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洋相（1 / 1）

加四大洲锦标赛双人滑比赛的，一共只有9对选手，来自中、美、加三个国家。中国是TY、HZ、QL；加拿大是CN、BS、PL；美国是HW、WM、LE。

三个国家给出的参赛名单都有令人意外之处，中国这边没派FL上阵，加拿大三双DC全加锦标赛未能出线，美国年轻组合WM、LE异军突起，年长的GP反而没得到机会，与中国有些类似，不同的地方在于，GP全美砸锅，落选四大洲和世锦赛之后，就传出了要拆队的消息，这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的，因为女伴琳恩·盖雷切特不久就离开了她的教练斯特芬，转投F大爷福斯特门下，成为BS的队友，这样，GP组合宣告正式散伙，这距离他们组队只有三年时间，不过在北美双人滑组合中，GP组合已经算长寿的了。

对中国来说，这当然是好消息，TY曾与WM、LE有过交手记录，无一败绩，以他们为标杆，HZ想来也不会输。加拿大那边稍微棘手些，CN本赛季斗志不在，状态不好，BS却是当红炸子鸡，是GPF银牌得主，加拿大冰协眼下大有把他们捧成CN第二的架势，他们也是中国队夺冠路上第一大对手。

赛前，有冰迷预测，本次四大洲的领奖台就是四选三，冠军四选一。

这个“四”，其中自然不包括QL，以他们在JGPF上的表现，大家的确不敢对他们表示乐观，冬运会发挥也只能说一句中规中矩，短节目能排第三是因为TY和HZ发挥不好，一到自由滑果然不行了。

因此，自告诉QL他们要参加四大洲始，宋江川就默默地注意QL两人。HZ不是他带的选手，TY最让人放心，都是不需要特别注意的。

他有些担忧，也许正如尹真所说，QL太重视这次四大洲了。差不多的年龄，同样是混青年组的被破格选拔，HZ去年的表现，就自然多了——我们有这个实力，所以我们来了，这种坦荡，这种自信.......真是让人羡慕啊！甭管HZ的成绩如何，就冲他们“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信心，还指望别人对我们有信心吗 ”的认识，谁都会对他们高看一眼的。

到了大阪，赛前训练的时候又出了点问题。因为日本目前就SR一对双人，但是篠原优纪要下赛季才够年纪，不能参加四大洲，故而东道主把双人的训练时间都安排得不好，不是时间太早太晚，就是冰面情况不好，比如现在，曲蕊脚下稍稍一用力，就蹿出去老远，速度还贼快，吓得她赶紧用刀齿减速，结果刀齿上过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若是头一次出国参加比赛的选手，出这种洋相还算情有可原，但QL不是没见过世面啊，世青赛都比过2次了，还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一个四大洲吗？

宋江川想到这点就觉得郁闷，都是他带出来的选手，一样的训练方式，也一样的上心，难道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还是......跟TY一样，要经历过一次就不会沉不住气了？

联想到去年四大洲TY的蹩脚表现，宋江川觉得这个结论一定是正确的。

HZ上冰在QL之后，他们也不喜欢这种冰面，太硬了，很容易起速度但是不好压刃，总结起来就是增加了动作的不确定性，原因是温度太低，估计这冰是昨天一晚上刚冻好的，温度还没调下来，他们就上去了。等轮到男女单，就会软硬正好了。

谁让男女单才是日本花样滑冰的门面呢？

作为选手，也只有尽量去适应的份儿。

论滑行技术，综合来说，三对选手里HZ最好，但速度是QL最快，因为两个人力量都不错，虽然用刃差点，但是力量足以支持，可今天他们的这个优势，屡屡给他们找麻烦，速度快了，超过了他们的控制能力，动作成功率直线下降，单跳屡跳屡摔就不必说了，托举的时候，刘元凯脚下简直不敢用力蹬冰，生怕用力大了速度快了他托不住会摔着曲蕊。

适应最好的是TY，但也同样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宋江川他们那迈不开步的样子都觉得难受，但又不能说什么，难道要跟QL一样摔得七荤八素吗？

他才转过这个念头，谭佳颐就摔了个3T。大概是滑久身体活动开了，自以为能掌握好滑硬冰的技巧，谭佳颐的速度提快了点，她本来也比俞攀脚下功夫好，这一托大就失误了，3T空中转轴不正，高度欠，落冰不好，而且，后外点冰跳（T跳）是右脚起跳落在右脚上，谭佳颐的右脚刚恢复，这些不利因素加到一起，结果是摔得无比凄惨。

