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南辕北辙（下）（1 / 1）
嘉峪关作为边陲要塞，没有想象中的繁华。最大的特点是各种穿着民族服装的少数民族多了起来。胤祯就算换上了粗布衣服，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场，依旧霸道十足，丝毫不减他的英俊洒脱。往人群中一放，就是有鹤立鸡群的违和感，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我只能感叹，到底是人中龙凤。
忙着找客栈的我们，忽然发现不远处围了好大一群人。有戏可看，我兴奋的顾不得多想拉起胤祯往前冲。
“这里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上一次登楼抛彩还是十几年前的事。。。。。。”
“是啊是啊，当时那激动的心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想必这位小姐也是个美人吧。。。。。。”
“错不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嘛。。。。。。”
。。。。。。
登楼抛彩？“胤祯，我没听错吧？”
“没有，确实如此。”他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我一直以为登楼抛彩这种事是古代小说杜撰的。“胤祯，咱们既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讲究大家闺秀不能抛头露面，有违礼法。抛绣球这种事一下就把这两条都违背了，怎么想也不像是能被贵族富豪接受的婚姻形式。”
“那是自然，你看哪个正经人家的格格抛绣球定姻缘过？”
这么说，“难道她是。。。。。。？”青楼女子，如果是名妓就另当别论了。
人群太过喧嚷，我没能听见胤祯低低的加了一句，“。。。。。。还有一种可能。。。。。。”，
我们和人群保持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来欣赏。一位少女从幕后款款走上台来。看见她的那一刻，我呆了，只见她头戴精致华美的银花冠，花冠前方插有六根高低不齐的银翘翅，银花冠下沿，圈挂银花带，下垂一排小银花坠。脖子上戴的银项圈有好几层，多以银片打制花和小银环连套而成。前胸戴银锁和银压领，胸前、背后戴的是银披风，下垂许多小银铃。耳环、手镯都是银制品。只有两只衣袖才呈现出以火红色为主基调的刺绣，但袖口还镶嵌着一圈较宽的银饰。①
“那一定很重吧？”
“恩，估摸着几斤是少不了。。。。。。”胤祯如是回答。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身打扮，“如果我没看错，她是苗族？”
“错不了，我听九哥说过，云贵那边苗人的一支，婚俗是以彩球定亲，相信神的安排。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这真是太胡闹了！简直视婚姻如儿戏。”我看着台上如花年龄的女孩，她手捧绣球，正低眉专注的看着，似乎在祈祷什么，然后抬头迅速扫视了人群一周，毫不迟疑的把球抛到了正上空。我觉得她的眼神似乎在经过我们的时候顿了一顿，很快，她就转身离去了。
我揪心的看到，球的落点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子，怎么会这样！我还没来得及焦虑，不知道谁一掌，球迅速向东飞去，又不知道谁用头一顶，球又折向南。。。。。。感情踢足球呢，这些人秉着“我得不到也不让你得到”的竞争精神，每次有人有希望抓到球，旁边就会有人出手，可怜的绣球就在人群上空飞舞。
我做梦也想不到会看到这么搞笑的场景，笑趴在胤祯身上，直不起腰来。我没发现的是，不知谁当空一脚，那绣球不偏不移直冲着我和胤祯呼啸而来，胤祯身手敏捷向旁边一躲，那球正好打中倚在胤祯身上尚来不及找平衡的我！我发誓我这次没女扮男装。
所有人都愣了。
“这位夫人，这绣球您拿着也没用，我看不如让给我吧！”有人率先出声。
“夫人，在下愿出十两银子来买！”
“那这样说，我出二十两！”
“我出三十两。”
。。。。。。
一边的人们不等我回答，已经开始竞拍了。
“都走开都走开，捣什么乱。。。。。。二位，既然神选中了你们，就请过府一叙吧。”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彬彬有礼的走过来，不过他带来的二十几个手下，可不像好商量的样子。
胤祯眉毛一挑刚要开口，我迅速拉住了他，“低调。”
我们被请进了一个少数民族韵味很浓的府邸，看这手笔有钱人没错。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想出来了，自然就会放了我们。难不成还真把女儿嫁给我？”
胤祯也是哭笑不得，“就说你找麻烦的本事天上难寻，地上罕有，这么乌龙的事也能被你碰到，让九哥、十哥知道，还指不定怎么笑你呢。。。。。。”
“二位，老爷有请！”还是先前那个管家，都不自我介绍一下，看来我们真不算什么贵客。
我向胤祯递了个眼色，应该可以走了。
