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1 / 1)
大年初一,夏教授随夏太太回娘家了,夏弟弟嚷嚷着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是不道德的,故和颀安留守家里。
姐弟两前一天晚上都睡得太晚,大早上送走夏教授和夏太太就各自回房间补觉去了,睡到中午两个人都饿醒了,大年初一又没有外卖,姐弟两只好自己动手在厨房里鼓捣吃的。
颀安打开冰箱取昨晚剩的菜和饺子准备热着吃,夏弟弟凉凉的说“我想吃新做的菜,你能做吗?”
颀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也想吃,那你能给我做一个吗?”
夏弟弟有点不死心的又说,“好歹今天全国人民举国同庆,我的要求也不奢侈啊!”
颀安无视他,“那这剩菜你还是别吃了,你看全国人民哪里有新做的菜你上哪里去吧。”
夏弟弟一脸沮丧,“那算了!还是咱两凑合着吃吧,我要是走了,大过年的,就剩你一个了,可怜巴巴的。”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颀安“……”
夏弟弟出了厨房看到颀安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他瞟了眼来电,伸手拿起喊了颀安接电话,然后很来劲的说,“要不咱俩出去找个人蹭饭吃吧?”
颀安不理他,看了眼来电,是周暮晨的,“在家?”
“嗯,爸妈不在家,臭小子闹得不吃剩菜,正收拾他呢!”
电话那头的人笑出了声,“那一起吃吧,我过去接你们,我也没吃。”
“你也没吃?那……我出来吧。”
颀安挂了电话想,她怎么总是那么容易被他说服?
夏弟弟看见周沐晨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见过你。我姐都没谈过恋爱,你可是她初恋”
周沐晨笑着看了眼颀安“她也是我初恋。”
夏钥扬顿了半天“那你们俩还……真般配!”
一路上说着就自来熟了。点完菜,菜还没上来夏弟弟已经和周沐晨胡侃开颀安以前的糗事了,两个人还聊得特投入......
颀安心想这都什么人啊……
菜上来后夏弟弟就不说话了,专心的吃饭去了,他饿的时候什么也没吃饭重要。
颀安问,“暮夕姐今天怎么没出来?”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和同学聚会去了。”
“那个……姚阅怎么想的?怎么把暮夕姐催的都家里呆不住?”
“这个,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闲
聊的吃过午饭,已经下午了,夏太太打电话来,意思是,出了趟门,两孩子都找不着了。颀安哭笑不得。周暮晨送他们回去,自家老爷子电话也催来了,说,一年见不着几次,大年初一就跑的没影儿了……
不得不感叹,有时候,老人,真是难搞!
晚饭后夏弟弟和夏教授在客厅看电视,颀安陪夏太太厨房洗完碗,两个人闲聊,聊到家人,颀安问“外公身体怎么样?前几天不是感冒了,好没好?”
夏太太一脸平时不见的柔和,“感冒已经好了,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抵抗力不太好了。”
“小时候他举着我和扬扬院子里玩,一眨眼就老了。”
夏太太柔柔的看着她,“你小时候瘦瘦的,一点也不闹人,眨眼间也就成了大姑娘了,该嫁人了。”
“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调皮吗?”颀安有点小心翼翼的问。
夏太太伸手摸摸她的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手那么小,拉着我的手指冲我笑,白白瘦瘦的,看的我心里发颤。那时候把你抱在怀里,心里想,这是我女儿,那时候我不过也才二十几岁,转眼我的小女儿都这么大了。”
颀安有点茫然,她想象不出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十七八岁之前她还是个孩子,根本不必回忆小时候,十七岁之后,她再不提小时候了。所有人印象里她是个文静的孩子,学习好,又稳重。夏教授和夏太太听到过很多人对颀安的赞扬,她和夏怀岳同样为这个女儿感到欣慰,但也只有她和夏怀岳知道颀安的小心翼翼。
如果说十七岁前的颀安还带着女孩子的小任性,那十七岁以后,她把自己变得让人挑不出缺点了。她小心翼翼的从不翻看小时候的东西,加倍的疼爱弟弟,努力的关心家人,之前还会和她犟嘴,后来她生气时说话再严厉,她都笑着不说话。这样的颀安让她感到无力、心酸,她捧在手心的女儿,对着她小心翼翼,承担不属于她的过错。让她说不出的心疼。
颀安看着夏太太,忽然就不敢问了,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扬扬小时候也不调皮,乖得很。”
夏太太温温的看着她,并不理会颀安转移话题,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周暮晨是我的学生,是个稳妥的孩子,他性格是好的,但是这个不足以说服我和你爸爸认同他,他的条件有多好我不管,妈妈只希望你高兴,只要你高兴,怎么样我都愿意。”
颀安一下子就受不住了,眼睛里有泪要落。心里想,夏太太肉麻起来也真要命!
她真对付不了夏太太的温柔攻势,看起来凶巴巴的,真的疼爱她的人,她舍不得她有一点点不顺心。她撒娇的把头倚在夏太太肩上,“妈妈,我真的算不得大龄,您别这么紧张,真的不着急的,你就当周同学是你女儿一个交往的对象,您也可以像对付早恋的孩子一样对付我们,好弥补一下你没能在我青春期里逮我早恋的遗憾!”
夏太太啐她,“没脸没皮的,都多大了还好意思说你早恋!”
颀安不以为意的抱着她。比起夏太太看着她一脸心疼的样子,她更愿意听夏太太冲她粗声粗气的说话,起码这样让她觉得好受些,她家夏太太就应该不管什么时候都理直气壮的。
和夏太太深情聊过的后果就是,颀安一晚上心情都有点低落,说不上难受,就是闷闷的。睡前周暮晨打电话都没能让她心情好起来,周暮晨也明显感觉到她心情低落,她并不打算和周暮晨讨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和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事实。
有些秘密越是亲近的人,越说不出口。
一个人辗转到凌晨才睡着,朦胧中五月入夏的傍晚,炙热的感觉,人来人往的大街,钥扬穿着校服在远处喊她,一个女人模糊的样子,断断续续的和她说着什么,然后朝她走来,身边忽然人来人往,女人清晰的声音,钥扬大声喊她,争吵的声音,尖锐的声音......
颀安猛的睁开眼睛!出了一身汗,她坐起来打开床头灯,坐了许久。这是她这么久了第一次梦见以前,梦见那个人,那么清晰,颀安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那个人从不知道到知道,从茫然失措到沉默。这个过程中有关于她青春最惨烈的记忆,她到底也说不清对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感情,从孩子的世界观里最尖锐的反抗、排斥,经过这些年,她已经不会再那样尖锐的攻击人了,即便对方有错。
那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当那个人是羞耻,有最愤怒的憎恨,爱恨都来得那样直接。这些年她已经淡了,没能去英国,她也不再耿耿于怀了,那个人也成了她心里的禁忌,再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