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四章 默默(1)(1 / 1)
曹妈将菜夹进棽棽的碗里,棽棽点点脑袋,“谢谢……妈。”
女人满意地笑笑,转脸问向坐在一边的儿子,“你们俩休婚假准备去哪儿玩儿?这种天气,要不就上南方玩儿几天,对了,酒店我都已经看好了,等你下次休假,把婚礼办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我打算带棽棽去见我爸,订好机票了,下午的。”
看母亲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埋头吃起来。
“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曹妈放下筷子,起身回了屋里。
棽棽抬头,瞪大眼睛看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啊?”
曹敬溪笑着揉揉她的发顶,“乖,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去机场,天黑前肯定就到爸那儿了。”
“这么急?”
棽棽嘟嘟嘴,还想再说什么,看他坐在那里不吭声,乖乖闭了嘴。
曹妈看着进门的人,招了招手,“妈妈有话要和你说。”
棽棽几步走过去坐在她边上,看着她手上的东西,轻声问,“您这是?”
“帮妈妈个忙好不好?”
“我明白的。”
棽棽笑着取过她手上的皮背心,伸手抚了抚,抬眼看她,“您明明,还爱他的,可为什么……”
“去吧,你们俩一路平安,妈妈累了。”
棽棽点头,走出屋子将门关好,看着曹敬溪手上的皮箱,将手上的皮背心递过去,“还有这个。”
曹敬溪打开箱子放好,棽棽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中药西药,有些诧异地问,“这么多?”
“以防万一。”
看着母亲紧闭着的卧室门,伸手拉过她,笑着问,“怨我吗?对不起棽棽,我不该这么着急的。”
棽棽摇头,安静地笑,跟着他上了停在门口的出租车,随手关掉了口袋里的手机。
“棽棽。”
回头,看着身边正盯着自己的人,眨眨眼,“怎么了?”
曹敬溪不说话,轻轻将人揽进大衣里,棽棽双手环上他的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后悔。”
男人低笑,“你就是想后悔,现在都晚了。”
“我有些……担心妈。”
“他们两个这辈子就是互相折磨,就算已经分开,还是一样的。”
曹敬溪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丫头,帮我劝他回来好不好?我实在放心不下。”
“好。”
怀里的人,紧紧拥着他,不愿松开。
飞机准点起飞,曹敬溪望向舱外,眼神渐渐变暗。
棽棽放下手上的杂志,伸手拉过他的握在手里,“有我在,不用担心的,他最起码,得听我这个医生的话呢。”
男人点点头,反手握住她的,“困了就睡,知道吗?”
“你困吗?”棽棽反问。
他摇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我们两个,好像第二次一起坐飞机。”
“是啊。”棽棽点头,眼神望向窗外,嘴角上扬,“上一次,是两年前。”
男人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鼻尖,“傻瓜,我知道你晕机。”
“人家早好了,就是……唔……就是有些困。”
“好,我家棽棽就是困了。”无奈地笑,两人,十指相扣。
棽棽还是睡着了,曹敬溪喊了乘务员给她盖好毯子,看她睡得香甜,忍不住嘴角上扬。
“喂,叫什么名字啊?”
曹敬溪还记得的,他一开口问出这句,那个梳着马尾的女人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身边的外国人则用不太熟练的中文笑着开口,“这位帅哥啊,她叫棽棽,你好你好,我是阿法拉。”
话音一落,立即遭到了女人的一顿暴打,“阿法拉,你现在打开窗户跳下去,听到没有?”
男人无奈地耸肩,“喔,亲爱的,飞机上的窗户打不开的。”
女人败阵,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曹敬溪笑着看她流在自己肩头的口水,无奈地问阿法拉,“棽棽,是哪两个字?”
阿法拉转着海蓝色的眼睛,想了好半天才缓缓地开口,“好像……什么林林总总,都在今日,天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敬溪笑得很好看,那时的身边,那人浅浅的呼吸,很好闻。
林林总总,都在今日?
棽棽,真好。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X市曹家堡机场,舱外温度零下十八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
棽棽听着舱内广播慢慢睁开眼,伸手揉了揉,问身边的人,“到了?”
“嗯。”
曹敬溪低声应着,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揉揉她的脑袋,“就那么困?”
棽棽嘿嘿地傻笑,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天快黑了呢。”
“我们天黑前,一定可以见到爸爸。”
棽棽看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手紧紧握住他的。
虽然穿了军大衣和皮靴,棽棽还是觉得冷,手指一直放在身边那人的口袋里,看他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撅起嘴问,“你不冷?”
