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如果我现在死去(1 / 1)
郑鸣海郁闷了,他没想通,黎舒受了欺负,他替他出头,怎么反过来还要被甩脸色?连魏蕾也骂他。
他又不能跟他们俩发火,只好蹲门边抽烟。
刚才打架打得爽,又心急火燎的追人,现在平静下来,郑鸣海才感到嘴角阵阵抽痛,伸手一摸,原来已经破了。
魏蕾见他那窝囊样,还是有些心疼,想再敲黎舒的门,但想想又觉得还是让他自己先静静比较好,掏出纸巾胡乱的给郑鸣海擦了两把:“活该!”
黎舒在门里站了许久,他以为他们会再敲门,外面却渐渐没了声响。
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很任性,胡乱把气撒到他们身上。其实有他们什么关系?是他自己偷偷喜欢郑鸣海。
他们一定是走了吧……
即使不回这里,他们还有别处可去。
黎舒难过的想着,尽管他知道自己没资格伤心,却还是忍不住,蹲在地上默默的流泪。
一扇门,隔了三个人,就这么糊里糊涂挨到黎明。
天空半明半暗的时候,黎舒被冷醒,再无睡意。
有几缕晨光从墙上方的小半拉窗□□进来,无数细小的尘埃浮浮沉沉,房间里一片寂静,他的心也跟着空空荡荡。他抹了一把脸,觉得这房间再让人呆不住,便拉开门想出去跑步。
他想出去唱歌,在阳光下边跑边唱,想把堵在心中的那些感情,通通宣泄出来,像他一直做的那样,然后把它们消散在风里。
“啊……黎舒,你醒了?”
郑鸣海眨眨眼,冲站在他面前的黎舒笑,带着明显的歉意和讨好,嘴角挂了团淤青,看起来傻乎乎的。
他与魏蕾在门口呆了一夜,后来实在撑不住,两人拥在一起坐地上迷糊了半宿,又被黎舒开门的声音惊醒。
魏蕾还没醒,在郑鸣海怀里皱着眉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
黎舒想起半年前在火车上的那个夜晚,他也同她一样,在郑鸣海怀里呆了一夜,然后偷偷的爱上他——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可惜青春那么长。
他感到喉咙发紧,疼得厉害,有灼热的液体马上就要冲出眼眶。
闭上眼,深吸口气,黎舒对郑鸣海伸出手,“快起来,怎么坐这里。”
郑鸣海嘿嘿一笑,推了推怀里的魏蕾,然后握住黎舒的手站了起来。
“哎哟……”魏蕾总算醒了,勉强睁了眼,挂在郑鸣海身上问黎舒:“小舒你没事了吧?哎哟……你们没一个省心的……”
“没事,我没事!”
黎舒拉着他俩进房间,看他们倒在床上,因在门外坐了一夜浑身都难受,两人都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直哼哼。而他站一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对不起。”
好像就在一瞬间,纠缠在心中几月的一场恋情,褪了个干干净净。
没人知道他曾给了他无限的幸福与甜蜜,也没人知道,他曾为他辗转反侧,为他黯然神伤——可那是错的,一点机会一点余地都没有的错,如果说他独自演了一场戏,那现在也该散场。
黎舒依旧跟他们混在一起,依旧每天都笑着,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还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变了,没人能说得清那是什么,只看见黎舒站在那个小小的舞台上,一天比一天更加迷人,像是全身都放着光。
罗凯每天依旧站在台下看他唱歌,他们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被郑鸣海打了又被黎舒拒绝,都没关系,花是不敢再送,郑鸣海又会找他茬。再说送再多的花,黎舒也不当回事情,他就只是站在台下,天天看他。
他也不明白自己喜欢黎舒哪一点,只知道他在舞台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心痒。
他想把舞台上那个干净的、澄澈的男孩带回家,好好的爱他,抹掉他眸中那抹看不见的伤。
