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世事无常（1 / 1）

冠军赛双人滑是最先比完的一项，HZ没有给其他组合任何机会，从短节目确立起的分差不但保持到了最后，还扩大了——HZ的自由滑是有双四的！自黑了一个赛季，也死不悔改了一个赛季，双四一次比一次熟练，虽然那个抛4S何若晗还是有点搭冰。

亚军QL，季军YL。虽说YL因为节目没什么衔接，非常空导致PCS高不起来，但是他们的TES够高，赢下绝望组的FD和NJ还是能做到的。

然后是冰舞，LS（李思芸/孙振辉）夺冠，亚军WZ（汪彤彤/赵嘉），后面的选手年纪都很小，最大的不过15岁，事实上冰舞只有四对选手参加——老将王碧玉关喆最终还是退赛了。都说中国女单人才断档，实际上冰舞才是最悲催的，LS和WZ这两对组合，估计要挑很久的大梁。

当然，这些都轮不到宋江川头疼，他目前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余汉桥要他看完女单比赛？

难道这就是夏宜姿不肯回来的原因——她练女单有戏？

短节目第五名，这个名次确实不赖，可仔细想想就明白夏宜姿很难保住这个名次。第六王娟，第七谢诗倩，这俩选手短节目都抽了，但是她们的自由滑好歹能上三种以上三周，夏宜姿自由滑撑死了双3S双3T双2A，就打旋转全四级，基础分也就40出头，总分80上下。

能上的三周数量太少，难度就封了顶，再怎么刷旋转和步伐，也找不回这个差距。

不远处，坐着YL，李昂对女单本没有兴趣，但是今天不一样。纵然他努力表现得对夏宜姿离去的不在意，但是在大家眼中，他表现得却比任何人都要在意，而且重新组队后，袁婧也少不得被拉出来与她比一比。

而且，他心里确实比任何人都在意。

女单10位选手参赛，分成两组，中间热身5分钟，自由滑按短节目名次倒序上场，夏宜姿将在第二组第一位出场。

自由滑音乐，德裔美国小提琴家兼作曲家弗兰兹·克莱斯勒作品，《爱之忧伤》。

开场配合小提琴旋律的几个舞蹈动作之后，就进入了第一个跳跃。但是夏宜姿一直是左脚踩着外刃就这么一直往后滑，滑过了整个半场，她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脚腕一拐，右足迅速下压点冰起跳。

看台上的李昂倒抽一口凉气：勾手三周！这是一个高级三周啊！

不远处的宋江川顿时明白了余汉桥不久前吞吞吐吐的言外之意——夏宜姿练出了3Lz！不管质量如何，技术难度顿时噌噌地上了一个台阶，3Lz啊，基础分6.0。而且，质量还说的过去，虽然落冰是个大翻身——等等？她这是？

夏宜姿3Lz翻身后继续如刚才一样绕场压步，第二跳，又是一个3Lz，而且是连跳！3Lz2T，当然，在小翻身的3Lz后面接2T有点勉强，目测这个2T会判存，但是前第一跳的3Lz应该是可以承认的，只是GOE为负罢了。

然后又是压步加速，调整姿态，这次是左脚转三步进入的3F，可惜就没有前面的好运气了，起跳就看着别扭，高度也差，落下的时候刃转过去了身体没跟上，重心来不及调整，摔了个结实。

而且，起跳足是别着的，所以这个3F肯定是个外刃进入，要被判定为错误用刃，加上摔倒，降级，可能就拿到零点几分。

但她的技术来看，将来足周还是有希望的，如果将来能做到，夏宜姿就又多了一种三周！

第四个技术动作，跳接蹲转，此时她的旋转能不能刷满定级都不重要了，一下子多了两种高级三周，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

李昂看了看场边的计时器，估计前半段还有一个跳跃，而且难度也不会很低，通常是选手的苦手跳跃。

第五个技术动作，也就是第四个跳跃——3Lo，只是很不幸，这个高级三周又摔了，而且估计继续降级。但至此，夏宜姿也创造了一个奇迹，从双人转女单，三年的时间里就练出了两种三周，其中高级三周是最难的3Lz。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可能就五种三周齐全了，至少夏宜姿的那个摔了的3F是有模有样的。

这样的选手，余汉桥舍不得放人也是情有可原的。至少，夏宜姿能够成为一位非常可靠的替补，当安贞慧文雯赵秋筱其中之一不能上的时候，出去顶一下。

3Lz（翻身步伐滑出）、3Lz2T

照这样看来，夏宜姿的不回来，是有足够理由的。

宋江川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喝凉水都塞牙。而不远处的余汉桥黄慧珠夫妇，则是微笑着面对结束表演的夏宜姿，哪怕这次她真的抽大发了——摔倒两次，无论是多么NB的选手都算大失误了。

