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迷雾【5】（1 / 1）
情人节的第二天天空飘起了小雪，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味道，温馨坐在剔透的落地窗后静静看着外面花园里从绿色渐渐变成白色。
‘温小姐，这花是您买的吗？’
温馨转头，小李手里多了一大捧纯白色的玫瑰，满眼凄凉的笑了笑，小李知道她有身孕，也知道她和陆衍阳的关系，但从不叫她夫人或者太太，只是唤她温小姐。
‘不是。’
‘那会是谁买的…真奇怪。’
小李十分疑惑的转身往客厅走，门铃突兀的响起让她不得不改变路线转向玄关。
‘您回来了。’
陆衍阳一进门眼光复杂的在花上停留片刻，小李便说：‘这花也不知道是谁买的。’
陆衍阳挪开眼光并未及时搭话，只是换了鞋子之后朝温馨身后走去，才声音冷淡的说，：‘不是叫你拿去去扔掉。’
小李显然愣了一下，温馨站起身看着发愣的小李，：‘扔了多浪费，拿去养起来吧。’
‘是。’
小李转身去了花房，陆衍阳并未吱声，他大概不想继续这话题，花确实是他昨天让人送到家里来，本想电影结束后到家给温馨的，可是她并没有回来。
温馨已经在沙发上坐下，脚下踩着柔软的羊毛毯子分外悠闲的捧着笔记本，陆衍阳走到她身旁并肩坐下，把公文包里的文件拿了出来。
‘你看一下这个。’
温馨接过一看，手里是红色的本子，上面烫金的字格外刺眼——《土地规划权证》。
‘梁小姐的效率办事效率真叫我鞭长莫及。’
他皱眉，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人说靠女人获得某种利益，没有怒不可遏已是万幸。
‘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我的耐心，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谈事情，没有吵架的打算。’
他语气温和并没有一丝怒意，温馨动了动把身子朝他挪近了一点，顺势把脑袋靠在他搭在沙发靠枕上的胳膊上。
陆衍阳垂下眼睑看她，深墨色的瞳孔愀然闪过一丝温暖。
‘我和杨易森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她扬眸，眼睛闪着像星星一眨一眨的，像是外面的雪地，光芒万丈。
‘我和梁懿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温馨的问题，因为他一向对自己反对的事情不置一词。
‘你觉得开心就好。’温馨说。
只是心里像一颗被划破了的气球，：‘但是我觉得你的家庭不会允许你娶一个小局长的女儿。’
他微笑蔓延：‘我家一向民主。’
‘哦，是么？’
不知道为什么温馨眼中全然都是讽刺，这种莫名而来的情绪连陆衍阳都看不懂。
民主吗？陆衍阳你这个蠢人，如果你家民主，你姑姑为什么会愿意见我爸爸？为什么？你这个蠢人。
当年他们早恋，班主任十分担忧，而陆衍阳一直住在姑姑家里，而父母远在英国，班主任只好请来他的姑姑和温馨的父亲，谁知道他们竟是老相识，不应该这么说，老情人。
大概是过去很久，所以她能很快平复心绪，‘这个我没兴趣，我只是希望她这个后妈不要虐待我儿子，不然我会杀了她。’最后四个字她故意装的咬牙切齿的摸样。
‘你这个时候我倒真觉得你像一位母亲。’
温馨看着他不说话，他又重复，：‘你知道吗温馨，这个时候你特别像一位母亲。’
温馨不遗余力的纠正他的错误：‘我本来就是。’
他不怀好意的笑，：‘我忘了。’
谈话间小李已经抱着一个十分笨重的花瓶走了过来，她有些艰难，：‘温小姐，这个要放在哪？’
温馨一抬头，一片白色挡住，竟然看不见她的脸，不免失笑，：‘放客厅吧。’然后又响起了什么叫住了转身的小李，：‘把分成两份，一份放客厅，一份拿去我房间。’
‘哦。’小李应了声就走了。
‘什么时候成了你房间了。’
对于温馨这种不动声色鸠占鹊巢的行为，他有些难以接受，但他敢肯定的是温馨应该很喜欢那个房间，或者说是这整栋房子，因为这里从装修到陈设都无一不迎合了她接近刁钻的品味。
她下颚微扬，佯装委屈：‘我住的当然是我房间了，难不成是你房间？’然后扭着身子转了过去，随意的抓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他微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人生一直很顺利，有时候想起你…我就会觉得一定是老天看我太顺利了，所以才会让我遇见你。’
温馨撇了撇嘴，细长浓密的睫毛在棉质的靠枕上摩擦，发出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有时候她到真的愿意是个麻烦，至少那样会有人真正的在意她。
‘梁小姐您怎么来了？’
