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欺君之罪(1 / 1)
夏荷看着恍惚出神,孤独的公主,心里暗自思忖,来到公主身边已有六个年头,眼前的公主,经过近大半年时间观察,她此刻已经判断,面前的公主应该不是真正的太平公主,真正的太平不会如此多愁善感,心地善良,小心翼翼陪伴了太平那么多年,她太清楚太平的个性了,当初就是为了蛰伏她才挑了太平公主这个厉害的角色,也只有她能小心翼翼地应付。
而如今这个太平,夏荷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和真正的太平完全判若两人,如果她真的不是太平该有多好,这样她或许还会和少主之间的缘分不会如此浅薄,可是她又很高兴她是太平公主,因为现在的太平于少主的复唐大计有推波助澜之力,所以她得更小心的讨好并保护好她。
正在这时,久未开启的朱红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许梓哲一身荷白锦衣大步流星而来,恍惚间那一抹白像极了白佛的白,忍住怦然心动的激动,秦宝熙立马站了起来,待白近至眼前,眼见的却是春风满面的许梓哲。
失望落在心头,不悦爬上眉头。
“你来干什么?”
“南笙参加公主。”许梓哲客气地躬身打辑。这才发现他身后站着神色怯怯的灵儿,怀中揣抱着一个锦盒,不安地拿眼觑她。
“无需来这一套。”说完目光越过他落在灵儿身上。
灵儿急忙上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禀“回公主殿下,灵儿去领了脂粉在回来的路上,无意碰见了皇太后……所以,所以……”灵儿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她害怕很久没生气的公主会因为此番生气,她知道公主近日不想见任何人。
“起来吧,把脂粉放在妆台上去。”
“是。”灵儿急忙起身匆匆逃进殿内。
“看你气色果然转好,不如陪我去见见太后吧。”许梓哲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秦宝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为什么要陪你去。”
许梓哲面露无奈,耸了耸肩膀“好吧,太后懿旨,宣太平公主觐见。”
秦宝熙冷哼越发浓郁,头也不回地对着夏荷说道“夏荷,扶我梳妆。孟大师,您且在这里稍等片刻。”后半句语气里浓浓的恭敬,眼里却是满满的鄙夷。
许梓哲气急,盯着秦宝熙旋身进殿的背影,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秦宝熙让夏荷简单妆点了下,选了一身淡粉飘逸的齐胸襦裙衫换上,与灵儿染的水凝粉甲相呼应。宝熙从妆镜中扫见灵儿依旧诺诺地站在身后偷眼瞧她。秦宝熙笑道“灵儿,方才只是为了吓唬下孟大师,气势狠了些,并不是生你气,纵使你今日不偶遇母后,我也是准备这两日去给母后请安。”
灵儿一听,马上释怀地笑了,急忙上前帮着夏荷递簪花,夏荷无奈地笑了笑。
途经太液池御花园时,恰碰到武承嗣坐着四人肩舆经过亭边,看见还是皇帝的李旦正独自一人下棋,屁股动也没动,只是微微欠身请安,找理由说自己腿脚不方便,不便请安还望赎罪,李旦冷笑不语,边摇头边自顾自的下棋起来,武承嗣暗自冷嘲笑道,可怜的皇帝……也不待皇帝回话就命人离开。
刚好走进园内的太平看不过去了,见过仗势欺人的没见过仗势欺到皇帝头上的,虽然她知道李旦只是武则天的傀儡皇帝,但是好歹也是皇帝,而且还是武则天的亲生儿子,武承嗣纵使再万般得宠,也终归是侄子,如此无礼,欺人太甚。
武承嗣远远望见太平和太后身边的红人许梓哲,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太平微微走了两步,脚尖不经意踢了一个鸽蛋般大小的石头,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在其中一个轿夫脚下,下一刻,轿夫脚底打滑,身子倾斜,肩舆一端失重,牵扯着其他三人也跟着剧烈晃起来,武承嗣吓得脸色发白,大喝了一声废物,四人本来就担心武承嗣责怪,此时从天而降的一声怒喝彻底震碎了他们胆战心惊的最后一丝稳重,四人剧烈地晃了几下,横七竖八地连人带轿子栽倒在地上。
武承嗣极其狼狈地摔了个人仰马翻,太平手绢捂嘴冷笑了一声,夏荷站在太平身后强忍笑意。
武承嗣急忙灰头土面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还没待发作,只听见太平冷冷喝道“大胆狗奴才!你等惊扰了圣驾和本公主的雅兴该当何罪!”
四名轿夫一听,吓得腿脚发软,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求饶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武承嗣乍一听心里全不是个滋味,明明自己的奴才,却向公主求饶,自己还没发火问责,这帮奴才就不认主了,但是太平着实不好惹,这丫头也从来不给他面子,见到她自然还是能躲就避,等以后自己大权在握,旧仇新恨一起算,于是赔着笑低声下气地说道“表妹勿要动怒,这帮奴才的确没长眼睛,容表哥回去好好教训他们!”
太平没好气地白了奴颜卑躬的武承嗣,嗓音丝毫不带任何压低的成分吼道:“在这皇宫里,什么时候轮到武大人来做主了!方才不是腿脚抱恙吗?此刻我看你摔了一大跤腿脚反而好利索了,既然如此,武大人可之罪?!”
武承嗣愣鄂,这太平竟然敢向他问罪,当即脸色黑了下来,压低嗓子道“表妹,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来人!把这帮惊了圣驾的狗奴才每人二十大板!”身后的侍卫得命刷地围了过去。太平心里冷哼,我治不了,动你身边几个奴才应该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吧,先来个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看看。
四个轿夫一听,连呼救命,脑门嗵嗵磕着鹅卵石地面,顿时血肉模糊了半边额面。武承嗣眼冒凶光,气的身子微微发颤,从牙缝里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太平……!”不要欺人太甚!
“五十大板!”
“你!”武承嗣气的脸色铁青,身子簌簌发抖,倒不是因为疼惜几个奴才的小命,只是太平如此不给情面,大庭广众下抹了自己威严,实在下不来台。
“翻倍!一百大板!”太平冷冷地命令道,侍卫得令野蛮拽起魂飞魄散的几个轿夫,有一个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武承嗣强压着的怒火已经突破了底线,似乎下一刻便能将嚣张的太平燃烧殆尽。却在发作的瞬间,突然意识到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孟南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戏,事情的原委如果原原本本地传到了太后那里,那么以后自己的太子之位,只怕会添一败笔。武承嗣衡量再三,终于低头,拱手打辑,低声下气地恳求道“还望公主恕罪!”
太平冷哼了一声道“你自知有罪,可知罪在哪里?”
“微臣……微臣,不敬知罪。”武承嗣拱手的指骨坚硬泛白。
“哦?不敬圣上?还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在古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太平逮着机会打算好好教训武承嗣一番。
武承嗣腿脚一软,差点一个踉跄,这太平是铁了心不依不饶,想以欺君之罪治他的罪?放在李旦面前,他完全不在乎那个毫无实权的草包皇帝,可是现在在大内,那些侍卫都是四品带刀侍卫,万一太平天不怕地不怕把自己给砍了,到最后太后肯定还是会站在自己亲女儿一边,想到这里,武承嗣背脊猛然一股凉意,寒毛倒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