客厅里，一位面色红润的老者居中，旁边坐着刚才见过的少女。我们一出现，老者就对着胤祯开口，“按理，我们家只接纳上门的女婿，不过这既然是神的安排，我可以破例，允许你带一名妾。”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我。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我也就罢了。上门？敢让康熙的儿子倒插门，你真是活得太久了。
“感谢您的好意。首先，在下与内子并不是来接彩球的，我们只是远远观望。其次，这彩球选中的也并非在下，我想这点您很清楚。何况，在下发过誓，今生若能得内子在侧，自此再也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在下都没有娶令爱的理由，只能万分感谢您的错爱了。。。。。。”说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拉起我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我诧异的看着他，不是为告白，而是我发现，每次我见胤祯，他都在飞速的成长着。换做过去，我怎么想不出，霸道任性的十四爷能说出这段冷静而条理清晰的话来，没有怕案而起就不错了，站在我面前的再也不是西湖之上那个没长开的小男孩了。
胤祯，“。。。。。。如果没有别的事，恕在下与内子要告辞了。”
老者的眼神变了变，“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便强人所难。外面天色不早了，二位不如在此暂住一晚，明日再做其他打算吧。”
我们不好一而再婉拒人家的好意，只好住下来。
等一等，“你为什么跟进来，我累了，要睡觉。”
“我是你男人，你让我去哪？”
啊，彻底忘了，我们这对“夫妻”一路走来都是分房睡的，每次店小二疑惑的看向我们，胤祯都是一句“爷钱多就乐意这么花，看什么看”，吓得人家再也不敢抬头。如今，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就不要同意留下啦。
“我睡床上。”
“那当然，我怎么能让我心尖子上的人睡地上。”
那就好，我累毙了，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躺在了床上。胤祯那厮紧跟着躺了过来，“你干什么？我说了我睡床上，你同意了的。”
“对啊，可是我也没说我睡地上啊。这万一隔墙有耳的，咱不就露馅了嘛。你答应留下来的时候就没想到？”
“我以为十四爷是君子。”
“以佛眼看人，人皆为佛，以畜生眼看人，人皆为畜生。那就要看你怎么看了？”
“你。。。。。。你离我远点！”
“这床就这么大，我能远到哪去？”
“外边明明就有那么大空间，你。。。。。。你都快躺倒床中间了！”
“乱讲，十四爷我堂堂七尺男儿，占的地方当然比你大。”
“你别再过来了！。。。。。。算了，我躺外边去。”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女人靠床边挡风。”
“我不怕风。。。。。。”
“我怕。”
“怕还不到里边去？”
“不去。”
你。。。。。。我气得一翻身，背对着他。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走，不说话了，浪费精力。
“真生气了？幽梦——”
“。。。。。。“
“幽梦——”
“。。。。。。”
“幽梦——”
反复N次，我终于忍无可忍，翻过身来冲着他，“死胤祯，你到底想干嘛！”
他一伸手捂住了我的嘴，顺势把我压在床上，表情严肃，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听了好一会，终于放开了我，“我觉得有点不。。。。。。”
话说一半，他停住了，眼睛直勾勾的停在我的嘴唇上，我立即反应过来，他还保持着压在我身上的姿势，鼻子几乎碰着我的鼻子，有暖暖的气撩拨在脸上，身体相接触的地方都像过电一样，有电流酥酥麻麻的流窜全身，我想应该推开他，可是身体四肢仿佛都不是自己的，没有一丝力气。我看着他眼里的清澈逐渐凝重进而掀起了巨大漩涡，一种叫做□□的东西呼之欲出。他极慢极慢的靠近我的双唇。。。。。。
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他一翻身下了床，我好一会才找回力气。
“我有些话要说。”白天的少女来了。
“请讲。”我赶忙起身。
看见我们都从床上下来，她脸一红，我的名节啊。“从我的曾祖父为躲避仇家而举族来此，有百年了，我们这一族每一代的女儿都听从神灵的指示嫁与他所安排的男人。那绣球是苗巫施过法的，它传递的是神灵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抗。除非婚约者死，否则我不能嫁给别人。”
我心一紧，“你是说。。。。。。”
“对。今天你们在大厅上拒绝了我父亲，他是不会让你们活下去的。所以，趁天黑，赶快逃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那你以后。。。。。。”
她莞尔，目光闪闪的看向胤祯，“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以后不管嫁与不嫁，都没有遗憾了。”说完羞涩的转身，“趁天黑，快从后门走，我已经打发了那里的下人，一出门就有两匹骏马，你们有多远跑多远吧。”
注 ： ①苗族服饰，摘自百度。