但是他们的心态，显然平和得多。虽然也觉得夏宜姿的难度上太猛，致使发挥大失水准，名次可能要往后排去了。

“菲利普和鲁普那样的成功率还敢上。”余汉桥如是说，虽有责备之意，更多的还是鼓励，不管怎么说，双3Lz都承认了，要是把3F和3Lo换成稳定些的3S和2A，估计就能用满连跳，也不会抽这么大了，没准名次还能往前走一位——短节目排在第四的赵秋筱是出了名的自由滑爱抽。

而看台上坐着的袁婧，一直偷偷地观察着李昂的脸色，看他并没有不愉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作为前后任的搭档，她不被拉出来与夏宜姿比较是不可能的，问题是至少目前，袁婧和夏宜姿都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手，这确实不公平，所以不管教练还是搭档李昂，评论她的时候，也都是点到即止，从不多说，也从不说重话，但袁婧自己却不能把这种宽容，当成理所当然。

差太多了……如果XL还没拆队，单跳就可以上3Lz了，虽然李昂受伤之后就没有上过高级三周，毕竟底子还在，他又是男选手，年纪也不大，伤病不严重，加紧练习是可以捡回来的——夏宜姿都可以，李昂没道理做不到。另外，抛3A是YL在抛4S不行之后的折衷选择，XL当年本来就准备下赛季双四的，虽然没在比赛中上过，但练习有过成功记录。

这是何等逆天的技术难度啊，不但是青年组的MM和HZ，成年组三大双的WP都可以跪了！

如果，夏宜姿真的回来，只要男伴不太差劲……绝对是YL的劲敌！

后面依次上场的是赵秋筱、陈洁歆、文雯、安贞慧，实力一个比一个强大，但是李昂显然已经没了兴致，他问袁婧要不要出去喝个水什么的，袁婧点头：“我出去上个厕所。”

袁婧很聪明，以李昂的个性，这么问未必是真的关心搭档，而是礼貌的表示——他要出去一下。一直以来，宋江川许俊都只觉得袁婧性格很好，只有吴敬延真心觉得她不止是性格好。

看着自己的小搭档消失在走廊尽头，李昂才向走廊另一头走去，他走过了整个观众席上方，他看到了孟飞在和他的教练宋江川说话，看到QL的曲蕊靠在刘元凯肩膀上打瞌睡，看到易明晶在刷微博，看到鲍博在玩切水果，还看到了结束比赛的夏宜姿在和一个高个子小白脸说话。

然后他走到了尽头，这里有一排落地窗，可以俯瞰外面的景色。

只是外面的天色也是一样的阴沉，李昂习惯性地去摸口袋，才伸手就醒悟过来，自打恢复系统训练之后，他就不抽烟了。

教练之前也没有逼迫他必须戒烟，但反反复复在劝他说抽烟有多么多么不好。搭档夏宜姿很不喜欢闻烟味，所以但凡自己一摸口袋，她就会黑脸，然后把她那个抽烟得了肺癌去世的爷爷又拉出来。

大多数时候就顺了她的意不抽把烟掐了，但是撕破脸、受伤住院的那段时间......就是故意要跟她斗气，偏要在她面前来一根，然后看着她丢下礼品，掉头就走。

那时候确实烟瘾很大，不过现在想想，所谓烟瘾，其实大多数是心瘾，至少他自己戒烟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痛苦，抽完了，忘记买了，后来发现不买、不抽也能过得下去，恢复训练之后要忙的很多，要想得很多，手上夹不夹着一根，都无所谓了，再然后，就习惯了不抽烟的日子。

父母很高兴，说他受了挫折之后变得比以前沉稳多了，像个大人了，只有李昂自己知道，有时候，自己还是那么天真幼稚。

以前就是知道而已，现在终于知道其中的涵义了。

天真……天真地以为就像吴敬延所说，真的会“一牵手，一辈子；手拉手，到永远”。

太阳一升一落，待得天明又会一模一样地出现；可是人一伏一起，却必定不会是从前的样子，就算我回头，却发现你已经不像原来那样在原地等我。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李昂吸吸鼻子，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才扭头去看，原来是自己的教练宋江川。

“又闯祸是不是？还闯到男单那边去了！”

李昂低了头，“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难得他这么懂事，宋江川都有点发愣，谁知李昂还没完，居然自己就练抛3A没有跟他们备案道歉。

宋江川用指甲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眼前这大个这是李昂吗？我确定没眼花把刘元凯看成他？

因为态度异常诚恳，宋江川的批评就非常泛泛了，李昂有一点好，就是一旦认识了错误，悔改会非常彻底，不会再犯。怕就怕他不认为那是错。

总算长大了……宋江川如是想。

就在他批评完了叮嘱完了，准备离去的时候，李昂发问了。

“宋教练……夏宜姿是不是要回来练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