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法兰西之旅3（1 / 1）
法国站最后一天的比赛充满悬念，因为如果TY保住了第一，那么中国队将史无前例地三对选手会师总决赛，SG和DV按第一站成绩，谁名次高谁抢到最后一张入场券的可能性就更大一分。
中国冰迷很激动，俄罗斯冰迷也很激动，后者激动不是因为赛场上的成绩，SG分数更靠前，纵然发挥失常，裁判也没敢在PCS上亏待俄罗斯一号。他们的矛头是直指比赛东道主的——后勤工作太烂，让他们的选手吃坏了肚子，NG不就第一个倒下了吗？SG最后连摔两个跟头明显不是因为技术问题，而是没力气了，随行队医也说SG两个人都有轻度脱水的症状。
相比之下，中国队在这次集体腹泻事件中几乎是毫发无伤，全身而退，至少所有选手都能够以比较好的状态迎接自由滑比赛。
按短节目比赛成绩，QL不幸跌入了第一组，而在看完了自由滑的头一分钟之后，宋江川有些放弃地扭了一下头。
《帕格尼尼狂想曲》旋律优雅略带忧郁，法伦选择的正是《时光倒流七十年》里的那段变奏曲，钢琴的一个个音节如落珠般响起，冰上的QL却显得那么笨拙，全无一丝灵气。
技术倒是没崩，可表演的感觉不对，而且以QL的技术能力，连TY的那种都还做不到，也就注定打不了高分了。
一旁的助手许俊看问题更表面些：“怎么速度慢了好多，加拿大站还不是这么样的，是不是冰面不好？”
宋江川回答：“前面男单不是滑得挺好的嘛。”
就算之前有停电事件，至少现在的冰面是可以满足要求的。
宋江川说完上一句之后顿了一下，终于作出了结论：“是刘元凯慢了，看样子是故意压着速度。”
QL两人都算力量型选手，虽然滑行技术一般，但压步流满场飞来飞去还是可以做到的，速度加起来，马虎瞧上一眼会觉得这对组合似乎还不错。今天QL不飞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人不想。
音乐是舒缓的，虽有快板，只是其中的点缀。
法伦是参考了《春天协奏曲》给YL选的《帕格尼尼狂想曲》，虽然袁婧还做不到，但李昂可以驾驭这样的曲子，他动作节奏好，乐感好，协调性好，这种舒缓的调调，可以突出他的这些优点。
放到QL身上，首先合乐就是个大问题，与之前的《巴赫G大调第一号大提琴组曲前奏曲》一样，动作完全合乐对QL来说就是个奢望，两个人表演也没有什么天赋，这种要靠细微处的灵光打动人心的编排……法伦当时得知QL要用YL的曲子之时，一再追问，确认，甚至一度表示如果对《火鸟》不满意，他可以帮QL另选一首。
只可惜那会儿时间有限，已经没空让法伦再鼓捣一套给QL的节目了。
第五组托举5BLi，宋江川还记得法伦在这里安排了一个小动作，上法之前，女伴要撇过头，向男伴投去深情的一眼，然后男伴才发力，将她举到空中。
没有这个细节，这就是一个纯粹的技术动作。
曲蕊扭头了，但眼神是木然的，她常见的就几个表情：1、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脸；2、用力过猛的狰狞；3面无表情在发呆。
宋江川不禁回忆，刚刚出道的曲蕊，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还是会笑的——时至今日，宋江川也还记得《How Deep Is Your Love》中那个青涩的邻家女孩，在冰上与自己的青梅竹马打打闹闹，开心了会甜甜地笑，闹过了，会发发脾气使使性子……
是什么让她的脸上再也没了笑容？
我知道的只是训练中的她，比赛中的她，生活中的她，她到底是怎样的？
托举落地，不知为何曲蕊脚底下出了点纰漏，致使其后的舞蹈衔接完全不是那回事，上肢动作就是挥了两下胳膊，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是为保持平衡，脚底下动作完全脱节，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等衔接过了又是一个第五组托举5ALi，这一次上法的时候曲蕊是笑了，很淡很淡的那种，而且与其说是笑，看着却比哭还心酸。
QL表演结束后宋江川才知道，5BLi刚刚落地的时候曲蕊冰刀卡槽了，刘元凯这手笨脚笨眼神还不好的没看见，按编排还把她往前推，曲蕊当时紧抓着这笨蛋的手才没被他推倒，这种情况下，她没哭反笑那得有多大的定力。
其他人感叹不已，宋江川却毫不意外：他的选手，都是这样，所以，除了上次因为被太多事情搅得心烦意乱，他总是不愿意责备自己的选手，因为他知道他们有多不容易。
这次，虽然情绪不对，技术上有瑕疵，曲蕊却真的尽力了，在意外受伤的情况下，最后的技术分与他们往常的水准相比并无太大差别。
还有一点，要为QL这次成绩负责的人是刘元凯，不是曲蕊，
摄像机镜头移开转向上场热身的第二组五对选手，在观众已经看不到的时候，宋江川问刘元凯：“今天怎么滑得慢了？”
他要知道刘元凯的理由。
跟曲蕊赌气？冰质不好？状态不好？
“这个节目，不应该滑得很快的。”
