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白天睡多了,天亮了才昏昏睡去,悠悠醒来时已是下午六点。
我哀嚎一声,把枯草般的长发扎成马尾,套上金色的抹胸长礼裙,这衣服还是上年过生日的时候毛毛送的,六位数的价钱让我心疼好久。
刚赶到楼下,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稳稳地停在面前,车窗落下来,毛毛那张明艳的脸带着微笑。
司机下来拉开车门。
我提着裙子颇有范儿的坐进去,但是看到她一身大嘴猴我就胃疼了。
毛毛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撑着头打量我说:“这么隆重?”
“什么情况啊!不是林琛请客么?难道不是五星级饭店的big party?”
毛毛茫然的说:“难道不是只在凯悦吃个饭么?”
我也茫然的看着她,她拿出电话打给于念和。
我听见于念和大呼小叫的声音,毛毛优雅的挂了电话,笑着说:“只是吃个饭而已。”
“那我回去换。”
毛毛拉住我,“都走到这了,哪还有时间换呀。”
我沮丧的抓着头发,“那怎么办啊,我这模样没脸见人了。”
毛毛说:“这才是出众啊,别人光鲜你就做最普通的那一个,别人普通你就做最耀眼的。”说着,她转过来看我,“作家不是都特立独行么?”
我挠头,“什么叫特立独行?标新立异?大胆前卫?颓废病态?出头鸟?”我敬谢不敏,“谢谢你啊,我还是做一正常人吧。”
她兴奋地拍着手,“我有办法了!”
我头疼的捂住脸。
毛毛并不打算放过我,从包里掏出一堆昂贵的化妆品,捧着我的脸开始涂抹,我很担心她把我的脸当成画布,最后画出一幅抽象画来。
她捧着我的脸左看右看,又开始折腾我的头发,我疼的呲牙咧嘴,本来就是一把枯草,还能变出一束百合出来。
最后她拍拍手满意的笑了。
“不错!收拾收拾也能见人。”
我白了她一眼,小心地摸着脸,“怎么说话呢,姐只是不善装扮而已,有镜子没?”
她摇头。
我正郁闷着车子停了。
司机打开车门,我对毛毛使了个眼色,丫颇有眼色的先下去,很绅士的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我端着架子,优雅而从容的走出来。
阿并站在门口等我们,看到我们挽着手臂走进来打量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我身上。
她抱着手肘,“今儿怎么着?难道林琛还有别的安排我不知道?”
毛毛说:“乔作家以为是big party。”
我端着淑女名媛范儿伸出手,“张主编,还不接驾!”
“嗻!”阿并点头哈腰的走过来,“娘娘您小心台阶!”
三个人笑嘻嘻的进了凯悦。
“林琛为什么请吃饭啊?”我问阿并。
阿并摆摆手,“谁知道啊,难道是为了增进友谊?”
我切了一声,“就林琛那冰山男?”我问毛毛:“你信么?”
毛毛摇头。
我扶着厢壁,弯腰扯着高跟鞋的带子。
“这破鞋,磨得我脚疼。”
“你就不能买双舒适的鞋子穿么?每次都是不合脚,这是什么爱好啊?”阿并埋怨我。
我用力的拽着鞋带,因为太过用力,礼服侧面的拉链被挣开,裙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我还来得及尖叫,电梯门就打开了。
程东阳和林琛站在门口。毛毛和阿并张大嘴巴。
程东阳一副见鬼的表情,指着我“你”了半天。
我蹲下身,护住胸前。
林琛脱下西服披到我身上,“直走左转是更衣室。”说完拉着程东阳离开。
程东阳直到离开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抓紧礼服和西服,像个残疾人一样挪到更衣室。
我脱下礼服仔细看着,拉链挣开已经坏了。
我忧愁的说:“毛毛,你确定这衣服是六位数?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
毛毛无辜的说:“这裙子真的而是从巴黎空运过来的。你等等,我打电话让店里再送一身衣服过来。”
这时一个貌美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阿并噌的站起来把我和毛毛都护到了身后。
那女子仪态万方的走过来,笑得无懈可击。
“好久不见张主编。”
阿并也笑起来,她这笑是我常见的敷衍。
“是啊,好久不见了谢小姐,有何贵干?。”
“来拿个东西,不想张主编也在。”她打量了我和毛毛一圈,又扬着嘴角对阿并说:“这两位是·····”
“我朋友。”阿并三缄其口。
那女子对我们一笑说:“幸会。”
我和毛毛也礼貌的朝她点点头。
她看了看我的礼服,温和的说:“是裙子坏了么?我那正好还带来一件,先拿给这位小姐吧。”
阿并转身征询我的意见,我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你们等一下,我一会叫人给送过来。”说完她朝阿并笑笑便离开了。
阿并若无其事的坐到沙发上抠着指甲。
我和毛毛凑过去。
我说:“谁呀这是,这么强的气场。”
阿并吹吹指甲,漫不经心的说:“还能有谁啊,林琛的正房,谢子琪。”
“她就是谢子琪啊,真漂亮啊!这么麻烦她合适吗?”我皱眉问道。
“怎么不合适啊,她想做好人就让她做呗。”
我疑惑道,“刚还以为你杀父仇人呢,干嘛对她这么大敌意?”
