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1 / 1）
几天后孔寅又邀请我去他家，晚上他留我在家吃饭，我很惊讶，“你还会做饭啊？”
“当然啦，不像么？”
“不太像。有妈妈还有姐姐的男孩子通常都不会做饭。”我实话实说。
他微笑着说：“那我就做特别的那个。你不准帮忙，我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保准吃完之后非我不嫁！”
厨房和客厅隔着一道透明的推拉门，他一边系上围裙一边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都行。
“嗯~~~~~冰箱里有排骨，鸡腿，还有茄子，土豆，还有冬瓜。”他转过来问我：“想吃什么？”
“嗯~~~~~那就冬瓜排骨，土豆鸡块，再来一个烧茄子！”
他好像料到我会这么说，带我眨眨眼睛大声道：“好咧！”
我坐在客厅津津有味嗑着瓜子，他在厨房砰砰乓乓的切菜洗菜炒菜，不亦乐乎。
他在厨房里喊：“要是无聊你可以去书房找本书看看，我收藏了好多书。”
在他的书房我看到了我的初中和高中时期的照片，就摆在桌角，照片里的我穿着白色校服，扎着马尾辫，一脸骄傲与倔强。我暗暗心惊，摆在旁边的相片是初中上台领奖的时候拍的，我春风满面的站在舞台中间的讲台上兴高采烈地对着话筒说话，身后有个瘦小的男孩抬着头痴痴的看着我，这个男孩·····我反应过来，原来，是他。
我默默地关上书房的门，似我忍不住走向厨房，他背对着我手法娴熟的切茄子，我抱臂靠在门框上，歪着脑袋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他忽然转过来看到我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
他说：“饿了么？桌子上有面包，先吃点。”
我微微摇了下头，“还好，能等到你把菜端上桌。”
他笑得有些羞涩，说：“我争取快点。”
我坐在厨房外的餐桌旁盯着他的背影发呆，难道这世间的相遇，真的都是久别重逢。我想起了林琛，不知道他在给谁做饭，那个女孩会不会也像我一样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埋怨他做菜太难吃。
我喜欢过你，在你之后也喜欢过其他人，因为那些人都像你。
这真是一句悲伤地话。
可他们终究不是你。
阿并说，想要一份完美婚姻就要学会接受不完美，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幸运的和相爱至深的人牵手到老，相濡以沫其实跟我们所谓的爱情没什么关系，你是一个坏脾气的人，找一个好脾气的人，这也是一种爱情。
叶茶说，如果目的是结婚，所有的事都可以简单一点，婚姻和爱情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婚姻是务实的，爱情是抽象的，婚姻是险中求胜，爱情是吹毛求疵。
她们都说，我这种人不适合谈恋爱，因为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双方都不得善果，倒不如直接结婚，打与感情无关，与运气有关的赌约。
我失笑，我从小到大的运气都不是太好。
我真的要与眼前的这个男子结婚吗？实际上我对他，对婚姻都是一无所知。
第一年从北京做火车回家，对面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妈，她们七嘴八舌的聊着自己儿女相亲结婚的事，有个老人说，能不能跟对方结婚，其实见第一眼的时候是有预感的。
我对这句话的印象特别深刻，回想起第一次见孔寅的感觉脑袋里居然是一片空白，没有欣喜也没有厌恶，更没有一闪而过的预感。很多时候面对感情我是个很迟钝的人，就像我不知道林琛是从何时开始喜欢我的，也不理解程东阳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感情，还有孔寅，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感情，很狂热，很浓郁，很莫名其妙，但是又跟程东阳不一样，我想他的感情是有迹可循的，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当我看到书架上那本册子里贴满了我在杂志上的文字，还有那些照片时忽然就明白了，可是我只能沉默。
“开饭啦！”他端着菜放到桌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没想什么，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好好坐着，很快就好了。”
土豆鸡块香味扑鼻，冬天排骨鲜美入味，“鱼香茄子？”
“对呀，你尝尝。”他夹了一块茄子放到我碗里。
“谢谢。”我刚想动筷子手机在客厅那边想了起来。
我连忙擦擦手说了句不好意思走过去接电话。
居然是程东阳。
通话键刚按下，他大呼小叫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乔睿你个死没良心的！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是吧！你不告而别什么意思啊！大家都知道就我蒙在鼓里！你丫故意的吧！！！”
我皱着眉头扣扣耳朵道：“我向你道歉程大少爷·····”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能弥补我的精神损失吗？？啊啊啊啊！能吗？”
“那你想怎么样啊？”
那边沉默了三秒，最后说：“我在X市高铁站，你来接我。”
于是跟孔寅的第一顿饭就这么泡汤了，我穿上外套，孔寅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我歉意的说：“太不好意思了，我一个北京的朋友来了，现在在高铁站，我得去接他。”
