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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温西月走出接见室,杨成岭撇了撇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觉得这女人心思真重,又不能说她不好,就是不太好把控。这种看着柔柔弱弱不言不语的女人其实最让人琢磨不透了。
纪卓珩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借着起身的机会掩藏了眼中的失落,神色淡漠地打开门出去等温西月。
温西月见到纪卓珩时笑了笑,脸色却不太好,纪卓珩扶了她一把,问道:“不舒服?”
“还好。”
杨成岭跟在纪卓珩后面出来见他们两个垂头低语,咳了一声,温西月说道:“杨警官,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台阶的,跟潘育没关系。”
杨成岭已经在监控室听到,可还是问了句,“可她还有别的事呢?”然后又看了眼纪卓珩,明显是想询问他是不是也不想追究了。
纪卓珩淡声道:“听她的吧。”
杨成岭暗中一瞪眼,叹笑着跟温西月说了句,“温医生真是大度。”神情中带着明显的淡讽。
温西月瞧出不对劲,也没说什么,只淡淡笑着说了一句,“我不是什么圣母,还个人情而已。”林子锋找过她,她就当是替冯善尧还个人情回去。
从刑警大队出来,纪卓珩走在前面几步,温西月垂着眉眼,瞅着前面纪卓珩两条修长的腿沉稳有力地迈步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闷。
纪卓珩去启动车子,温西月没着急上车,在门口站了会儿眼睛有意地往四周看,果真看到了林子锋的车,而林子锋也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了她。
“我过去见个同学。”温西月走到车边弯身跟纪卓珩说,然后给他指了下方向。
纪卓珩往那边看了一眼,朝她点了点头。看着温西月消瘦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过去,纪卓珩的视线也渐渐远去。
林子锋从车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一贯潇洒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凝重。
温西月也没多说别的,直接说道:“我跟警察说了,过会儿人就应该出来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林子锋叫住她,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见温西月疑惑,解释道,“是一些照片,你跟阿尧的。”
温西月看着那纸袋,好一会儿没动作,又去看林子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林子锋苦声笑了一下,多少有些无奈,“你拿着吧,这些照片都是当时潘育让我拍的,前些日子在她住的地方看见的。我知道她想拿这些照片干什么,我在她邮箱里看见了几封电邮,都是发给纪卓珩的,希望她没来得及寄出去。给你当纪念也好,还是拿去主动解释也好,总之你自己处理吧。”
温西月表情沉敛地接过,把照片拿了出来,翻看了几张,全是两人很亲密的照片,还有几张是他们一起从出租屋出来的照片。照片拍得很好,男孩情意脉脉女孩笑容甜蜜,谁都能看出是两个很相爱的人。
温西月摩挲着上面的笑脸,表情柔和地笑了一声。
林子锋却突然有些湿了眼眶,别转过身体蹭了蹭眼角,说道:“没有谁对不起谁,我没怪过阿尧,也希望他不要怪我当时拍下这些照片。我会带潘育离开,你们保重。”
“好,保重。”温西月很平静,看着林子锋时表情淡淡的,可看着林子锋湿红的眼角突然觉得手上的纸袋重的让她提不动。他们的十年终于结束了,只是代价太大了,那个沉郁孤傲的少年终于还是成了他们心中一个无法抹去的痛。
纪卓珩望着远处的两人,相对于情绪激动的男人,女人很冷静,这种冷静从她醒来一直持续到现在,没哭过,没闹过,就像这一切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她的这种冷静持续的时间越长越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尽管她说她很庆幸,可他依然猜不透她的真实心思。
温西月情绪淡淡的回到车里,跟纪卓珩说道:“回吧。”
纪卓珩把车开出去前瞅了眼她没系上的安全带,他又往她脸上瞅了瞅,好像正在走神。刚弯过身去要给她系安全带,温西月自己也去拉安全带,和他碰到了一起。
温西月回过神来看他,纪卓珩正侧倾着身子看她,这样近的距离让她一转头险些就亲到他了。两个人都是一愣,温西月望着他的眼睛没动,手上也忘了动作。她看到纪卓珩的眉心轻轻动了动,没等她的眼神移到他的唇,他已经直起身体坐了回去,然后转动方向盘,面无表情地把车开了出去。
温西月眼睫不由得垂了下去,自己系好安全带,调整了个姿势,闭上了眼睛。