“哦？”
法伦的确跟宋江川提过这个问题，《帕格尼尼狂想曲》应该是让滑行技术更细腻一点，感情表达更丰富的选手来滑更适合一些，YL好歹符合一半条件，可以说这是法伦为李昂量身打造的节目，可临时换给了QL，中途换风格硬拗出来节目，质量能高到哪里去？总之QL现在是吃力不讨好，反而是《火鸟》的功利编排，普适性很强，不怎么挑选手，技术上也不难，给QL来滑没准也能像YL那样大火一把。
“音乐本来就很舒缓，滑快了容易控制不住，好多动作就没有办法交代到位了，”刘元凯想了一下，“我们的合乐，可能比宁瑶姜智予他们还差些。”
NJ组合被人诟病过方方面面的问题，从技术毛糙到表演用力过猛，但合乐这一点的确是做得不错，当然这与他们龟速滑行有点关系，如果QL速度降下来，的确也可以做到。
“嗯。”宋江川的语气中，带有了几分肯定，但不是100%，因为刘元凯只看到了一方面，动作合乐当然好，但不是合乐了就是做得好的，QL在这方面还差得远。
“能想到这一点不错，等回去，看看你们的比赛视频，”宋江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再看看谭俞组的。”
三大双的程度是比不上的，不过，对比宋家军的老大TY，差距在哪里一目了然，单纯论技术能力，QL其实不比TY差。
宋江川说这话时，看了刘元凯一眼，又看了曲蕊一眼，冲他们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起身往准备区而去了，下一组就轮到TY了。
在他离去后，QL对视一眼。
宋江川要对他们动真格了，就像……就像美国站之后对TY那样。
教练果然还是重视我们的……
只是兴奋的激动过去之后，QL都有几分惶恐，TY这二十天来受到的煎熬他们都看到了，训练辛苦是一方面，最难熬的怎么练习都看不到进步，那种烦躁，失望的感觉，比身体上的劳累更折磨人。
第二组热身结束了，由于短节目排在第一，TY将在最后一个上场，形势对他们有利，但他们以及宋江川知道，他们的优势并不把稳——这一次自由滑是他们的软肋，而经历了一天的休息之后，DV和SG肯定已经恢复了一些状态。
“没有关系，“宋江川说，“技术的进步都是螺旋式的，前几年你们加码练习托举，进步很快，但是现在练习滑行技术，就遇到了障碍，我这人性子又急，看到你们老是没有改善，就忍不住发火……”
TY脸上都带着理解的表情：“教练你也是为我们好。”
宋江川这么逼着TY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有戏，NJ行将解体的那几个月，他怎么不去逼NJ？
因为已经犯不着了，NJ自己都放弃了NJ这个组合，别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我带过的选手里，滑行技术最好的是李昂，不过你知道吗，他也有在这上面达不到要求的时候，我还记得，那是他们组队第二年的事情，短节目是个电影插曲，曲子名字一直记不住，叫什么爱与恨复仇，总之就是个拉丁舞曲，那是章霈霖处女作，这家伙冰舞出身，什么节目都编得像冰舞节目，那次可坑死李昂了，你知道他学过八年的芭蕾舞，虽说芭蕾舞的基本功都能直接用在拉丁舞上，但毕竟不等于拉丁舞，就是跳跃之后的滑出衔接，那个反身转体他始终做不好，哪怕他脚底可以下玩出花来，可夏宜姿的表现就是比他好。”
谭佳颐想了想，说：“夏宜姿的舞蹈学的就是拉丁舞。”
“嗯，这是一方面，后来章霈霖跟我承认，那一段儿，李思芸孙振辉滑得也不好。”
“……”TY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章霈霖拿其他项目当冰舞试验田的传闻，看来可能是真的……
“你们去比克罗地亚站的时候，他天天一有空就练这个，后来因为手腕拉伤，夏宜姿都不跟他练了，他就拎着个假人，就是陆斯练习用的那个，把肚子里的沙袋放了，整整练习了四天，饭都没心思吃了，可是左转右转还是达不到他的要求，你猜他怎么着了？”
TY摇头。
“他找我，要求把这段砍了，直接改压步滑出，狡猾吧？”
TY顿时哭笑不得。
“夏宜姿当然不干，可是比赛要紧啊，我就同意了他的要求，成套里面是没有了，但是他们的舞蹈训练并没有停，他有事没事就拉着夏宜姿一起探讨，因为平常也是这样，谁也没想到他其实没有放弃。”
宋江川咧嘴笑了一下，到赛季就要结束，最后一场世青赛的时候，李大公子却突然提出要把这个动作加回来，看到两个月之后，XL那熟练轻松的动作，宋江川当时都有些傻眼，这……不科学呀！
事后才知，由于李昂之前从没有接触过拉丁舞，基本姿态都要从头练，而多年芭蕾舞的动作习惯又不是一时改的过来的，开始做的不好很正常。但假以时日，他的芭蕾功底会越来越多的帮助他进步。
比如现在。
“功夫未到，急也没用，练一阵，想一想，缓一阵，再想一想，再练一练，这样循环往复，自然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