孔寅点点头说：“那我跟你一块去吧，天都黑了，这个点也不好打车。”
不容我拒绝，他拿了外套拉着我出门。
路灯昏暗的高铁站离站口已经没什么旅客，寒风呼啸刮的脸生疼，程东阳背着包坐在花坛上伸了直腿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程东阳。”
他看到我欣喜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可怜兮兮的说：“你怎么才来啊！冻死我了·····”
我推开他，介绍道：“这是孔寅，这是程东阳。”
孔寅伸出手，难得幽默了一回，“你好，X市欢迎你。”
程东阳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伸出手说：“不欢迎我也来了。”
我掐了程东阳一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叫道：“干嘛呀！”
“谁让你来的！你都不用上班吗？明天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我刚来你就赶我回去太不像话了！”他气鼓鼓的又坐在花坛上不动了。
我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孔寅，孔寅说：“那让我尽地主之谊请程先生吃顿饭吧。”
程东阳站立刻站了起来说：“好啊好啊！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路上，孔寅不着痕迹的问出了程东阳的口味和忌口的食物，程东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抱怨着，说阿并和花成诗每天丧尽天良的到处秀恩爱，说于念和许哲那群没人性的小子去夏威夷度假没有叫他一起，说毛毛一幅画在拍行拍到五十万，在圈里很轰动，说晴天说了个女儿，把沈宵高兴坏了·····最后他忽然叹气，“睿睿，你不在，北京好像成了空城。”
我切了一声说：“你能不能不这么矫情啊。”
“不是矫情！”他忽然低了声音，“是真的好空啊·····”
刚回来时阿并发信息说，我中午去你家搬家具，看到程东阳了，哥们儿站在你楼下，直勾勾的盯着窗户看，来往的大妈有人认出他了还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人家就在那傻不拉几的站着，像个雕塑。我听那些大妈说他经常跑那站着，一站就是几个小时，那些大妈都以为他又惹你生气你，你说这程东阳怎么就能痴情到这样啊，我都奇怪她看上你哪了。
我回：不用管他。
反光镜里，我与他的视线相撞，他咧嘴笑起来。我移开视线。
饭桌上程东阳大赞X市的菜好吃，孔寅始终温文尔雅的笑着，一边和程东阳聊一些时事一边照顾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程东阳只是有意无意的撇我们一眼，什么都没说。
晚饭后孔寅送我们到酒店，我送程东阳上去，孔寅说：“我正好去那边商场给家里买点东西，下来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回去。”我点头说好。
我站在酒店门口看他开车离去，程东阳双手插在兜里缩着膀子说：“真像林琛。”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啊！”他耸肩转身进去。
到了房间程东阳扔了包脱了外套躺倒在床上，我踢了踢他说：“跑了一天了赶紧去洗个澡。”
“不急。”他坐起来打开电视。
我好整以暇，“有什么事就说吧。”
他瞥了我一眼说：“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你把我拉上来干嘛？”
“想你了，不行吗？”
“程东阳你能不闹了吗？”
他突然激动起来扔了遥控器厚道：“我闹什么了？我就来X市看看你怎么了！咱俩没有爱情但交情总有吧？你就那么讨厌我！就不能给我一点好脸色看！”
“程东阳·····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就是！”他狠狠反驳我，我叹气没有说话，他盯着我看了好久，最后颓坐在床边，低声问：“你要结婚了是么？”
我惊讶的抬头，“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看出来的，孔寅喜欢你，而且很喜欢。”
“别胡说，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
“现在是朋友，那以后是什么？会一直是朋友么？”
我无言以对。
他大字型仰倒在床上，轻声说：“我第一眼看到孔寅就知道完了。他跟林琛很像，我在想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他在一起的呢。”他忽然笑起来，“可是好遗憾，我猜错了，他确实是非常喜欢你的，他跟林琛像，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感觉而已，具体哪里像我也不知道，接触后才明白，他是孔寅，不是林琛。“他转过来灼灼的盯着我问：“你真的要跟他结婚吗？”
我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接着说：“也好，虽然我一点也不想承认他·····是个很男人，你眼光不错。”
我失笑，“我哪有什么眼光，不过是年纪大了，想安定下来，随波逐流。”
“所以，你和林琛真的就不可能了是吗？”
“你觉得呢？”我笑着反问。
他摊手，“天知道。”
“在你确信已失去一个人之前，你总是相信所有的远离，生疏，淡忘，音讯杳然，都只是一种等待。可是实际上，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你所有的想法都只是因为你不明真相呢？”他说：“孔寅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婚姻的基础始终是感情，尤其是对于你来说。你要是想嫁就嫁吧，反正不是他也不会是我。”他突然颓丧，大声说：“嫁吧嫁吧，不怕后悔你就嫁吧！”
