起不一定是幸事。
唉、、、、、
还是找时间问问吧。
用过早膳,九哥携我到睡莲池,说是要教我画满潭枯叶。来到凉亭时,只见书案上早摆放好了笔墨帛砚。
初秋的晨风微凉,蕊儿从亭外给我拿了件薄袍,她一边给我穿,一边说:“夫人,山崖口有人来报,一名叫乌乙的人在崖口外求见。”
我心跳加快,看了一眼正在作画的九哥,他头也未抬,只道:“有没有说何事?”
蕊儿躬身道:“说是来送夫人大婚的贺礼。”
九哥把笔轻搁在砚台上,一副《秋日残荷》图便跃然在白帛上。狼大把铜盆端了过来,九哥一边净手,一边道:“领他到这里来。”
蕊儿点了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我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可表面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狼大端盆退了下去,九哥负手凭栏,久久的仰望着山巅的摘月台,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蕊儿进得亭子来,说乌乙已候在莲池外。
九哥回过神来,走近我,把我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然后淡淡道:“蕊儿,好生侍候着夫人。”说完,径直出了凉亭。
不多一会儿,蕊儿领着一人,来到了凉亭。
锁龙塔一别,已是数月,乌乙仍喜穿墨绿色的衣裳,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本来就瘦,此刻显得愈发的瘦。我看着他笑了笑,他赶紧垂下头,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看了一眼蕊儿,蕊儿很懂事的退到了莲池外。
我靠着亭柱,看着乌乙,收了笑意道:“说吧,找我何事?”
乌乙不答反问:“朱珠,你,你还好吧?”
我脸一沉,冷笑道:“好个屁,上次说好了送我回来,你为何把我扔在镜园湖?有你这么干的吗?”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有苦衷,可也应该给我讲明呀,哪能这么做呀?”
乌乙裂着嘴干笑了一下,才慢慢道:“我就知道珠儿不会怪我。”
我叹了口气,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内心煎熬得很,其实你不怕忤逆龙王的意思,可却不能眼睁睁的见你家主子去受难、、、、唉,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明白的。”
乌乙不做声,眼里却是慢慢有了泪光。
我轻叹了口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千万别哭,这样大的人了,而且还是个爷们、、、说吧,找我何事?”
乌乙从怀里掏出一帛书,递给我,帛书上就四个字:半年之约。
我笑了笑,果然是。
我把帛书递于乌乙道:“烧了吧、、、、你回他,我会信守承诺的。”
燃烧的帛书像红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直至慢慢变成灰烬。我与乌乙静静的看着,谁也没有说话,良久,我才状似随意的问道:“你家主子还好吧?”
乌乙像是不太愿意提到敖昶,只回答了两个字:“还好。”
我看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再问,两人一下子又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乌乙道:“珠儿愿意嫁于他?”
乌乙见我点了一下头 ,又问道:“那你会幸福吗?”
我看着他瘦长的脸,笑了:“不知道。”
乌乙眼泪一下子便出来了:“乙不想负主子,却也不想负你啊。”
我笑着拍他的肩膀:“傻瓜,你这样做是对的。”
我想掏出手绢给他擦眼泪,却掏出了纹布巾。乌乙看见纹布巾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这是
敖昶赠于我的,他胡乱的用袖口摸了两下脸,眼泪却是流得更凶了。
我笑骂道:“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这哭得也太惨了吧。”
乌乙断断续续道:“我、、对不住你,珠儿、、、、主子、、、、主子、、”
我皱眉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结巴,一次给我说利索了,你家主子怎么了?刚才问你,你不是说还好么?”
乌乙深吸了口气,过了很久才说:“主子已向龙王提出法力恢复完毕进锁龙塔第七层、、、、是以,龙王希望珠儿在九月中旬之前大婚、、、”他又吸了口气道:“珠儿一旦大婚,龙王将会消去主子这几年的记忆,主子将、、、将、、、、将再也不记得、、、你。”
我笑道:“好、、、好、、、好、、、忘了好、、、省得他痛苦。”我越笑越厉害,眼泪却也汹涌而出。
如果相爱不能相守,到不如忘了,忘了好,忘了好啊。假如我也忘了,那岂不是更好。
不知道乌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只知道我在凉亭坐了很久很久,从早上坐到下午,有没有饿,有没有人来找、、、、我浑然不知。
直到夜幕四合,天气凉风时,我才陡然发觉自己在凉亭呆坐了一天。
紧了紧外袍,才慢慢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