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拜洛授图(1 / 1)
骄阳似火,热气腾腾,这次第已进入仲夏时分。
这日,秦宝熙继续在房中泼墨挥毫,自己也算是生于书香世家,父亲一手毛笔字写的那是颜精柳骨,龙飞凤舞,堪称二十一世纪的大师级别。而她也幸得父亲真传,一手毛笔字虽比不上父亲,却也在在字画界小有名气。
做自己擅长之事,的确很容易增加人的自信感和成就感,譬如此刻,秦宝熙挥毫也算是挥洒的淋漓尽致。
起初,为了挥洒一下豪情,她大笔一书,写下“天道酬勤。”四个苍劲大字。
自己写自己欣赏,满是得意,可没想到触字伤情,竟然勾起了自己曾经在书房练字,父亲在一旁指点的情景,禁不住思念细细碎碎漫开了。
后来,便奋笔疾书下“既来之则安之。”来抚平自己烦躁的思念。
再接着“心安处,则为家。”
再接着,不知怎么就落笔成字,一句绵绵情丝化在笔下:“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待到“衰”字落定,秦宝熙一阵意乱情迷,恍惚出神。
片刻后,她将毛笔扔在笔架上,笔墨如雨般溅染了洁白的宣纸,绝衰二字,满是黑雨。秦宝熙一把拽起宣纸搓成一团,烦乱地扔在地上。
衰什么衰,本姑娘穿越过来本来就已经很衰了,还在绝衰,是想要本姑娘的命才满意吧!……
夏荷正好端着冰镇的苏叶莲子汤走了进来,见公主难得发脾气,于是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将汤递给公主,说道“天气炎热,心情难免浮躁,公主且喝一碗苏叶莲子汤去去浮气。”
秦宝熙扯着嘴角笑了笑,听话地端起苏叶链子汤大勺大勺了喝了起来。
“帮我换件清爽的衣服,陪我去紫宸殿给母后请安。”满满一碗汤被她喝的底朝天,满足地抚了抚胃将汤碗递给夏荷道。
“公主有所不知,太后月前就已去了洛阳东都,此刻已不在紫宸殿中。”
秦宝熙一愣,母后去了洛阳,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全然不知。“这事母后怎么没有派人来通传我?”
“夏荷也是近几日才得知,太后和孟大师一起去的洛阳,据上官大人说太后觉得公主殿下近来身子弱,禁不起舟车劳顿,为了避免殿下多思,所以吩咐此事暂时先别告知公主知晓。”
“我近一月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确有点与世隔绝了……好端端的母后突然去什么洛阳?”据她所知武则天好像就是在洛阳东都登基为帝的。
“太后近几年来,经常到洛阳皇宫小住,自从公主从薛府回到宫中,太后在大明宫住的便久了。
这次去洛阳倒是事出有因,武承嗣大人在洛水中发现一块神秘的紫白古老神石,上面惊现‘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奇字,武大人将此石敬献给太后,文武百官见此石后,认为此是天意让太后尽早登临帝位,皇上也给太后上了‘圣母神皇’的尊号,并献给太后神皇三玺。
所以此番太后在皇上和大臣们共同请愿下去洛阳宫举行拜洛受图大典。”
“拜洛受图大典?”秦宝熙若有所思,拜演员职业所赐,当初为了太平这个角色,她猛地恶补了下唐朝的历史知识,里面是有一段关于武承嗣造假了一块石头,上面刻了八个字,献给武则天,恭临帝位。作为现代人,她从历史结论中得知此段真相只不过是武则天幕后操作舆论为自己登基做皇帝走的更理所当然些。
“太后很重视这个大典,所以提前去洛阳筹备,亲自督阵,想来没三月余是回不来的。”
秦宝熙坐在妆镜前,拿起玉篦理了理鬓发漫不经心道“放心吧,母后不出月末定会回来。”历史上第一次拜洛大典是以中途越王李贞起兵叛乱为因打断的大典的举行,想来不久,大唐战事又将起了。
夏荷惊愣,疑惑地看着公主,不明白此话怎讲。
秦宝熙甩了甩手道“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等等便知了。”说罢起身走向窗边,看着朱墙外,层层鎏金宫瓦熠熠生辉,刺眼的狠。
很久没出去走走了,突然不知宫中的绿色是不是苍翠了许多。“夏荷,陪我出去走走。”
“是。”
夏荷寻来一把这样蜜合色泼墨荷花油纸伞,撑开跟在秦宝熙身后向后花园一路走去。
纷纷红紫已成尘,晴日暖风夏令新,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蔷薇怒放满庭香,只引蜻蜓蝴蝶飞,绿阴幽草胜。
一路走去,人盛景更胜。
显然母后不在宫中,连宫女们都像被解放的小兔子们,三五成群地在园中放着风。这倒像极了被家长管严的小孩趁着家长外出终于可以出来大肆透透气的景象。
宫女们见到公主突然出现在花园中,立马四下散开来,各归其位,各司其职,虽然公主比从前和蔼可亲多了,但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天生的尊贵让她们惧意难掩。
秦宝熙看见大家都悄悄避着她,不以为意。记得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见到公主们个个避着她,她巴不得和大家拉近距离,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走走。
走着走着,竟然走到尚仪局门前,秦宝熙抬头一愣,没想到任由心走,果真逃不出眷念。
夏荷撑伞立于公主身后,眼里隐隐有疼惜蔓延,她实在不忍着见公主再次受到少主的刺伤,正想着劝公主离开。
只见宝熙立在门下,抬头望着尚仪局良久,片刻后转身离开,淡淡地说着“走吧,我们去太液池看荷花,此时,应该是花开正浓,夏荷观夏荷,应该是别有一番韵味。”打趣的瞄了一眼夏荷,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夏荷抿嘴淡笑不语,陪着公主转道太液池。
有时候,你想见,却总见不着,有时候你想躲,却注定是躲不掉,就譬如此刻。
太液池边,九曲回廊间,曲折蜿蜒似乎没有尽头。
白佛坐在临水而建的廊沿之上,双腿悬空,望着淼淼湖水,如歌背临池边,坐在白佛附近,两人似在有说有笑,如歌边捂嘴轻笑,边不经意地朝着白佛身边挪了挪,一直挪至足够亲昵的距离。
白佛似有觉察,微微低垂着头,表情却看不真切。
只见如歌突然仰头朝着白佛的侧颊飞快地蜻蜓点水亲了一下,又急忙垂下头,娇羞的面孔红如蔚霞,双手紧张扭捏地绞在一起。
白佛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娇羞欲滴的如歌,也只是清风一笑,抬头继续望着远方。
廊外不远处,秦宝熙觉得胸口气闷,似乎透不过气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捂着胸口微微躬着身子,一手扶着夏荷,吓得夏荷急忙扔掉油纸伞双手扶住公主焦急地寻问“公主怎么了?要不要宣太医?我扶公主先坐下……”
“……不用。”秦宝熙边慢慢蹲下身子边急忙朝夏荷甩了甩手,只是有些窒息,休息片刻便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