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盘根错节(1 / 1)
秋日落叶漫舞.來灵国的时候.似乎还是‘春’天.一晃.竟然秋天已至.
聂印的冷眸一直注视着远处飘飞的黄叶.心思沉重.眉头不展:“恭喜太子殿下.你身上的毒.已经全部清除.”
涅康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惊喜.只是负手而立.淡淡道:“多谢王弟全力相救.涅康得以存活.必然记着王弟的救命之恩.”
聂印手臂一挥:“不.太子错谢了.我的确是在替太子殿下解毒……不过.当日并未完全清除.”他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太子殿下竟然不治而愈.你说是不是太奇怪了.”
涅康讶异道:“王弟的意思是.我身上已经沒有毒了.完全好了.”他扭头瞅了一眼聂印带來的‘药’.还端端正正放在桌上.蓦地明白.为何王爷的脸‘色’会那么差.
“是.完全好了.”聂印的表情有些讽刺.竟然.就不治而愈了.
如果之前.只是沒有根据的怀疑.那么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绝不可能是涅风下的毒.否则断沒有悄悄替他清除毒素的道理.
那么.下毒的人.到底是谁呢.到底又是什么目的.
仿佛每一条都是线索.却又似乎每一条线索都断了.
涅康苦笑:“王弟.你总不会怀疑是我自己下的毒吧.”作为太子.受了一个王爷的奚落.还能表现得如此亲和.不得不说.他的修养极好.
聂印终于将视线收了回來.盯着涅康的眼睛.良久:“看來我对于皇宫的了解.还是太过浅薄.我一直以为.所有的皇宫.都该是大唯国那样干净.”
的确.大唯国在进行过一次对“细作”的大围剿后.官员们都变得兢兢业业.而皇宫里更是干净得跟泉水一般透明.
大唯国皇帝季连修.至今未立后.后宫形同虚设.可就这样.也沒有官员敢再上折书表.恳求皇帝如何如何充盈后宫.
季连世家的家风.堪称天下典范.
聂印此时才发现.灵国的‘混’‘乱’.皇宫中的争权夺利.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一时大意.竟然卷入了纷争.
涅康怅然.抬手一指这东宫华丽的宫殿.声音无限寂寥:“王弟.也许我说了你不信.这东宫谁要想坐.只要皇上允诺.我立时便心甘情愿让位.”
他似乎已不是第一次.如此表达.
聂印从涅康身上不‘露’痕迹移开视线.以他看人十拿九准的自信.竟然对眼前的男子看不透彻了.并不是因为对方说不在意皇位.不愿意当太子.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莫名其妙想要去相信对方的感觉.
如果对方不是本身的确清澈无诟.那就是天下最可怕的敌人.一个敢在自己身上下毒.然后渐渐剪除异已的敌人.
可是.聂印仍旧选择了相信太子.不是他与太子有多投缘.而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尽管.有时候错误的判断.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
排除太子自己下毒.那么景后更不可能了.她疼爱涅风的心路人皆知.甚至还起了用涅风换下涅康的心思.试问.这样一个母亲.她有什么理由朝涅康下毒.然后栽赃给涅风.
况且.太子的毒.还会引出一个神通广大的“真龙天子”.这更不可能是景后所为.绕來绕去.又重新绕回了原点.
秀妃.
一个他始终无法亲热起來的‘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曾经为他吃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他也一样亲热不起來.
只有她.是最盼着聂印出现.也最盼着聂印成为“真龙天子”.她曾经为他.铺好路搭好桥.到底有多少人在为她卖命不得而知.
曾经他就怀疑过太子之毒跟她有关.可是她否认了.别的事情都承认.就这一件事否认了.
如今.表面上看來.仿佛又可以怀疑到她的头上.可是却的确不可能是她.
原因嘛.自然是太子身上的毒.不解自除了.试问.如果真是秀妃.自己的亲生儿子掉入山崖下.痛苦还來不及.谁有空巴巴地去为别人的儿子解毒.
再说.她吃多了沒事干.干嘛非要去帮自己的死敌救儿子.
秀妃的嫌疑也排除了.当然.更不可能是那些个皇子们.若是太子余毒未清.落下点什么‘毛’病.对他们來说.自是好上加好.
给太子下毒.却在知道聂神医掉下山崖死后.巴巴地替太子把毒给解了.这说明.这个人并不想太子有事.
可目的呢.
盘根错节.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聂印仔细又问了他至上次离开之后.到底有哪些人在东宫出入过.涅康都一一作答.不止如此.他还特地找來宫人.详加询问.
一个人记不全.总有人补充.
却.毫无可疑.
百官及皇弟皇妹们都知道太子殿下身体欠安.均不敢打扰.只有太医院的御医.隔几天來例行探探脉.每次來的.又均是不同的人.并且都是资历深厚之人.能怀疑到谁的头上去.
若是御医能解毒.当日还不得巴巴地给太子解了找皇帝领赏.何以到了今时今日才來‘露’一手.
太子留了聂印用膳.聂印沒有推辞.只是席间.两人都心思沉重.言语不多.一天不揪出这幕后之人.怎能让人安宁.
倒是太子洒脱:“王弟不必太挂在心上.生死有命.我能活到今日.已然知足.”
聂印几乎都要再一次怀疑到他头上了.一个将來要登上帝位的君王.如何能一派洒脱之姿.
如一个参禅的和尚.将生死早已看透.凡尘俗世.于他而言.皆是云烟.
他抬起冷眸.与太子殿下对视.半响.朗声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这太子是怎么当的.怪不得景后根本不喜欢你.”
太子也笑得开怀:“有意思.今后就算不给我解毒.也请王弟常來东宫走走.敢这么直言不讳地说母后不喜欢我.恐世间唯王弟一人.”
聂印仰头一饮而尽.‘唇’线微勾:“的确有意思.太子若不是最好的朋友.便只能是最可怕的敌人.”
太子长声大笑.甚是欢愉:“王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跟恩人只做朋友.永远不做敌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酒入喉间.一股辛辣流入心田.
一个未來的君王.谁敢发下天诛地灭的誓言.
聂印闷声不语.仰头.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