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章 桃花林之解惑(1 / 1)
感觉有温暖的阳光照在皮肤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还能听到鸟语,嗅到花香。
鸟语花香?我猛的睁眼,有火剌剌的光线刺入眼里,我本能的想用手遮挡阳光。这一挡,惊得非同小可,我的手呢?我四下一看。心凉得如同天堂跌如谷底。
是的,我没有了手,岂止没有手,也没有脚。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我,不是朱珠。我是一条乳白色的蛇。我头脑空白了很久,仍然没有反应过来。难道我从新投胎了?按道理来讲也不对啊,我曾经看过关于投胎的书,投胎前都是要喝孟婆汤的,显然我没有喝孟婆汤啊,因为前尘往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再者说,我记得我生前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即或六道轮回,我也不该进入畜生道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记得黄泉路上,白无常曾经说,上面有人打过招呼,难道这个招呼就是把我踢入畜生道。我究竟是得罪了谁,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悲愤、无助、绝望整整持续了两天。这两天里,我想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想。我曾想过:如果自杀能重新投胎的话,我是否应该考虑自杀,可是又很快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白无常既然说有人打过招呼,那打过招呼的人会不会想着更恶毒的办法整我?想来想去,没有个结果。
最后还是原始的本能反应让我彻底不去想了,因为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我得找吃的,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这一回过神来,才仔细的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原来我在一个不太宽敞的洞子里。
洞壁干燥温暖,洞的最里边放了个木盘,木盘上盘亘着浮雕,细看这些浮雕,有点像符咒。我就盘亘在这木盘上面。透过不远处洞口斜斜漏进来的光线。我又眯了眼,看了看外面,外面似乎有树,树上似乎有许多小鸟。我能听见它们叽叽喳喳闹腾个不停。
想到鸟,我感觉饿得愈发明显了。已经两天了。什么都没有吃,连水也没有喝一口。可是想到蛇的食物是老鼠、鸟、青蛙、带毛的兔子、带毛的鸟,我就打了个哆嗦。
我拖着身体慢慢的朝洞口爬去。
刚爬到洞口,突然看见了一双鞋,再往上看,宽大的月白色袍子,再望上看,一张俊美无比的脸,肤白如玉,唇若朱点、两眸深邃得如一汪深潭,一头青丝用一根缎带随意绑在了脑后。
那个人蹲了下来,看着我淡淡的笑了,这一笑,差点魂都给我笑没了。我在心里暗叹:祸水啊祸水,简直就是祸水。
那人似在自言自语:“终于回来了。”
又听见他淡淡的对我道:“回来就好。”
他是谁?听他的口气似乎和我很熟。难道我是他的宠物?我以前有个好友就是开宠物店的,那个宠物店里什么都有,除了猫、狗、八哥、金鱼、乌龟以外,还有蜘蛛,蜥蜴,蛇。呃,我最讨厌的生物就是蛇老鼠鳄鱼毛毛虫。就因为她店里有蛇,我几乎都快跟她绝交了。什么不好卖,偏偏卖这些个恶心的东西。
我仰天长叹,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不过即或沦为蛇,我也绝对不会同流合污的。我绝对不会吃老鼠不会吃苍蝇吃青蛙吃带毛的兔子带毛的鸟。想到满嘴的鸟毛兔毛,胃不禁恶心得翻了几下。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把瓶塞取了递给了我。哇好香啊,这是什么?
我偏着头疑惑的看着他。
他仍旧淡淡的:“你最爱的桃花蜜。”
我趴在瓶口,吸了两口。嗯嗯,好甜。
那人提起我,往他脖子一缠绕,说了声:“走。”
只见他稍一低头,轻快的出了洞子,脚尖轻点桃花枝。就掠上了石崖的最高处。
原来我就住在这个石崖的洞里。洞口外面有很大片桃林。此时桃花开得正茂盛,在明媚的阳光下,挤挤挨挨的。空气里充斥甜腻腻的香气。
我张嘴想问他是谁,可刚张嘴,粉红的蛇信子先却先咝咝的露了出来,我有些囧。
他却淡淡的笑了。
其实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蛇露出信子的样子是很憎狞恐怖的,断不能与小女孩那种娇憨可爱的表情相比,而这白衣俊公子淡淡的表情,却瞬间安抚了我那自卑纠结惶恐无奈的心。
于是我又调整了一下说话的姿势,努力的表现得更像人一些,我问:“你是谁?”
