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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NO.2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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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从陈家离开之后,陈文就再也没有见过陈家的任何人。确切的说,是没有机会见到陈家的人,因为陈文从陈家回来的当晚就开始发烧,微微的低烧,却始终不退。陈文也陷入了断断续续的昏迷中,让周扬很是担心。

不是没有想将陈文送到医院去,可是每当他有所动作时,陈文都像感应到似的从昏睡中醒过来,挣扎着不要去医院。看到陈文可怜兮兮的使不上劲却又竭力挣扎的样子,周扬的彻底没了脾气。

这几天陈伊水也总是在周扬家的楼底下徘徊着,不敢离得太近,又不甘离去的为难样子。周扬不是看不到,而只是当作没看到。平静下来以后,周扬想,其实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陈伊水.虽然周扬并未做过人父,却也大约能体会父亲对于多年来未曾照顾过女儿所产生的遗憾和内疚。可是这毕竟是陈文的事情,理应当让她醒来之后自行决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无论陈文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站在陈文这一边。

在这些天里,陈文低烧始终不退,并且总是在清醒和昏迷中来来来回回折腾,有时候还会做噩梦。周扬也暂时不去公司了。将助理叫到家里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周扬就正式在家里办公了。如非万不得已,他绝不离开陈文半步。实在有必须离开家处理的事情时,周扬也总是拉下脸给Amy打电话,将她叫来照顾陈文,然后再匆忙间办完事情,在第一时间赶回家里。

Amy开始的时候也总是板着个脸对周扬,不过在被召唤了几次,看出周扬的改变之后,脸色也缓和很多。看着周扬日渐憔悴的脸色,和看着陈文深沉的坚定的温柔目光时,Amy终于相信周扬这次是真的对陈文用心了。不过,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陈文的身体忽然恶化在一个星期以后。这天晚上周扬为陈文擦净身子,安顿好之后,才轻轻地在陈文的身边躺在。半夜时,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时,浅眠的周扬立刻惊醒过来,打开床头灯,他就看到陈文紧紧地蜷缩着,满头的汗打湿了留海,凌乱的贴在陈文光洁的额头上。

“小文!小文,你怎么啦?”周扬焦急的轻轻晃动着陈文,以为她又是做噩梦了。贴上她的胳膊,周扬才惊觉陈文身体竟烫得厉害。赶紧伸手探了探陈文的额头,触手是一片滚烫。

周扬也顾不得当时是几点了,连忙起身随便找了几件衣服穿上,然后找来衣服给陈文穿上,最后又拿出一件大衣将陈文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抱着她往门外奔去。

当时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鲜有几辆车在行驶。周扬开着车,几乎没遇见什么阻碍就赶到了医院。医院里昏昏欲睡的值班护士被抱着个人跑进来大喊的周扬给惊醒了,连忙迎了出去,发现陈文的状况似乎不容乐观,又十万火急的找来了医生,将陈文送进了急救室。

周扬焦躁的看着急救室上亮着的灯来来回回的踱着步。此刻忽然很想抽烟的周扬苦涩的发现自己没有烟,而且医院也是不允许抽烟的。

从兜里掏出手机,周扬看了看,犹豫良久才拨下一个号码。

“喂?”

“陈总,我是周扬。”弄来陈伊水的电话号码对周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周先生?”那边先是犹疑的声音,随后忽然想起来什么,叫道,“是不是宝贝怎么了?!”

“小文……她高烧不退,昏迷了。我送她到医院了,现在正在抢救。”现在周扬终于可以体会陈伊水叫陈文宝贝的心情了。陈文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宝贝,不仅是陈伊水的,更是他的。

“好!你等着,你们在那个医院?”陈伊水焦急的问道。周扬报上了医院的地址。

“我马上就到。”挂了电话,陈伊水就要往这边赶来。

周扬看着仍旧亮着的急救室的等,想着即使陈文责怪他也无所谓。陈文看似不在乎,可是她比谁都要更加希望得到亲情。如果在醒来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父亲,陈文也会高兴吧。

陈伊水匆匆赶到时,一起来的还有住在一起的陈争,【呵呵,他们是父子,父亲从国外回来没有地方住,当然会首选自己儿子的房子,你们不要想偏哟~乱想的都面壁去!】陈文还在急救室里。就见周扬靠在急救室对面的墙上目不专盯的看着急救室门上亮着灯,一动不动。

陈伊水和陈争急匆匆奔跑的脚步声在深夜空荡荡的医院里传出一阵阵清晰的回声,周扬听到声音后,木然的转过头,继而又目光呆滞的回过头继续盯着急救室的灯。

“宝贝怎么样了?”陈伊水慌张的赶上来,摇晃着周扬。周扬呆呆的看着他,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陈文怎么样了?你在发什么呆?!”陈争拨开慌张的陈伊水,皱着眉问道。