曹敬溪摇头,抬手招了路边的出租车,赶紧将人塞了进去,自己放好行李,跟着坐进去。
棽棽缩了缩身子,偎在他身边,“我在呢。”
“我知道。”
身边的人揽紧她,看着窗外越来越黑的天,伸手拨出电话,对面很快接通了,棽棽看他很激动地喊了声,“爸,我来海西了。”
“傻样儿。”
棽棽嘴角挂上了大大的微笑。
那人早已等在了那里,军大衣披在身上,依旧英气十足的模样,曹敬溪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冲过去将人抱紧,棽棽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无奈,只能自己拖了行李慢慢走过去。
好像都快忘了他的样子了,可却时不时地会想起,人的记忆,总是很奇怪。
忘了他粗糙的握枪的大手,忘了他低沉如洪钟般的嗓音,只记得他看自己的眉眼中,总会透出隐约的疼爱,谁又能想到,再见时,他已是爸爸,这个称呼,很好听。
“棽棽啊。”
那人喊她,棽棽笑着走过去,轻轻拥住他,“我现在,该喊爸爸了。”
“那个臭小子,终于把你骗到手了?”曹赫源笑着问。
棽棽点头,咧嘴笑,“嗯,他就是个大骗子。”退开怀抱,眨眨眼问,“大首长,有没有好好听大医生的话啊?”
“当然有。”
男人笑着点头,瞥了眼旁边一脸阴郁的儿子,笑了,“怎么了?我们家二少爷这是吃醋了?”
“没。”曹敬溪讪讪地说,拉着行李跟在两人身后。
棽棽任由男人拉着,仰头看到他鬓角的白发,眼神暗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人,真得老了。
屋子里很暖和,棽棽抱着杯热水,对曹敬溪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提着箱子进了卧室里,没一会儿,拉着沙发上的父亲,走了进去。
“他的病,一直没犯过吗?”
棽棽看着关上的卧室门,轻声问一边的警卫。
警卫点头,“首长一直按时吃药,当年您告诉我的方子,我一直按那个执行。”
棽棽浅笑,“那就好。”
卧室的门打开,曹赫源笑着走出来,“棽棽啊,我这些年,可听话来着。”
“您听话我们就放心了,要不,给您派个医生长期监督?”棽棽狡黠地问。
男人黑了脸,“这丫头,都学坏了。”看向一边的警卫,“房间收拾好了?”
“是。”
曹敬溪坐在她边上,手指在她掌间轻轻点了几下,棽棽会意,朝着正喝水的人问,“爸,给您把把脉吧。”
男人想了想,“好。”
起身进了卧室,棽棽跟进去,曹敬溪坐在那里,拉下脸来问警卫,“我之前说过多少次了,为什么不听?”
警卫一脸为难,“营长,您做儿子的都劝不动,就更别说我们了。”
“算了。”
棽棽将手搭上他的脉间,顿了顿,收回手问,“平时没有难受吧?”
曹赫源摇头,“棽棽,你放心,我的身体,我明白的。”
“妈妈给您带了药,爸,回去吧,距离近一些,我们也方便照顾您啊。”
棽棽轻声说着,看他脸色依旧平静,继续道,“其实,到了这个年纪,有些事,该放下了。”
曹赫源笑了,“丫头,你也是来敲边鼓当说客的?嗯?”
棽棽傻笑,“没有,只是这个环境,对您的恢复,不太好。”
“丫头啊,你们这些小年轻是不明白的,有些人和事,这辈子都得守着,改不了,忘不掉。”
曹赫源起身,看着窗外已然黑下来的天,嘴角微微扬起,“棽棽啊,就像我两年前说的,有些事可以放下,有些却不行,告诉爸爸,你放下了?”
棽棽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我不知道。”
“傻丫头,爸爸放不下的是承诺,你呢?有什么放不下的?记着,人一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棽棽不说话了,看着提了暖水瓶进去的警卫,走了出去。
曹敬溪早已躺在床上,闭着眼,棽棽坐过去,抬手拂拂他的脸,“我不是个好说客。”
那人睁开眼笑了,将人揽过去,棽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身边,“牛脾气,太倔。”
“棽棽,谢谢你。”
低头吻在她唇上,棽棽笑着回应,“我现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学着爱你。”
“足够了。”
男人的手指在她毛衣上不断摩挲着,轻轻重重地点燃着火花,伴着火热的吻落下,棽棽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急急地握住他乱动的手,“敬……敬溪。”
曹敬溪顿了顿,“睡吧。”拉过被子给她盖好,翻过身去。
棽棽轻轻咬唇,从背后抱紧他,“对不起。”
“没事。”那人转身将她揽在怀里,低低道了句,“老婆,晚安。”
棽棽闭眼,嘴角挂着抹浅笑。
黑暗里,男人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照着粉嘟嘟的唇,静静地吻了上去,“丫头,我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