最要命的是，右脚又扭了一下，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吓得宋江川让他们不要练跳跃了，要练也别上3T，2A就行。QL那边也千叮呤万嘱咐，小心再小心，不要伤到自己。但刚叮嘱完，曲蕊就出了个大问题——步伐摔了。

当时她做一个左前外刃的转三步，脚下逆时针旋转，从向前的外刃转为向后的内刃，变化方向之时，身体向前倾斜，这样可以抵消转体时的离心力，但脚下一打滑，整个人正正地趴在了冰面上，旁人只听得一声惨叫，而且这惨叫只叫了一半就没声了。

刘元凯赶紧过去搀她起来，TY也过去了。

扶起来一看，曲蕊身上都是冰屑，一脸眼泪一脸鼻涕——跌倒得太突然了，身体来不及反应，撞到了鼻子的酸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起来之后又知道自己在很多人面前出了丑，曲蕊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是身体自我保护流出的眼泪，一看到刘元凯和TY关切的神情，就成了真的眼泪了。

“莫哭莫哭，哪里摔疼了，我给你揉揉。”谭佳颐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给她擦眼泪。

像四大洲这种洲际比赛，即使是赛前练习，也有大批记者前来探班，中国队是双人滑金牌的有力竞争者，自然吸引了不少媒体，即使QL是刚比成年组的菜鸟，他们在青年组的战绩也是相当不错的——世青赛亚军，青奥会冠军，怎么着也算是青年组的头几号组合了。

曲蕊的这个意外，使得大家的镜头都集中到她身上，俞攀心细，拿过曲蕊放在护栏上的外套，盖到她头上，免得曲蕊的狼狈样让人拍到。

果然，几分钟之后，中国双人组合赛前练习“状态不好”，QL女伴摔得尤其惨的消息就通过推特、微博传了开去。

对QL来说，发挥时有失误，不如TY靠谱，是他们最让人不放心的地方。而且，同样是发挥不靠谱，HZ是何若晗的单跳问题，YL情况类似，袁婧还在恶补基本功，总之，都能找到对症的药方，QL的症状是明显的——心理问题，怎么办是不知道的——按下葫芦浮起瓢，JGP分站和JGPF崩了，经心理辅导后，到冬运会青奥会崩是不崩了，但全靠技术架子撑着，也就是靠TES吃饭的，每个动作完成得太小心了，完全放不开，这种质量的节目，低固然不会太低，但绝不会得裁判待见的。

比如青奥会，QL的两套节目被SE甩了4分，全靠TES优势拿到的冠军。

到了四大洲，他们的TES将不再有优势。如果PCS再被压……

在大家的哄劝下，曲蕊渐渐平复了心情，女单教练黄慧珠又帮她抹了点遮瑕膏，遮住脸颊上的泪痕。

就在曲蕊准备重新回到场上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场边一个穿着黑色滑雪衫的男子，一看相貌就知是日本人，穿着随意，但人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他是这次四大洲锦标赛的裁判。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曲蕊认识这个人，可惜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JGPF自由滑之时，他就是这样坐在场边，冷冽的目光望着他们，看着他们自由滑大崩，跌下领奖台。

就像今天一样，完全相同的目光。

赛前，裁判们会来观看选手的训练，这算不成文的惯例，印象分之类的东西，在打分项目里，是始终存在的。

虽然不知道他对QL印象如何，那次JGPF上又给QL多少分，曲蕊直觉，他是不大待见她所在的QL组合的。

存了这个心思，连带那个人的所有表情看来都像是对中国军团的不屑一顾。

现在是HZ在合乐，宋家军的两对一谨慎，HZ也被这气氛感染，缩手缩脚起来。而且最近何若晗跳跃的失误频率的确太高了些，冬运会短节目没比过QL，就是栽在3T单跳上。偏生他们的短节目又是无比欢快的《Cuban Pete》，载歌载舞的感觉没有了，节目效果便一落千丈。

必须说一句，虽然表演没有之前那么投入，HZ的完成质量总体还是可以的，只除了老毛病3T，就是与QL的冬运会青奥会一样，这种程度的节目，不太可能打动裁判，所以不太可能得到很高的PCS。

那人撇了一下嘴唇，曲蕊仿佛听见他在说：“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