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迷雾【2】（1 / 1）
月色微垂，温馨独自倚在露台的秋千上，眼眸如同桨声灯影里的一缕微波，随心荡漾，虽然知道一定会有停下的一刻，只是此时实在难以克制。
须臾之后收到苏浅的邮件，大致内容是，君悦十分张扬的跟寰宸竞争城南那块地的使用权。
温馨眉眼间悄悄绽放一抹浅笑，如果不张扬，寰宸又怎会知道？如不知道，又怎么进他们的圈套？
拿着手提起身敲开陆衍阳的房门，陆衍阳见她穿的单薄，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大约也猜到了什么，指使她坐下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这么晚还谈工作的事情，我会做噩梦的。’
温馨捧着水，眼眸轻斜就瞥见他极薄的笔记本上光芒未熄，只觉得他口是心非：‘这样说来你岂不是天天晚上都做噩梦？’
陆衍阳也不说话。
打开电脑，翻出刚才的邮件把君悦的事情跟他一一道出，他连想都不想，好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神情有些严肃，但忽而转笑，：‘那块地我们不要了。’
‘什么？！’
温馨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惊呼起来，要知道子公司为了这块地做了极为详尽的计划，就等明年开工了，如果如陆衍阳刚才所说，那所有努力岂不付诸流水？
他不像这样莽撞的人。
‘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迟缓了。’
他唇角微扬划下很好看的弧度，眼角边溢出的似乎是浅浅的笑意，就像十年前一样，一样的敲了她的额头。
温馨错愕的看着他，而他却释然的坐在她身边，将屏幕上的信息一扫而过，才说：‘让企宣部小心点把我们不要这块地的消息透露出去。’
她才恍然大悟，指尖击键如飞。
君悦如果知道寰宸对这块地失去了兴趣，那么…
这么简单事情她怎么会想不到？可是。
‘这样简单的事情君悦的人怎么会猜不到？’
‘也许他们跟你一样笨。’
像是开玩笑似地语气清浅，转瞬间冷然凝眸，稍作停顿才说：‘知道又如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做不成朋友只能做敌人，既然他们选择后者我也不会吝啬于这一点点时间。’
‘不能做朋友就一定要做敌人吗？’
‘是。’
温馨只觉得胸口一闷，一时间气息难匀。
‘那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吗？’
温馨问他，潋滟的眸光被流年岁月不知不觉的渲染了一层薄薄的沧桑。
他轻微摇头：‘不会。’
温馨微诧，扬起似水柔光凝着他半响，十分艰难的在他眼底深处看到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时而幻灭于无形。
他才说：‘我不想仅仅跟你是朋友。’他伸手覆上温馨双肩，将她整个人搬过来，似乎是命令道：‘看着我。’
温馨哪敢抬头，死命的垂下脑袋，他腕间力量徒深，让温馨不得不抬头看他。
‘我要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在等我。’
温馨只觉得肩上的力量有大了些，却不让人觉得疼，他不提爱，那个字早就消散在清浅刻深的时光里，她的眼泪，这一刻倾城而出。
含糊的说不出话来。
他又说：‘我对曾经的事情没有兴趣，换言之，我不想因为以前的一些事让现在的生活背离轨道，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个位置我没有兴趣，我回来，只是来找你。’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到发生过什么，我不是没有求过你不要走..不要走，可是你呢？你走的那样轻松，你有想过我吗？你根本不懂我，你那么自私。’
所以你才能轻松地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温馨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推开了他，大约是用力过猛的缘故，右手表带下的腕处阴阴的发出疼痛的感觉，她下意识的用手握住。
医生曾告诉她，切勿用力过猛，但此刻，她再也顾及不了。
被温馨一推，陆衍阳整个人向后一倾，但随后恢复镇定，：‘我说过，我没兴趣。’
‘我没兴趣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我想要的，是未来。’
是我们的未来。
曾经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可那都是曾经，为什么不把它放进岁月了，尘封起来呢？
‘我给不起….给不起你的，你还不明白吗？’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哪一件不是一把刀，我的心早就伤痕累累了。
她放开疼痛难忍的手腕，把手贴在腹部，：‘你不会知道我是个多没有勇气的人，我连十个月都等不了，我等不了。’