“谁对她有敌意了。”阿并白了我一眼说:“她漂亮?能有毛毛漂亮?”
我嘿嘿笑着,一把揽着毛毛。“谁能跟我的毛毛比。”
毛毛眨巴着大眼睛,轻声说:“林琛这次是要把谢子琪介绍给我们认识么?以正视听?”
阿并摆手,“你管他呢,反正咱是来吃饭的,一会吃饱喝足就行。”
没一会,酒店的工作人员便送了一条白色抹胸长裙和一条水晶项链过来,说是谢子琪小姐让送来的。
我接过去换上。
阿并啧啧叹道:“果然有钱人啊,这衣服可不比毛毛送的那件便宜。”
我咽了口水,“她还真放心借给陌生人穿。”
“她有什么不放心的,拿件衣服贿赂林琛身边的人,以彰显自己当家主母大度大方,收买人心。这衣服你就算还给她他也不会要,顺水人情就送你了,你就安心穿着,破了也没事,用来用去就这点伎俩,没创意。”阿并扣完指甲走过来帮我理着裙摆,笑着说:“行啊乔睿,这胸可跟谢子琪媲美了,刚林琛和程东阳饱眼福了。”
我拍开她的狼爪道:“别跟我提这事啊,刚什么都没发生,你们什么都没看见。”我耸了耸肩,“姐的胸一直很美。”
毛毛问阿并:“谢子琪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啊?”
阿并从梳妆台上拿起水晶项链满不在乎的说:“她有什么可得罪我的,我又没抢她男人,跟谢子琪相处,抢钱抢物抢生意只要别抢男人,你就不会有性命之虞,懂了么?”
毛毛怀疑道:“这么恐怖呀。”
阿并点头,给我戴上项链,“不错,谢子琪还算有眼光。”
毛毛瞥了我一眼说:“再不走就没得吃了。”
我们三个到了包间,所有人都到了,于念和看到毛毛便迎来过来,很绅士的拉开椅子,我和阿并各自找地方坐下,程东阳好死不死的就坐我旁边。
他笑嘻嘻的看着我低声说:“新买的裙子?挺漂亮的。”
林琛给众人做了介绍,许哲带了一个学生妹倒是挺漂亮,很安静。我不禁多看了两眼。
谢子琪正好看过来,我向她道谢,她笑着说:“不用客气,况且你穿起来很漂亮。”她抓着林琛的胳膊问道:“是不是琛?”