那些日子里,黎舒唱了许多的歌,郑鸣海写的和一些必唱的经典老歌,他每晚都以最好的姿态站在台上,站在郑鸣海的身边,一首接一首的唱。
爱虽落幕,却没能轻易离开,它只是转身躲到后台,悄悄的藏了起来。
那时候他最爱的,是前几年另一个乐队不太红的一首,他没跟乐队说一起练,只是每天在心中反复的唱:
如果我现在死去
明天世界是否会在意
你梦里何时还会有我影迹
在你眼中
在你梦里
在你心底
我曾是那唯一
“这男孩子不错哦,有前途。”
坐在二楼的一个中年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舞台上的黎舒,笑着凑到旁边年轻男人的耳边:“荣少,我们可以签他。”
荣耀锦点点头,深遂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他看见黎舒站在台上,把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光洁的额头,闭着眼唱歌,声音清冽,直透人心。
然后他抚上麦,仰头睁开眼,柔软的双唇漾起清浅的笑,黑瞳正好对上荣耀锦的双眸。
也许这只是错觉,他在明,他在暗,黎舒未必真正的能看到他,但荣耀锦清清楚楚看到,黎舒眼睛里藏着团跳动的火焰,闪烁着迷人的光亮。
荣耀锦轻轻的笑了,薄唇边漾起的是一如既往的志得意满。
他开始仔细打量黎舒,太瘦,个子不高,皮肤很白,白衬衫下的锁骨非常漂亮,连那只廉价的银色十字架也显得耀眼。还有黑色皮裤,把腿裹得紧紧的,他拿着麦转身,对着身后的吉他手唱歌,有那么一瞬衬衫下摆被撩开,腰臀之间的线条,很是撩人。
看来北京也不会太无聊,荣耀锦喝了口酒:“看他值不值啰……”
几天之后,魏蕾收到一封信,香港荣氏传媒的邀请函。
信上说荣氏收到过非梦的歌,他们正好在北京新开了分公司,有意邀他们加入,请他们面谈。
“啊啊啊啊!!”魏蕾兴奋得抱着每个人亲,特别是黎舒,脸上被印了个超夸张的唇印,“小舒!!太好了啊哈哈!!”
“啊,有这么夸张吗?”黎舒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前他是完全不懂流行音乐,唱了段时间歌,也知道了几家大的唱片公司,“荣氏传媒”却从来没听过。
“笨!”魏蕾不满捏了把黎舒的脸,“你知道什么!这是荣氏!华语乐坛最厉害的经济公司!如果真能签到他们……”
“哈哈哈哈!”魏蕾一副做梦都要笑醒的表情,“如果真能签到他们,随便什么唱片公司,都不是问题好不好!!”
“是,黎舒,”郑鸣海还绷着,并不像魏蕾那么夸张,但也忍不住喜上眉梢,笑着把黎舒的脑袋搂在怀里一通乱揉:“真的,要是真签下来,我们一定能行!”
黎舒其实也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情,但见他们那么高兴,也跟着开心。关于未来,他想不到太多,只觉得能跟他们一起唱歌就是好的。魏蕾给他看演唱会的碟子,绚烂的舞台,如海的人潮,还有那些万众瞩目的歌手,音乐和激烈的情感,无边无际,让人心醉神迷。
魏蕾说小舒你有天也能做到的,我绝对相信这点!
几个年轻人兴奋极了,为了眼前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机会,敞开喉咙大喝特喝庆祝,开始迫不及待的做起美梦来。
郑鸣海说他们以后会出好多专辑,一进音像店架子上一整排都是他们的作品,一张接一张,挨在一起,还有他们的海报,也贴得到处都是,所有的人都听过他们的歌。
魏蕾嫌他没想像力,她说他们应该去做巡演,先是全国,然后全亚洲,全世界!他们会是最好的乐队,有无数歌迷,还可以像国外那些乐队一样,唱一辈子,唱到老!
黎舒抱着酒瓶呵呵的笑,听他们满嘴跑火车,乐得不行。他红着脸拿酒瓶当麦克风,唱了一整夜的歌,开心得不得了。
在他们眼中,未来像手中啤酒,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和另人眩目的芬芳。
然而几天后他们知道,梦只能暂且是梦,事实与之相去甚远,达成梦想的路途,也要比想像中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