‘可是你等了十年。’
他声音十分平静，情绪一如深处波涛汹涌的大海，表面上波光粼粼。
‘你觉得我是在等你吗？’
她语气沉沉，仿佛是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眼眸幽深。
‘你知道我从来都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你说十年，说的我都害怕，我又不是孟姜女，干吗要等你十年？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我甚至…我甚至现在还不确定。’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嘲意味十足：‘你觉得我这样一个人会等你十年？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她忽然空洞看着陆衍阳，他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眸中冰冷锋芒锐利，：‘是我想多了。’
这种语气让温馨仿佛置身于会议室，他的两侧坐的是集团那些精明的股东。
他才会用这样冷漠到了极致的语气说话。
他忽然侧身伏下去，一只胳膊弯曲支撑着整个身体，另一只手臂抬起，发凉的指尖勾起温馨的下颌。
‘这个孩子我要，无论你想怎样…’
他忽然顿住声，看着她泪光盈盈，心间一颤，语气依旧平静，：‘都要等到这个孩子出生。’
他转念，：‘我只要这个孩子，生下这个孩子之后，无论你要怎么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阻拦。’
‘真的？’希望的话在此刻说出来却是绝望。
‘我还有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在这十个月里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第二，离杨易森远一点。第三，以后无论如何不要穿高跟鞋。’
他语气平缓的如同草原，一望无际，让人绝望。
‘除了第二条。’她小心翼翼的偏过头。
‘那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刚才说的所有都不作数。’毋庸置疑的语气让温馨心中一痛。
你就那么霸道的见不得我好吗？毁了我十年，还要毁了我一辈子吗？
‘你会离梁懿远一点吗？’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翩然抬起头死死盯住陆衍阳灯光下依旧晦暗的俊颜，穿过陈年往事的迷雾，他俊朗的样子一点没变，只是多了一些凛澈。
‘温馨。’他冷冷叫她的名字。‘我是在告诉你，并不是跟你商量，也就是说…你没有权利问我这种问题。’
她怅然，努力地驱赶着心中的酸楚，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狼狈，可是最后还是问出了一个十分卑微的问题：‘你连骗我一下都不屑吗？’
‘我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放开温馨，神情极度冷淡。
‘我知道了，这个孩子是你的，我不会拿他怎么样，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十个月后放我走。’
‘你没有选择。’
胸口似乎被猛的一击，呼吸都愀然顿住。
沉寂了许久，：‘陆衍阳，我真的恨你，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温馨觉得她听到了空荡空气里有牙齿相摩擦的声音，一点点，一滴滴吞噬着她的神经，大概是有点发昏，大概是幻觉。
‘真是很抱歉，你还要再看我十个月，温馨，你知道吗，有些人的心就算坚硬如泰坦尼克号，但是有冰川，可以刺破她，可是你…你的心是软的，柔软无比，掰不碎，拧不开。’
费近气力也是徒劳的结果。
温馨不敢说话，他又说：‘你知道弹性形变吧？你应该知道的，你物理那么好，就是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最后都会恢复原形，你知道吧，那就是你的心。’
‘你说错了。’
她拭去泪痕，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站起身，极暖和的中央空调都容不了她周身发冷的气息，有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上一刻还在歇斯底里，下一刻就像枯井一样暗沉。
语气忿然凌厉：‘你见过有心的人不会要自己的孩子吗？你见过有心的人上一刻对你笑，下一刻就气得你恨不得掐死她吗？你见过…’
‘你闭嘴！’
他生硬的打断温馨的话，他怕自己再听下去那只手会不自觉的攀上温馨的脖颈，做出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
他骤然起身，没有丝毫怒意，反倒有些浅浅的笑意，只是眼眸中汹涌着冰冷与决绝，这样极大地发差让人发憷。
‘你总有办法让我生气。’
‘那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