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为了祖国(1 / 1)
“咚咚。”宽广而沉闷的大殿内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声音不响但却在这空旷的房间内徘徊荡漾着,原本应是侍卫严密把守的房间内却只有一个美丽的弱女子在这里看着窗外。
站在窗前的娇柔少女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胸口,她的颤动着光芒的双目惊恐的从窗外移到那扇漆黑的大门上,用轻柔怯弱的嗓音问道:“是、是雅各布吗?”
门外传来了响亮的回话:“是的陛下,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伊丝塔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带着一丝不安说道:“嗯……可以。”
“那么我就进来了。”雅各布用极尽轻缓的力气推开了房间厚重的大门,大门露出一条小缝隙,他轻快的闪了进来又悄悄地把门掩上。
“那件事……”伊丝塔的左手仍扣着胸口,眼睛紧盯着地面,担心的问道:“那件事你……做到了?”
“是的陛下,”雅各布恭敬的行了个礼后陈述道:“一切依照计划进行。我们已经封锁了城门,每天轮岗严密把守,并且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这样就不会再有人逃走了。”
伊丝塔看着满是华菱天花板,原本绚烂的色彩在她眼中却与灰白无异,她难以接受的问:“真的吗……阿瑞曼说的那些失踪的人真的都是逃掉的吗?”
“额……是的陛下,”雅各布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说的这些对面前这位好似一触即破的女孩来说太过残酷,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说道:“是的,因为昨天结束后,我们在外面打扫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尸骨,那些人都是脱水而死的……这也就意味着……”
“别、别说了。”少女原本纤细的双手突然伸得笔直,而头却像愧疚一般更低了,“为什么要逃走呢,我们的国家那么坏吗?”
“陛下,您要对自己有信心。”
“那……”伊丝塔咬了咬唇,小声问道:“姐姐她……?”
“罗克珊娜已经被我们送到底下的牢房去了,她……比较激动,我想让她先冷静一下,至少让她想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唉……”伊丝塔痛苦的叹了口气,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做着最为为难的选择,接着她又带着那忧愁的目光看向雅各布,细声问:“那……那个外邦人呢?申恩俊先生怎么样了?”
“陛下,他逃走了。”雅各布说,“我已经派线人们前去监视,相信不出多长时间他就会被捉到,或者……自投罗网。”
“那么……你……”伊丝塔边说边抓紧了裙边,“你会杀了他吗?”
“陛下……”雅各布为难的想了一下措辞,但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报告道:“是的,陛下,我会杀了他。”
“哎?”听到雅各布这样说的伊丝塔突然惊恐的看着雅各布,想看着一头嗜血的猛兽,“为、为什么……”
她眼神中的光辉渐渐变成了忧郁的颜色,她又坐回了窗前那个像是避风港的椅子上,雪白的指尖掩盖着她俏丽的面庞,像是哭泣一般,像是哀愁一般,她重复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什么时候就……变成这样了呢?子民不都是为了摩阿撒利斯才那么努力守护它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陛下,”看着这一切的雅各布心中一紧,想上前去安慰她但口中无词,只能按以往的方法鞠了一躬,使着用亲切的嗓音说道:“陛下,您要坚强一些。”
“可是、可是!”伊丝塔半遮着她的脸,露出了那双闪着泪光的双眼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陛下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雅各布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缓缓解释道,“自从那个人进来这里之后,摩阿撒利斯发生的改变太多了,他给我们带来的冲击太大,罗克珊娜变了性子,阿瑞曼也开始变得天真,人们也变得越来越……向往快乐了。”
“可是,可是,”伊丝塔说道,“这些……不应该都是好事的吗?”
“是啊,陛下。”雅各布闭上眼睛自责的说道:“这是我的失职,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实却不那么乐观,对快乐和享受的向往同时也意味着贪婪与自私,这种原本在我们这样严峻的条件下已经被狠狠压制住的人性的弊端此时通过这样的契机爆发了出来,越是压制的越久,它的爆发就越猛列,‘向往快乐’很快就会畸变成‘崇拜享乐’,这样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私利与所谓的‘自由’着想,就不会有人来抵抗沙暴了,甚至不用沙暴这个国家就会自行瓦解掉……”
“唉,”雅各布又叹了口气,向远处的朝阳诉着苦:“可是他们就是想不到,他们就是……被这些带着光鲜外表的东西蒙蔽了,就说那个祭典吧,这次举行了,下次如果不举行的话一定会使人们不满,这样士气就会低落,但如果每次都举行的话,倘若发生一次,仅仅是欠收的情况,全部摩阿撒利斯的人都要跟着饿肚子,人一饥饿就会失去战力,敌人就更加有机可乘。”
“那、那罗克珊娜呢?”伊丝塔勉强的问着,“我知道您父亲的事情……对您影响很大,但……”
“是的,”雅各布说,“我不想让他们成为父亲那样理想主义的人,父亲做的错事,他为摩阿撒利斯带来的伤害我永远也不会让它重演,为了讨伐拉苏马斯克,为了进入月之塔而牺牲了那么多摩阿撒利斯的子民,以及随之而来因为缺少人手而带来的毁灭性的沙暴……那些哀嚎声,我不会让它再次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我也不会让先帝在那场灾难中白白牺牲,只要我活在这里一天,我就不会允许有这样伤害摩阿撒利斯的事情发生!”