‘衍阳在家吗？’
沉默中传遍传来开门声以及小李与梁懿对话的声音，一个朴实一个华丽，温馨忍不住笑着仰头，陆衍阳那张俊逸的容颜便倒着出现在她的眼眸里。
‘给你半分钟时间找个借口，跟梁懿解释我为什么在这里。’
说完后伶俐起身像卧室走去，：‘我跟何瑾约了去逛街，晚饭不回来吃。’
身后传来平静如常的声音，：‘帮我买件衬衫，颜色款式随意，尺寸你知道。’
温馨闻言身形一愣，旋即提起脚步快速消失在他视野里，换好衣服出来时才看见梁懿坐在温馨刚才做的地方，而陆衍阳却在圆桌边得椅子上。
对上温馨双眸，很显然梁懿也惊诧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温馨姿容款款的走过她眼前，却又倏地停驻脚步，转身。
‘梁小姐，你这个女友似乎当的不称职啊。’
把手里拿着的Gucci限量版的新款推到臂弯间，斜着眸光温婉的落在陆衍阳的侧身，媚眼如丝。
然后转眸凝视梁懿，一副居高临下的漠然姿态，缓缓说：‘男朋友缺衣服少穿的你都不闻不问，这样下去…’她忽然止住声，笑了笑。
‘迟早都要换男朋友的。’
未等梁懿有什么反应，她已经出了门。
在某男装柜组前温馨稍有流连，何瑾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我的天…你不会是要看这个牌子吧？’
温馨看了一眼何瑾伸得老长的手指，然后反问：‘有什么问题？’
说话间她已经身处一排排整齐的衬衫间，这样高端的柜组里的店员眼睛都是十分尖锐的，见温馨衣着光鲜，再看一眼她身上的包就知道这是她们的顾客，于是笑意莹然的介绍各种款式。
温馨指尖滑过布料独有的清爽质感：‘要死，我都想买了怎么办。’
何瑾看了她一眼，扯过标签，眼睛瞪得老大：‘要死，这一件就是我一个月工资了。’
她一点也没夸张，这样的牌子确实要这样的价格，因为几乎每一个款式的每种颜色都只有一件，即使没有你要尺寸他们也会有款式相近的，所以理论上来说不会撞衫。
‘这么说来我还是比你幸福的。’她的薪水确实比何瑾高不少。
何瑾明显就不高兴了，压低声音笑嘻嘻的讽刺她：‘我要是能把陆衍阳搞到手，我就把这个商场买下来。’
随意看了几件，然后又说：‘干嘛买这个牌子，多贵啊。’
对于她的讽刺温馨全当没听见，只是淡淡说：‘我看他平时穿的是这个牌子。’
温馨在一排中点了几件颜色款式比较老气的，抬头对柜员说：‘除了这些，其他的帮我各拿一件XX号的。’
‘好的。’
柜员笑逐颜开的去拿衣服，何瑾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刷卡的时候何瑾看在温馨手中的卡才笑了笑，：‘原来是慷他人之慨，怪不得。’
温馨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上次去香港，你那张罚款单都把我卡刷爆了，我现在还欠着银行，都负债累累了。’
何瑾闻言扑哧一声笑了，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温馨手中那张薄薄的卡片，：‘竟然还是是主卡，我真要羡慕嫉妒了。’
某银行的钻石卡，信用额度高到吓人，与没有上限无异。
温馨以一个绝妙的角度瞥了何瑾一眼，接过单据，一边签着单一边说：‘小三才用副卡。’
在店员的谢谢光临中她们走出了柜组，何瑾忽然很严肃的问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你跟陆衍阳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
‘哦，忘了告诉你，我昨天答应杨易森了。’
‘你去死吧。’
一进门小李就迎了上来接过温馨手里的大包小包，原谅她吧，刷的不是自己的卡一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不然她才不会这么…败家。
‘温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呢。’
‘是啊。’
向里面走了几步，陆衍阳还在小客厅，电视开着，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证券什么的，温馨听不太懂，他看见温馨过来，眼光停在她的衣服上。
温馨一低头才发觉自己穿的是刚才何瑾死拉着不放说是好看，然后让她买的，试了之后觉得好不错，可是就懒得换回来了。
她像个小女生一样扯着衣摆，在陆衍阳面前转了一圈，说：‘怎么样，我刚买的，是XX的牌子，店员说是限量版呢，我运气真好，竟然就是我的尺寸，过年穿吧…过年我要回小姨家，江函年三十过生日。’
陆衍阳觉得她今天心情一定格外的好。
‘我知道。’
淡淡的语气，他悠闲的靠在沙发上，眼神落在电视上，仿佛漫不经心。
‘你知道？’她疑惑。
‘你刷的是我的卡。’
他一语道破，在家里，手机一下午几乎都没有消停过。
