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我开始了暗无天日的赶稿生涯,阿并一天两通电话像催命一般,准时又刻薄。毛毛还是每天无所事事的模样,隔两天便提着一堆食物来看看,我是不是因为见不到阳光死在房间里了。
我坐在电脑前哗哗的打字,她躺在床上举着Pad听歌打游戏。
当然比毛毛来的更勤快的是程东阳。
哥们儿一天两次准时敲开我家的门,阿布已经跟他混得很熟了,偶尔他还会把阿布带回家养几天。
写不出东西时我会不停的抽烟,房间里窗户紧闭,厚厚的窗帘也从来没拉起过,满屋呛鼻的烟味,我像一株慢慢干涸的植物,又像毒瘾深重的晚期病人,有着强大的意志力和脆弱的灵魂。
程东阳每天买一箱葡萄,洗好端到我面前,他说吃葡萄清肺,我特讨厌他谄媚的样子,没出息到了极点,所以大多数的葡萄都被我倒进了垃圾桶。而且自从他出现在我家,我的烟经常莫名其妙的失踪。
他经常坐在桌子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有时趴在桌子上,有时托着下巴,满脸傻气。
烦躁的时候我会冲他发火,指着他的鼻子骂,“程东阳你丫整天闲着下巴疼是吧?看不见老娘暴躁的很嘛?看看看!有他妈什么好看的!你丫有毛病吧?我他妈抽不抽烟关你什么事啊!你丫真把自己当颗葱了还!”他当然不会计较我的话,依旧我行我素,所以有一次他不让我抽烟,我伸手去抢,拉扯中我抄起水晶的烟灰缸冲着他的头就砸了过去。
砸完我就傻了,猩红的血液从他头顶滑到脸上,再从下巴滴到地板上,我惊恐的用卫生纸按住他的头,他疼得倒吸一口气,还笑嘻嘻的说:“不疼,别害怕。”
然后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拿电话打给阿并却没人接,后来我又打给林琛,林琛很快赶来了,把程东阳送进医院,检查结果是轻微脑震荡,要住院观察。
程东阳晕过去之前拉着林琛的袖子说:“哥,别告诉家里。”
我一直坐立不安的在病房外边转悠,林琛难得安慰我说:“别太担心,东子一直命大。”
然后他说起程东阳小时候跟几个般大的小孩瞒着家里人,偷偷摸摸的去野外生存的基地探险,后来走丢了一个小孩,他让剩下的两个原路返回找大人,自己去找那个掉队的小孩,三天后说,大人在大雪覆盖的山岩下找到了他,那个走丢的小孩早就自己按原路返回了。那么冷的天,他一个人连食物都没有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说完他转过来问我:“你说,他是不是命很大?”
我点头,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掉,“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打他·····”
他站起来抱住我,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
因为赶稿子我几夜未合眼,跟程东阳争执时全是一口气在撑着,他进了医院我的意志已经濒临崩溃,现在他没事了,我也华丽丽的晕倒了。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少年时的沈宵,站在操场上像一株茂盛的植物,郁郁葱葱又充满柔情。可是当他转过来抱住我时脸突然变成了林琛的脸,我惊悚的转身就跑,他却一把抱住我,阴森森的说:“醒了。”
于是我就真的醒了。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空气里是熟悉的气味,我遮住眼睛,想起程东阳满脸是血的样子还心有余悸。
阴森森地声音又想起来:“醒了?”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茫然的环视四周,林琛叠着长腿端正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手里是我新打印出来的样稿。
“你怎么在这?程东阳呢?”
他看了我一眼说:“不把你带回来难道要扔在医院么?东子没事,倒是你胃溃疡,低血糖,内分泌失调,脊椎侧弯,浑身上下五脏六腑没块健康的地方。乔睿,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管得着吗?”我掀开被子尖叫一声:“次奥!你脱我衣服!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次他连眼皮都懒得翻了,淡淡道:“你从头到脚有那个地方是我没看过的么?”
我裹着被子手指颤抖着指着他说:“你你·····太·····太令人发指了!”
“书写的不错,比想象中的好。”
“那是。”我扭过头不看他。
他叹息,“乔睿,不要再跟我闹脾气,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抓着被子的手指紧了紧,嗤笑出声,“哪里哪里,林总严重了吧,我就是矫情个劲,跟大姨妈一样,过几天就好,你千万别放心上。”
“你这大姨妈快来三个月了。”他说:“沈宵和晴天,现在很幸福,他们也希望你幸福,你应该有新的生活。”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我想怎么样我喜欢谁你管得着吗?林琛我告诉你,那天晚上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以为上过床咱俩就是熟人了!”我激动的裹着被子从床上下来对他又吼又叫:“你有你的新欢,我有我的旧爱,咱俩井水别犯河水,各自安好婚嫁·····”
他突然走过来抱住我,隔着被子,他的手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柔声说:“好,我不管你了,但是你不能再自虐了,下边的两本书先放放,放你一个月的假,好好休息。”
空调的温度适宜,我裹着薄被坐在桌子边,林琛从屋里盛好粥端出来。
“你煮的?”我狐疑的问。
“外卖,李行买的。”
我撇撇嘴,“我说呢,林总怎么可能会做饭。”
“家里有阿姨,不需要我做饭。”
“马路上还有公交车呢,你怎么还买车呀?”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似乎很无奈,“赶快喝,一会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