“程东阳，你不会理解我现在的处境的。”
“你也不明白我，你更不明白林琛。你跟林琛就是活该，他不解释你也不追问，旁人看得心焦也无济于事。”
“没什么好追问的······”
他打断我道：“林琛跟毛毛在一起了。”
我沉默几秒笑着说：“也好。”
“好？哪里好？听清楚是毛毛！毛沁阳！”他激动地提高了语调，看着我脸上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毛毛喜欢林琛，很多年了，毛毛告诉过我，阿并也知道。”
程东阳明白过来，“所以你这是把男人让给自己姐妹好显示出你的高风亮节？你怎么这么乐于助人啊！你以为这是孔融让梨吗？”
我瞥了他一样，道：“不是让，爱情本来就是各显神通，毛毛为了林琛甚至和于念和分手了，或许是林琛看到真心了呢。”
程东阳鄙视的说：“能不自欺欺人么？于念和去夏威夷是疗情伤，这事对他打击太大，毛毛一幅画能拍到五十万也是因为跟林琛的关系被曝光。”他坐起来认真的看着我说：“你想知道道真相吗？”
“什么真相？”我茫然的看着他。
他低下头沉思几秒然后说：“我想告诉你一些事，对你来说可能是喜讯，也可能是噩耗，你要听吗？”
“说吧。”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承受的么。
“好。”他坐直身体缓缓道：“林琛辞职后就去了恒通，恒通是他家的产业，林琛的父亲是政要，所以一直是他叔父在打理，而他叔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刚成年的女儿，现在在法国读书。林琛父亲以前说过，如果这家业林琛不要，老爷子就会全部捐出去，这件事在圈里人尽皆知，现在林琛忽然回到恒通，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要跟谢子琪结婚，不得已的，不过····林琛和毛毛在一起之后，我突然明白了。”他笑起来，“林琛不是要跟谢子琪结婚，而是要毁掉谢子琪。”
我震惊的看着他，他接着说：“刚开始我也很吃惊，可是从林琛回到恒通之后，表面上谢氏的股市势头很好，只升不降，但实际上内里亏损很大，谢子琪有个不争气的堂兄，在香港都圈了几块地，刚开始还找我的公司合作，不够后来因为上头政策上的什么原因，这块地要被政府收回，这相当于谢氏的几十亿美金都打了水漂，谢子琪去照过林琛，以谢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请求林琛注资，林琛同意了。乔睿，你说能这么神通广大，把谢氏搞垮的人除了林琛还会有别人吗？”
我颤抖着抬头，看到程东阳目光里除了欣赏之外的不甘。
“不过毛东升怎么跟林琛上一条船的我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为毛毛吧，林琛注资二十个亿，但真正到账的只有十亿，谢子琪是了解林琛的，看出了他的意图，所以没有再去求他，而是向市场抛售股份，毛东升不动声色的把这些散股尽数收入囊中，等谢子琪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林琛和毛毛在一起之后，毛东升把那些股份尽数奉上，林琛手里现在有谢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谢氏最大的股东。”
说完他静静的看着我，我心乱如麻，这些事情离我如此遥远，而这些人却与我这般亲近过。
“乔睿，你说林琛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个局里，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我心神不定的摇头，程东阳说：“现在不知道没关系，这个局还没结束呢，不过·····”
程东阳没有说出最后的话，他站起来蹲在我面前，“我不想让你和林琛在一起所以没有告诉你，钟离的事是林琛一手压下来的，他花了很大的代价，差点与家里决裂，我不告诉你是我的私心，也是因为你和林琛真的不合适，当时的林琛自保都难，又怎么保护你，所以他放你离开北京，我也顺手推舟逼你离开。现在谢家大势已去，全要仰仗着林琛，谢子琪再也没有能力可以伤害你了。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不希望你和林琛在一起，林琛城府之深。家族之复杂都不是你可以驾驭，可以踏足的·····
“睿睿？”他抓住我的胳膊摇了一下，我恍惚的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尽是担忧，我说：“这就是真相吗？可真算不上是个喜讯。”
他握住我冰凉的手说：“对不起，不该让你知道这些事的。”
“你确实不应该告诉我。”我笑的灿烂，“怎么会发生这么荒谬的事。”
“乔睿·····”
“程东阳，以后这些事情不要告诉我了。”
“好。”他抱住我说：“你应该知道真相·····”
从酒店出来孔寅已经等在楼下，他背对着我站在路边。我眯着眼睛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还在北京，还住在那间小公寓里，林琛还是《ONCE》的主编，我只要唤出他的名字，他就会转过身对我微笑，张开双臂拥我入怀。
孔寅转过来看到我立刻走了过来，“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我摇头，他没有多问，脱下外套披到我肩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谢谢。”我把外套拿下来还给他，“我想自己走走，这里离我家挺近的，你先回去吧。”
“好。”他坚持把外套披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