周扬反应极其缓慢,仿佛让这场漫长而又短暂的急救拿走了感官。或者说,只是让急救室里的那个人带走了所有的注意力。开始抢救的时候,周扬还能平静的给陈伊水打电话,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扬看着急救室的门,忽然有些不确定陈文能不能从急救室里出来,或者说活着出来。这是一种让他很难受却又不受控制的想法,只要想到陈文可能会死在里面那个冰冷的病床上,周扬就有破门而入的冲动。可是,他不能,如果他真的破门而入了,陈文就真的死了,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现在他终于理解了陈文在家里等待他时的滋味,那种不确定他会回来,却又不敢眨一下眼,生怕错过了她出现的时刻,她便再也不回来了。

只要想到会失去陈文,周扬的心就开始钝钝的疼。为什么他那么迟钝,在那么久之后才看清自己的心,非要等快失去的时候才看清原来自己最爱的人一直就是他身边的人。周扬忽然就觉得陈文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值一提,要是他的话,或者会做的更绝吧。至少,假如陈文要是爱的是陈争的话,他一定会让陈争消失在陈文眼前。而不是容忍她和陈争在自己眼前亲亲我我。

周扬在心中轻轻地呼喊着,陈文,我求求你,求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不要这样狠心。至少,给我机会说一句“对不起”,说一句“我爱你”。

在陈争发怒打算使劲摇醒周扬之前,急救室的灯亮了起来,周扬像是被上了发条的闹钟,忽然就回过神来,扑到医生身边。

医生疲惫的摘下口罩,“病人暂时没有危险了。”这句话让紧张的三个男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周扬经过自己父亲的那场病故,真的怕极了医生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还好,还好……

医生却没有就此打住,他看着站在眼前这三个神情微微放松的男人,深沉的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陈伊山立刻答道,说完话,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被承认,又可怜兮兮的闭了嘴。

“我是她的丈夫。”周扬看也不看陈伊水一眼。哼!我才是她的第一家属!

“好,你跟我来一下。”医生说道。

“我们能看看她吗?”陈伊水在医生走之前连忙问道。

“麻醉还没有过,她还没有醒过来。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但是尽量不要出声,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医生叮嘱道。

陈伊水和陈争连连点头,蹑手蹑脚却又着急的进了病房。

周扬回头看看陈文的病房,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请坐。”周扬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

“病人身体很不好,而且……”医生斟酌着言语,片刻后才又道,“孩子没保住。”

“什么?!”周扬微眯着眼看医生,医生说的字他都听懂了,可是医生的意思他却非常的不明白!

“你还不知道你的妻子怀孕了?”医生皱着眉看周扬,片刻后明白他不是装的,才又缓缓道,“1个月了。”医生疲倦的揉揉眉心,才继续道,“所以不稳定。你妻子身体太差,今天大概疼的厉害了,所以,孩子……流产了……”

周扬微微发着抖,有些坐不住椅子了。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没有了……

医生似乎嫌这个料不够生猛似的,继续道,“而且病人因为之前流过产,可能以后也不容易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的周扬猛地转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你妻子可能以后不太容易怀孕了。”医生觉得自己说的很缓和,至少没说死。

“前一句!”

“你妻子之前流过产。”医生皱眉不解的看着忽然激动起来的男人。

一瞬间,如遭雷击。

原来真的有过一个孩子。周扬想起来那个时候陈文说自己怀孕时,脸上温柔的幸福的笑容。周扬想起来,那时候陈文总是一脸幸福的抚摸着还没有凸起来的肚子。周扬更是想起来,自己知道被欺骗了愤怒着离开的那一晚隐约听见的陈文凄厉的叫声。想起来陈文苍白着脸说,对!我骗了你,我没有怀孕,想起她落寞的说,孩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怀上……

原来他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混蛋多了。原来,他对陈文做过那么坏那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得病的不是他,该死的明明是他的啊!

呵呵,原来这并不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原来曾经真的有一个属于他和陈文的孩子。可惜,让他害死了!那一瞬间,周扬就红了眼眶,双手狠狠地击打着自己的头,吓得医生连忙出来阻止。

“你干什么?你不要这样!现在你妻子比较重要!”医生喊道。“孩子以后大不了领养一个。”医生以为周扬是因为妻子生不了孩子才这样痛苦,心中不免有些鄙视。妻子都快死了,还只关心孩子!

周扬抬起头,眼眶通红的看着医生,示意他继续说。

看着病患家属冷静了些,医生才又继续道,“你妻子的病,我们建议是尽快做手术。”

“成功几率有多大?”周扬嘶哑着声音问道。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做手术是最好的方法。”医生说的委婉,周扬却听得明白。尽最大努力就是医生也不知道手术成功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只是手术是目前最后的方法了。

“如果不做呢?”周扬一眨不眨的看着医生。

“半年。”医生转过头不去看周扬悲沧的神情。尽管见惯了生死,却还是不能坦然处之。病人于自己是众多人中的一个,作为医生,或许不久之后他便会忘记。可病人对于他的亲人来说却是唯一的,死了就再也没有那个人了,那个人的优点,缺点,温暖以及过往的种种矛盾与爱都会成为过往云烟,都会成为亲人们心中不可抹去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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