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绝不是邱寒渡(1 / 1)
整个印王府‘乱’成一团糟.圆顺儿口中的“老夫人”.正是印王爷的养娘凤喜.在这王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凤喜的独特地位.谁不对其多加尊敬几分.
此时.凤喜被人从水里捞了上來.平躺在湖边的草地上.那个湖.自然是印王府中的湖.湖水很深.却很干净.绿幽幽的水草和浮萍在湖里‘荡’漾.把湖水也映得碧绿清凉.
彼时.聂印已顾不得王爷的姿容姿态.一阵风似的奔向凤喜.沿途长声惨呼:“娘亲.娘亲.”在他心里.真正的娘亲只有一个.那就是凤喜.
这个虽然沒多大本事.却对他一直疼爱有加的‘女’人;这个胆小怕事.在他惹了祸事便带着他连夜逃离的‘女’人;这个从來不敢在他面前自称“娘亲”的沉默少语的‘女’人;这个一生为他着想为他存活着的可怜‘女’人.
聂印慌‘乱’地去探她的脉博.将手放在她的背脊处缓缓滑动.最终.他绝望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聂印不是真的阎王.所以他无能为力.他尽了一切努力.却仍旧无法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拉回來.
凤喜在凉薄少年的心中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否则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时候.就不会以卑鄙的手段骗韦大小姐上当.
他对别人凉薄.但对凤喜的心.一直是热的.无论她是他的养娘还是亲娘.他对她始终都是热的.
他冒着被别人打死的危险.去偷了一个包子却舍不得吃.只记得要回家拿给凤喜.凤喜不肯吃.非要让给聂印吃.聂印不肯吃.非要让给凤喜吃.最后两人把一个包子分了吃.才算平衡.
这样的记忆.在遇到韦大小姐之前.那是常有的事.数之不清.
可如今.终于过上锦衣‘玉’食.凤喜却沒了.
少年的泪.静静地流淌.无声无息.如幽幽的湖水.如悠然而过的风.无‘波’无痕.
他颓然倒在草地上.躺在凤喜的身边.轻轻握着凤喜的手.哽咽得无比凄凉:“娘亲.你回來……小五给你买包子吃……小五吃一半.娘亲吃一半.好不好.”
他仰面向天.眼珠定定的.看向蔚蓝天空中朵朵白云.视线模糊得那般伤痛.白云仿佛化身凤喜温婉的笑脸.带着些怯懦.
凤喜在他面前.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始终都带着怯懦的神‘色’.从未敢开怀地把他真正当成儿子.可是岁月沉积.朝夕相处.那份母子之情.是什么都无法化开的.
周围的家仆和丫头婆子们.眼见王爷伤心成这样.也都悲从中來.一时间呜咽声.此起彼伏.起初还隐忍着.后來却像是比谁的嗓‘门’大.谁都不甘落后.
一片凄风楚雨中……
秀妃娘娘在一堆婢‘女’的簇拥下.款款走來.也早已泪流满面:“凤喜……凤喜……”说着倾身要去拉凤喜的手.却被贴身‘侍’‘女’英莲给挡住了.
英莲也是泪啼涟涟.却尽量保持着冷静:“娘娘.保重‘玉’体.娘娘本來身体就弱.可要节哀顺变……”
秀妃毕竟是秀妃.大风大‘浪’经得太多.在出大事之时.还是能收放自如.这边哭着.那边已能正常思虑:“凤喜说要出來走走.你们这些糊涂东西.就沒谁跟着‘侍’候.”
圆顺儿面‘色’灰白地扑在地上:“娘娘.小的见老夫人出來.只当她游兴正浓.要游一游咱们印王府.可谁知.她说想见见渡云公主.小的也沒多想.就带着老夫人去了渡云公主的别院.当时采华姑娘可以作证……”
采华听见点出了自己的名字.也口‘唇’发白直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回娘娘.奴婢的确是带了老夫人去找渡云公主.可老夫人和渡云公主有‘私’房话要聊.奴婢就退下了……”
“那渡云公主人呢.”秀妃猛地加大了音量.声音甚是狠厉.本來就不甚待见渡云公主.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情.她自然将一切过错推到了渡云公主身上.
这一问.倒是真问到了点子上.
府里出了这档子大事.各院的丫环婆子们.小厮小伢们.全都聚到了湖边.连袁宛央也闻讯赶了过來.站在人群中.静静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只是.她面‘色’平静.并沒如家仆们一样.哭得眼睛红肿.
聂印从草地上坐了起來.不动声‘色’在衣裳上擦了一把眼泪.然后环视一圈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黑妞身上:“王妃上哪儿去了.去把她找來.”
黑妞答应一声.飞身狂奔出去.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她当时在屋里照顾黑丫敷‘药’.并沒注意外间发生了什么.可如今的情势看來.像是对王妃很不利.她不由得心神大‘乱’.
一个看‘门’的的家仆跪下.惶恐道:“小的.小的看见渡云公主……神不守舍地从、从后‘门’出去了……小.小的不敢过问主子的事.就.就沒敢拦着……”
秀妃疾声厉‘色’.捂住‘胸’口.摇摇‘欲’倒之态:“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眼泪夺眶而出.踉跄着:“凤喜啊……你为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我还沒來得及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你就走了么……你死得多冤枉啊.一心为印儿着想.沒想到.沒想到那个狠毒的‘女’人竟然将你推进湖里……”
“母妃.你在胡说什么.”聂印深吸了口气.从草地上站起.负手而立.恢复了一惯的从容.
“印儿.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那样心思狠毒的‘女’人么.傲世邪妃.听听.听听这名号.就知道她是如何邪气的‘女’子……”秀妃哭得梨‘花’带雨.指着地上躺着的凤喜:“不要忘了.她养育了你二十年.二十年啊.印儿.母妃自愧不如凤喜对你的照顾和爱护.如今她死于非命.你难道不为她讨回公道.”
“不是寒渡.绝不可能是寒渡.”聂印咬牙切齿地反驳.
“啪”的一耳光.秀妃伸手重重打在聂印的脸上:“逆子.为了一个來路不明的邪气‘女’子.你就是这么对待养育了你二十年的母亲.”
如此正气.如此悲伤.
“不是邱寒渡.绝不是邱寒渡.”聂印沙哑地喊出这句话.目光落在凤喜发白的脸上.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