他选了块干净的石头,撩开长袍,优雅的坐了下来,才道:“我是你九哥。”
九哥?一人一蛇?这是什么关系?
他指着崖下:“看到洞口边上最大的那颗桃树了吗?对,就是开白花的那颗树。”
我疑惑道:“那桃树是你?”
他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难道他是桃树精?一直以为但凡开花的植物都是雌性,不开花的是雄性,原来开花的却不一定是雌性。
在我的记忆里,桃花似乎都是粉红色的,白色的桃花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可见妖孽一般都生有异象。
而更怪异的是,这妖孽的白桃花树居然让我的小心脏微微的一动,像一阵暖流涌进心房,那感觉很熟悉,像是月色里或路灯下,看见自己的影子,也或是像夜里风尘仆仆回到家门看见家里亮着的灯、、、就是那种感觉,不能描述,反正就是暖暖的,很奇怪的感觉。
我静静的享受着那种十分奇怪却又微妙的感觉,良久,回过神才缓缓问道:“那我呢,我又是谁?”
九哥淡淡一笑,讲起了我的故事。
原来我是一位高人养的小白蛇,因缘际会,被赠送于九哥。因小白蛇白润似珍珠,所以唤为珠儿(真没有想到,居然跟我的乳名一样,奇怪啊奇怪),而这珠儿因为只有两魂,平时不沾荤腥,只以水、蜂蜜、花瓣、果子为食。不知道两年前的某天犯了什么毛病,突然偷偷溜到山下一农户家里,偷吃农户圈舍里的鸡,不巧,正好遇上喂鸡食的农妇,那农妇就用锄头追来追去打我,我当时恼了,就骂了句:你这个毒妇。没有想到那农妇听见我说话,居然活活的被吓死了。
因为有了这个因,于是便用了一魂去人世还这个果。只余一魂守在这身体里。
前几日,九哥遇到一个老熟人,打听了一下,知道我果报已了。所以今日便来洞里看看我。
九哥口中的老熟人应该是白无常吧。
我仍旧有些不解:“我还因果只去了两年多,为什么在那个世上已经活了二十几年?”
九哥道:“这里一年,那里十年。”
我又问:“那我一直昏睡在洞里,难道没有其他动物吃了或者拿去炖蛇汤?”
九哥道:“这里是桃花山、这里是桃花林,没人敢、、、”
我顿了一下:“那、、那我这两年吃喝吗?”
九哥摸了摸我的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一笑。
或许是我太愚钝,九哥说的事情我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明白。
比如那农妇,应该就是黎家仁的母亲吧,难怪她一直看我不顺眼,原来我欠她一条命。唉,这世上,果真没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无缘无故的恨。欠她一命,我也一命相还,这应该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不过有些不明白的是,我既然已经回来了,作为朱珠的生平事迹我记得清清楚楚,为何这条小白蛇的记忆我几乎是空白?
按九哥的说法,我这身体里只有两魂,都说三魂三魂,那还有一魂呢?难道是去投胎了?那投在什么地方了?是不是最终三魂也需归位啊?
九哥并没有回答我,他微微的眯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嘴角扯起了个淡淡的笑意。
月亮慢慢的爬上来了,银白的月光倾泻在桃林上,花影婆娑。
我看着在夜风里微微摇曳的桃花,问道:“九哥,你排行九,那前面是否还有哥哥姐姐?”
他微征,突然轻笑起来:“这只是个称谓而已,无它含义。”
我又问:“您说这里没人敢进来,这,这桃花山有何神奇之处?”
九哥道:“桃花山外围有一天热屏障,乃毒瘴沼泽,凡人凡物不易进得来。”
原来是这样。
虽未在山顶,但偌大片花海皆在脚下,那个美呀、、、、九哥提起了我,把我像围脖一样搭在他的脖子上,他轻抚我的头,看着崖下那向远处延伸的桃花林,淡淡道:“且安心待着,一切自有九哥。”
微凉的夜风,夹裹着桃花那甜丝丝的香气。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于是很奇妙的,我烦乱的心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就像月光下那片静静的桃花林,似乎在这里扎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