距离不算近,温西月让自己的脑袋放空,尽量不去想任何事,闭着眼睛休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纪卓珩往她那边望了望,视线落到她的唇上,那里颜色很浅,不饱满也不润泽,跟她的人一样都还处在病中。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和她默然无它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就这一走神,差点闯了红灯,便急急地踩了刹车,接着就是一声刺耳的声音。
模糊中的温西月听到这一声刹车声,脑中突然滑过那晚大雨,雷声中传出的那阵尖刻的撞击声,伴着摩擦声冯善尧哭着喊出的最后一句话是,“西月,我爱你,我爱你。”然后就是一声巨响。
“不要!”噩梦中温西月把当时没喊出的话喊了出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车里,而旁边坐的是纪卓珩,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对不起,刹车踩得太急了。”纪卓珩跟她道歉,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奇怪。
温西月回过神摇摇头,“没事。”可脸色却白得瘆人,将头转向了车窗外,靠着座椅愣愣怔神。
纪卓珩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温西月转过头看他,听他淡声道:“擦擦吧,眼泪。”
温西月呆愣住,抬手摸了摸眼角,竟然有泪,难怪刚才看不清纪卓珩的表情,而此时再看向他,才发现他神情里的异样。她拿过纸巾,纪卓珩转过了头,等到绿灯重新启动车子。
温西月也不明白自己在这一刻为什么要选择沉默,就像后来对照片的事选择沉默一样,她始终解释不通这一点,不是觉得没有必要,而是不想开口。后来的事证明她和纪卓珩的矛盾是在彼此的沉默中渐渐累积,她的不解释,纪卓珩的不提问都成了彼此心病的根源。她总以为自己知道纪卓珩在担心什么,就算不去解释等他自己想通了一切也就都烟消云散了。可事实上,纪卓珩想的远远比她要多。
在纪家的生活总体上算是平稳安乐,大家心照不宣,除了温灿不知情,一切都有条不紊。她继续养伤,纪卓珩正常上班,除了忙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在家陪她,两个人除了不多的交流,基本上都是围绕着看书进行,相处也算融洽,温西月总想着要是能这么平静下去也挺好。
温灿放学后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和吴方一起收拾院子里的草药,她时常拿着不知名的草药问这问那,吴方乐得有人陪她,就一一耐心作答。温灿好奇心重,看到什么草药都想放嘴里尝尝,于是温西月和纪卓珩在屋里看书的时候,总能听到楼下传来温灿哭喊着叫苦的声音。
每当这个时候温西月总是笑出声,不经意间对上纪卓珩的深思的眼睛就会一阵发呆,直到纪卓珩发现她盯着自己看才会回过神问她要不要休息,要不要喝水之类的。客气的总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入侵者,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在跟苏小米聊天的时候说过一句,她不想让他为难。
“究竟你有什么不想让他为难的?”每次苏小米都是一脸的不解,甚至气愤地问她,“照你这么说来明明就是他在为难你,之前不知道的时候体贴温柔,现在知道了就爱答不理,他这是冷暴力,你得跟他谈谈,总这么下去你们就完了。”
“我知道。”温西月情绪温和平静,“他说过他需要时间,我得给他时间让他适应。并且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苏小米白了她一眼,“西月,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像个罪人。”
温西月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别胡说。”可心里却有丝丝的痛意和无奈,就是因为什么都了解,所以才更不能去跟他吵。而且这也不是吵能解决的问题。
苏小米不甘心看到温西月现在的样子,她还是更习惯以前那个淡然无谓,平静淡定的温西月,那个时候温西月就一门心思的放在工作上,对这些感情的事看得很淡。当然,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看得淡是因为没碰到激起她感情的人。可她对冯善尧的事处理得多坚决,尽管有痛苦可也坚持下来了,再看现在对纪卓珩就差百依百顺,俯首帖耳了。这么逆来顺受的真是让她看不下去。
“西月,你就真打定主意等了?”
温西月点点头,“只要他不放弃我就等,他过了十年都没能过自己心里那个坎儿,我也不指望他一时能想通接受。”
“可他之前明明是接受你了呀,那你说,自从你住进他们家,他碰过你没有?”
温西月睨了她一眼,没作声。
苏小米一拍手,再摊开,瞅着温西月说:“这不就结了,这种事越拖越不好办,干脆你主动点,也算帮他过难关。”
温西月一口否决了她的馊主意,倒是想起那次自己给他做心理疏导的事,默默摇了摇头,还真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