林琛从我身上扫了一眼嗯了一声。
晴天笑着说:“子淇,你这裙子订做的吧,哪家的?我也去定一条,送给睿睿,她帮了我大忙,我还没送过她东西。”
我掐算着怎么委婉的拒绝,谢子琪开口说:“乔小姐要是喜欢就送给乔小姐了。”
阿并接着说:“有人送新的,谁要旧的啊,我们家乔睿又不是乞丐。”
我尴尬了,抬头看到沈宵正在看我。
谢子琪笑着说:“也是,是我考虑不周。”
说完她又跟晴天讲起这条裙子的牌子设计师和尺寸。
“睿睿,明天我就去订做,你喜欢什么颜色?”晴天笑着问我。
晴天确实只是个单纯的女生,如果谢子琪是有目的的,那晴天是真的出于感谢要送东西,而我,拿了人家的报酬,吃了人家的饭,哪还好意思再收礼物。
“真不用麻烦了,这裙子太漂亮,平时我根本就穿不着,总不能暴殄天物吧?”我笑着说:“心意领了,这裙子明儿洗好我再给谢小姐送去。”
谢子琪说:“不过一件衣服而已,乔小姐不必客气。不然就先放乔小姐那,我有空过去拿。”
晴天还想说什么被沈宵拉住。
程东阳站起来说:“这杯酒,我替乔睿还有我自己自罚。”他喝完酒,把我从座位上提起来说:“我们就先走了,下次我请。”
也不等我说话就被他拽了出去。
我回头,各人脸上表情千奇百怪,毛毛和阿并是担忧,林琛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了酒店门,他甩开我的手语气不悦的说:“乔睿你是傻子么?你看不出来连晴天谢子琪什么意思么?你就喜欢坐在那被人嘲笑是不是!就一件衣服就把你蒙住了是不是!”他气急败坏的大声说:“你怎么那么妄自菲薄自掉身价啊!谢子琪是林琛女朋友,你忍着她就为讨好林琛!就因为连晴天是沈宵女朋友,你让着她,你怎么那么伟大啊!你再贤良淑德沈宵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他爱的是连晴天!”
我扬起手,耳光打在程东阳脸上。
他错愕的看着我,我的手掌火辣辣的疼。
他呆了一会,眨着眼睛。
风擦过耳畔,我却只能听到自己血液里的叫嚣。
我呐呐的放下手,突然觉得好疲惫好无望。
我蹲下来,脸埋进手掌,沮丧的说:“若是我也有个有钱有势的爹,如果我也可以把一条几十万的裙子当成抹布一样随便送人·····”我抬头与他对视,“我也会拍桌子甩脸子走人,我也不会妄自菲薄自掉身价。就因为我没钱,我贫穷,所以我讨好谢子琪,我希望林琛能给我碗饭吃,就因为我没钱,沈宵离开我,我没有资格把他抢回来,我甚至没有勇气去质问他为什么。”我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有些哽咽:“我也有自尊,我也有骄傲,但是我没办法,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有资格高人一等。”
我忍不住深呼吸,抹掉脸上的泪水。
程东阳大概被我吓傻了,呆呆的看着我忘了反应。
阿并拎着包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我满脸泪水吓了一跳,拉起我问:“怎么了这是?程东阳欺负你了?”
我摇头,低声说:“我先走了,你帮我跟林琛还有晴天他们道个歉。”
我提着裙摆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阿并目送车子驶入公路这才反应过来,手肘撞了一下还在发呆的程东阳,发问道:“你说什么了?乔睿这家伙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哭成这样,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程东阳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的攥紧拳头,小声讲了刚刚的对话。
阿并差点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大叫道:“你神经病啊!”
“我是为她好·····”
“你劈头盖脸的骂她一顿就是为她好?你是人生观有问题吧?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有恃无恐!你今儿敢说这些话不就觉得乔睿她没钱没势好欺负!我告诉你,她是没钱没势!但不代表你就可以这样责骂她侮辱她!你懂个屁呀!你是她什么人啊!你丫最好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要是被我知道,我抽你!”
阿并扬起手要打他,程东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一副任人打骂的样子。
阿并终是没下去手,骂了句神经病就进去给林琛他们解释去了。
回到家脱了衣服扔到沙发上,阿布噌的挑了上去一阵抓挠,我连忙把裙子抓起来喝道:“知道这衣服多贵么宝贝?,卖了你和我也赔不起!”
阿布坐在沙发上茫然的看着我,和程东阳最后的目光一样。
想起程东阳我就浑身不舒服,把裙子丢到阿布身上。
“给你玩吧,随便抓,老娘还就不还了!”
我恨恨的在裙子上又补了两脚才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