‘哦。’温馨恍然，差点忘记了，语气很轻松，：‘梁懿呢？是不是转头就走了？’
‘刚才吃完饭她才走。’语气平淡的让人找不到破绽。
有些失望，但还依旧笑着，那笑容很温暖，：‘你女朋友性格真好。’
还装着几分羡慕的样子。
‘干嘛，杨易森不陪你，你还想气走我女朋友？…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情比金坚，不能如你所愿了。’
‘那你去死吧。’
温馨一时气从中来，重复着何瑾的话，手里也找不到别的什么东西就把包朝他猛的丢去，却没有砸到他。
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房间，关门声吓到了刚出来的小李。
‘陆先生，温小姐没事吧。’
陆衍阳把她的包摆正，她投篮从来都不准，只会往篮板上砸。
‘她闹着玩的。’
记得有一次她刚把球丢出去就转身，结果差点被反弹回来的篮球砸晕过去。
靠着门，温馨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心明明是自己的，却不听话的痛，而后是周而复始的酸楚，眼眸低垂着盯着身上昂贵的大衣，然手顺手就脱了丢在床上。
小的时候妈妈给她买什么她都如珍如宝的收藏起来，特别是每一年的新衣服，几乎都不舍得穿，其实那些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衣服，而已。
不一会却传来了敲门声，温馨一开门就看见一身清爽的陆衍阳，深灰色圆领毛衣，休闲裤，除了一如既往深沉其他似乎与在公司不同。
‘你电话响了。’
谁这么晚给她打电话？这时温馨才想起手机还在包里，于是从他身侧穿过大步走去小客厅。
掏出手机一看，是江函，心底就骂开了，死小鬼这么晚还不消停，但无奈，他没事不会致电温馨，所以还是拨了过去。
半天都没回音，直到温馨没了耐心想把电话挂掉的时候，那边才突兀的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好像哭过？
温馨自己都不相信她这个想法，江函会哭？
‘姐，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你怎么了？’
‘我爸妈打架。’
原来是这样，温馨已经习以为常了，江函四岁的时候，小姨跟姨夫感情不好了，是很不好的那种，就像癌症忽然恶化，
记得有一次温馨送江函回家。
姨夫来开门，面色坦然，除了领子里若隐若现的抓痕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打架了，进去之后姨夫对小姨说：‘把上次跟温馨家里借来的单反拿来给温馨带回去。’
那个时候小姨正在气头上没搭话，姨夫语气沉寂的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动了身起来，半响才从房间出来。
手里拿着单反，：‘你要相机是吧！’说时迟那时快猛的朝姨夫脸上砸去，姚明投篮都没那么准，姨夫就破相了，当然，姨夫怎么会不反击？
姨夫把桌子一掀，嘴里咒骂：‘狗娘养的，老子白养活你这么多年….’具体骂什么温馨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当时很心疼那只单反。
然后惊人的一幕就发生了，姨夫把小姨摁倒地上，双膝不偏不倚的跪在了镜头的玻璃碎片上，虽然只有寥寥的残渣，但是足矣让女人娇嫩的皮肤血肉模糊。
‘老子让你砸！’他脸上还留着血，眼睛在哪都找不到。
但他们不离婚，总是乐此不疲的折磨对方。
‘姐…姐…你还在吗，你不要不要我，他门要烧房子了我好怕…’
‘啊…’温馨恍惚着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转身看见陆衍阳，然后对电话里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要去哪？’在指尖触到门的前一刹那，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道力量牵制着，让她不得不回眸，抬起头，：‘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江函。’
她急得不行，没等陆衍阳放开她就开始挣脱。
‘先把衣服穿上。’
这时温馨才发现自己穿着毛衣，连车钥匙都没拿，真是昏了头，从陆衍阳手里拿过大衣，三下五除二套在了身上，伸手去拿车钥匙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语气稍有不悦：‘你这样怎么开车？’然后不由分说的拉着温馨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