“雅各布……”伊丝塔抬头看着他面前的人,悲伤仍在她的内心不断翻滚,一个声音仍在她心底叩击着她的心扉:“雅各布,但是……这样很残酷啊。”
“没办法,陛下,”雅各布安慰的说道:“这就是治国,陛下,还请好好习惯吧,我会一直在身边帮助你的。”
听到这句话的伊丝塔怔怔的转过头来看着外面,那些几日前仍然空挡的道路上如今却涌着人群,熙熙攘攘的,带着愤怒与快意,这样的感情扎到伊丝塔那颗脆弱的心中,让她不争气的落下了泪,她忍住啜泣问着:“雅各布……你下一步就要处理这些人吗?”
“是的,陛下。”雅各布毫不迟疑的说着,“我愿为陛下和摩阿撒利斯的安宁奉献一切。”
“可是,雅各布,”伊丝塔坚强地说着:“你知道我们还有一种方法解决这样的问题的。”
“陛下……”雅各布摇着头,真挚地说:“陛下请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是万万不可的,您是摩阿撒利斯的沙阿娜,希望之星,摩阿撒利斯不能失去您,还请您不要有那样的念头。”
伊丝塔没有回话,仅是轻轻点了下头。
“唉。”雅各布叹了口气,向背对着他的伊丝塔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那么陛下,我这就告退了。”
“嗯……”伊丝塔头也不回的应答着,在雅各布离开之时嘱咐道:“雅各布,还请你……手下留情……”
“放心的,陛下。”雅各布应允道,“我自有分寸。”
说着他又轻轻把门拉开,出去的时候又像进来一样把门安静的掩上,在掩上的一刹那房间里传来了伊丝塔的啜泣声。
“好冷血……好可怕……”啜泣的声音中微微传出了这样的话语。
“唉。”雅各布听着这样痛彻心扉的声音皱着眉无奈的摇了摇头,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来守护,太多的偏见与谎言需要他来打破,越是在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情况下,他肩上的责任就越显得大。
他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了心中叹气的念头,无需埋怨命运无常,只需向前行进就好。
“呦!”出来时阿瑞曼正坐在庭院的椅子上,看起来已经恭候多时了,他弯着那双细眼讽刺着说:“雅各布,这么着急去屠杀民众啊~”
“哼哼,”雅各布也回了一笑,“这是他们自找的。”
阿瑞曼听到这样的话后原本伪装的嘴角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抖动,他拍了拍衣服边掩盖着自己的愤怒边说:“那可是摩阿撒利斯的人民哦~”
“没事,我只不过杀鸡儆猴,先弄一两个人让他们老实一点而已。”
“那还真麻烦啊,我可是好不容易让他们走到这一步的。”
“不过麻烦的似乎不止是那些人呢,”雅各布别有意味的说,“我很奇怪申恩俊逃跑时出现的那么些人是怎么回事,打扫狂欢需要那么多人吗?需要那么早?”
“哈哈,”阿瑞曼笑道:“你也知道,摩阿撒利斯的人民向来都是勤劳奋进,知恩图报的,这种事情也怪不得啊。”
“是啊,”雅各布讪笑着说,“那么现在窗外的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哈哈,大总管大人,不要什么事情都问我吗!”阿瑞曼说道,“人民跟你我一样都会用大脑思考,他们怎么想怎么做都有他们自己的理由。”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理由呢?”
“或许他们认为像申恩俊先生是我的朋友,或者罗克珊娜是我的挚友这回事很在意吧!”
“奇怪了,”雅各布歪着头看着他,“我记得我已经把消息封锁了啊,难道有谁透露了吗?”
“雅各布,你做这事又不会不明白,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哈哈,”阿瑞曼大笑着说:“我不大确定什么原因,但我大概能猜到,流言这种东西向来传的比风还快,更何况你还有个犯人在外逃呢。”
“哼~”雅各布哼了一声,“听起来你挺懂行的吗。”
“你跟那些人民交道打多了,你也会明白的哦,”阿瑞曼讽刺着说到:“跟民众相处时间长了可以防止思维生锈呢,我就认识一个朋友,他就是因为总是活在宫殿里脑袋变得都不灵光了,原本二十岁的年纪,却好像已经是被埋了半边黄土的人了啊,想起来那家伙还真可悲,对吧?”
“对,对,”雅各布贴上去说着,“不过这也比那些跟愚民村夫呆的时间长了而变得礼法不分,目光短浅的家伙好,不过还好我们的贵族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否则他恐怕早已经把整个摩阿撒利斯的晨曦都玷污了吧?”
“呵,”阿瑞曼一笑,“说的也是,这种情况一出现只要某个家伙像个刽子手或者屠夫一样不由分说的把那些家伙杀掉就是了,话说你现在要去杀罗克珊娜吗?她可是伊丝塔陛下的姐姐哦。”
“哼,”雅各布站起来,嘴边露着狡黠的笑容:“还没呢,时机还未到,不过无论他是谁,只要威胁了摩阿撒利斯的安危,我就一定不会手软,听懂了吗,财务总管?”
雅各布说着带着犀利的目光离开了这座宫殿,留下了阿瑞曼焦虑的喝着一杯泡好的茶水品味着其中的苦涩。
“我才是为了摩阿撒利斯的人民啊。”空旷的宫殿内回响着阿瑞曼冷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